开心的弘晙阿哥听着曲子,心里对想阿玛的郁结之情稍缓,还是一样的想阿玛,但是心情舒缓一些,自己找出来他最近学习的乐器,开始用心学习,也要“寄情于乐”。
自愉快自欢乐的弘晙阿哥不知道,其他人听着这首曲子,知道“大美人姐姐”来历的几个人只觉得牙疼,暗骂这人脸皮忒厚,堪比城墙。
待听到他唱的歌词,慢慢地脸色变了。
皇上也是面色凝重。
开元时期的李颀先生的送别诗,激昂慷慨,以善于描述人物著称,气势磅礴,本诗即为一首代表作。
陈侯是陈章甫,陈章甫,一个很有才学的人,因为长期隐居嵩山,在考应制科及第的时候官府没有他的登记户籍,惹出一场风波,因为才华确实好,朝廷破例录用。这事受到天下士子的赞美,使他名扬天下。然其仕途并不通达,导致他经常住在寺院郊外。
陈章甫自称“隐士”,李颀作为他的知己好友,作为同样仕途不顺的人,在陈章甫罢官登程返乡之际,送他到渡口,以诗赠别,抒发离别情怀,抒发他对好友品德、容貌、才学和志气的赞美,抒发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愤慨……他们可以理解。
这都和“大美人姐姐”的境遇颇有类似,可是,“长河浪头连天黑”的“长河”……
赋而比兴,既实记渡口适遇风浪,暂停摆渡,又暗喻仕途险恶,无人援济。行者和送者,都在渡口等候,都没有着落……这明显不对劲儿。
他们现在,送者和诗词里的一样,坦荡无羁、清高自重,友人畅饮,轻视世事,醉卧避官,寄托孤云,不与世俗污浊不合,因而借酒隐德,自持清高,不言而喻。
可是他们作为行者,并不是诗中的“失意人”。天气清和,田野麦黄,道路荫长,坐船南下,一路青山绿水作伴,既解决了很多南方官场之事,也有小四阿哥一路上的欢乐……
现在的大清国,蒸蒸日上,并不是盛极必衰的大唐开元时期。何来的“空叹息”,何来的“失意的惆怅”?何来的,到达目的地后必然要面对的世态炎凉?
皇上眼神杀气一闪,命令所有人加紧戒备,快马朝杭州、宁波的驻军送信,也是加强戒备,严查行踪诡异之人。
一时间几个知情人都是打气十二分的精神,侍卫们和护送的船队士兵也是全力警戒。弘晙阿哥还没察觉到,他正趁着难得的雨停,一个人盘膝坐在他甲板上,对着外面的运河水和运河堤坝,岸边的人家……“乌拉瓦拉”。
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那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见的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的水尽鹅飞罢!——前朝王磐的《朝天子·咏喇叭》
到了现在,唢呐不再是军中的军乐,也不再是人人害怕,不论婚丧嫁娶、礼、乐、典、祭,老百姓都喜欢听听它那响亮的调调儿,跟着载歌载舞地乐呵。
但是又因为它一下子太接地气儿,民间办红白喜事的时候属它的出现率最高,乡村的婚礼或者葬礼上当然没有正规演奏的讲究。
而且因为唢呐的声音生来就洪亮,烘托气氛的作用远远大于演奏旋律的作用,深得百姓喜爱,老百姓也不管什么婉转悠扬,就喜欢听个响儿。
导致民间演奏者在演奏的时候往往不会注重音准音色,只要响度够了能够吸引人就行,越响亮越好,然后正规文人就骂唢呐是乐器中的“小流氓”,说它俗不可耐,不管什么曲子,有了它的参合,都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众人就看到,他们的小四阿哥,举着一个小唢呐,还是老唢呐,紫铜精做,白铜包嵌,龙头龙须浮雕工艺,精湛精细精致精美、绝伦,堪称完美,极美品,包浆浓厚圆润光滑,保存完好无损,一看就是前朝军中所用的好东西,专心摆弄。
两只小胖手,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左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来按住唢呐的八个孔,以控制音高,嘴巴含住芦苇制的哨子,用足力,使劲地吹。
好像还是挺专业的“丹田呼吸法”,反正弘晙阿哥中气十足、“气足音满”。
曲儿小腔儿大,弘晙阿哥吹起来,人人乐哈哈。船上还没蔓延开来的紧张气氛,因为弘晙阿哥想阿玛引起的“万心同悲”,都不见了。
弘晙阿哥吹着吹着,从船头到船尾一路显摆,一通发泄,舒畅,舒坦,他还好像看到他阿玛可以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天也晴朗了,太阳也出来了。
第109章 拒绝野味从我做起
皇上正在和几位将军议事, 听到唢呐的声音, 音色极为突出, 穿透力极强,想忽视都不行,很是好奇,这个时候, 谁在船上大吹唢呐?
还挺有一股子气势。
“虽然吹奏的没有章法,但是音气足, 霸气。”
“激昂嘹亮、高亢冲霄”, 透着一股子欢乐劲儿,听着就挺乐呵。
皇上哈哈笑,众人都笑出来,待有人开门出去探头一看。
嚯, 这不是他们的小四阿哥?瞧这使劲儿吹奏唢呐的小纨绔样儿。
皇上听说是乖孙孙在吹小唢呐,登时嘴角一抽。
一时间众人也是神色莫名。
琴、筝、琵琶、笛、箫、笙……多高雅, 多有范儿,多有品位?不喜欢这些,还有马头琴、胡琴、八角鼓……等等北方乐器,实在不行, 西洋人的那个击打琴、风琴、萨克斯……都可以……
吹个唢呐,那什么民间办喜事吹奏的“抬花轿”、“百鸟朝凤”、“村庆”……实在是……哈哈哈哈。
“大花轿、麻金吹,麻金不吹不结婚”
“闺姑女、门婿到,毛旦不吹不上轿”
…………
确实够欢乐喜庆。
众人低头抖着肩膀在胸腔里哈哈哈。不用出去看,光想想这六岁的小娃娃抱着小唢呐, 鼓着腮帮子的那个样子,就想笑。
仔细听听,皇上心里头高兴乖孙孙又有了精神,让人出去和乖孙孙说一声,“要吹就好好吹。”
弘晙阿哥听到玛法的吩咐,还真是“好好”吹。
轻快欢乐,和谐悦耳,吸气时,小腹向里收缩,胸部的肋骨向外扩张;吸气时,用小腹的动作来控制呼气的急缓。吸气要快、要多;吐气时却要慢、要少,讲究地利用腹部动作去控制气息……长音悠长婉转,一点儿也听不出换气的痕迹。
反正他气息足,对自己身体各个部位娴熟调动,不管是气颤音、齿颤音、指颤音……各种方法运动轻松,连奏、单吐、双吐、三吐、弹音、花舌、萧音、滑音……丰富多变,还会模仿飞禽和昆虫的鸣叫,生动活泼,惟妙惟肖。
弘晙阿哥花式炫技,传神得很。就是怎么都有一股子弘晙阿哥的味道,让人听着就开心,就想乐呵,即使是高音时候的气势磅礴,低音时候的委婉柔和。
皇上乐得取笑乖孙孙,“自从两千年前,唢呐由波斯一带传入中原,南北方的人就喜欢,虽说它音量大,但也是音色明亮,可以古朴、洒脱、强进,可以思虑、解脱、圆满,可高可低可缓,可悲可喜可乐可愁。”
“怎么到了弘晙阿哥的手里,玛法就听着,那么乐呵那?”
弘晙阿哥奇怪,“玛法,乐呵不就是‘可乐’?”
哈哈,乐呵就是“可乐”?皇上没到达预想的预期的效果,反而让乖孙孙的乱拳打回来自己憋气,继续板着脸说道:“按理说,唢呐的音色丰富,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变化无穷,人人喜欢。”
“可问题就出在人人都喜欢。自从唢呐接地气后,不管是北方高昂嘹亮大气,南方较低沉婉转,都是再也无法和丝竹管弦一样并列。”
弘晙阿哥不乐意。
“玛法,乐器无高低,全在乐曲和吹奏人,弘晙给玛法吹一个曲子,玛法听听。”
一个人闯荡江湖,孤身一人的沧桑和知足,看透红尘万丈依旧热爱。
一个人经历磨难,却仍旧有一份少年人的开朗纯真,面对人世纷纷,脸上的笑容还是少年人的心满意足。
一个人看大漠孤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是孑然一身的潇洒;一个人策马奔腾,腰间一壶酒,背上一把剑,是快马平生的肆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