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了两个辫子在胸前,穿着一身长褂马面裙,中不中洋不洋的造型倒是有几分那个时候的韵味,扮上了之后好像她就是秦流绾了,为了贴合秦流绾的人设,陆愉说话的时候都轻了两个调,脆生生娇滴滴的。
导演一早也到了现场,第一场戏还不是陆愉的戏,她搂起裙摆,露出下面她自己穿的一条铅笔裤来,两条细腿拢在一起,坐在镜头外面的一级阶梯上,仔仔细细的看着正在拍摄的前辈们,贺行洲从自己的折叠椅上站起来走到陆愉跟前,也在她旁边坐下,她好像过于专心,还没注意到他的靠近,贺行洲不欲打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辈们。
“你是我见过最努力的演员了。”贺行洲看了看由衷的对陆愉说到。
陆愉一惊,转过头来,对他露出来个笑容:“我笨鸟先飞,没天赋也不是科班出身,只能自己摸索,一会儿还请贺前辈多多带带我。”
贺行洲原本对她甚至没什么印象,可是就这两天她给他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点也不像以前在八卦新闻里看到那样,刻苦努力,只是差了点机遇。他联想到自己一直被外界说得到了最好的资源,却怎么也红不了,却没人知道他也是正正经经学了四年表演的科班生,他的很多机会都不是家里人给的,也是一次次努力之后,家里人觉得可以了,才正式不遗余力的给他创造机会。其实他还是比陆愉幸运很多,但看她努力又开朗的模样,贺行洲点头,弯了弯眉眼:“我看到你的剧本了,只要你按照你想的来,基本没什么问题。”他顿了顿又说:“不要被场内的人影响,有时候就会遇到一些很尴尬的事情,可能摄影机以外已经有人笑了出声,但只要导演不喊停,我们就不能停下表演。要不要我送你三字真言?”
陆愉连忙点头:“您快说!”一边掏出了笔挨在本子上,立时就要记下来。
贺行洲一张正气浩然的脸上忽然露出来个灿烂的笑容,语带捉弄的说到:“不、要、脸。”
陆愉还真的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三个字,一边说:“还真是万金油啊,以前也有人跟我说成功的秘诀就是不要脸呢!”
“那个人是个聪明人,就像我一样。”贺行洲拍了拍胸口。
陆愉笑了笑,那个人是爸爸啊,是她再也见不了的人。一瞬间的哀伤之后,陆愉很快振作起来,拿着自己的剧本对贺行洲说:“行洲哥,我们对对词呗,您再指点指点我?”本来她是不打算麻烦贺行洲的,但是没想到贺行洲还是个这么开朗搞笑的人,陆愉觉得麻烦一下也是可以的。
“你还真是一刻都不忘记学习,看你天资异于常人,为师就破例收你这个学生了!”贺行洲没有把剧本带过来。
陆愉把自己的剧本往他那边凑了凑,贺行洲摆了摆手:“开始吧!”
陆愉也尽量不看剧本,第一场戏是秦家老太爷的大寿,沈兰思跟着长辈一起来到了秦家,在戏台子所在的园子里堵住了秦流绾。
“小绾绾,怎么见了哥哥不说话呢?”他的眼睛里带着对秦流绾的宠爱与纵容,语气然流里流气。
秦流绾低声的叫了句:“兰思哥哥”而后目光往后瞧了瞧,双手拉住他的手臂,硬要拽走他,沈兰思却是岿然不动,秦流绾又说:“你若见了几位表姐肯定就不……”
沈兰思笑了笑,一手抚上她的头,垂下头在她耳边问:“就不怎样?”
当然对戏的时候他们只说台词,带一些情绪,可陆愉已经有了些害羞的意思,他的语气太过于暧昧,很符合那个场景下的人物。
“……就不喜欢我了呀!你说的嘛,若不是秦家只有我一个姑娘,你才不会娶我的!”陆愉的语气娇娇软软又带着几丝埋怨和忐忑。
“我的傻绾绾啊~”
贺行洲说完这句台词,眼中多了几分赞许,毫不吝啬的夸奖起来:“谁说你的天赋不高,眼神灵动,台词也算不错,我看你是天生要当演员的人,没想到为师第一次收徒弟就收到个天才呀!以后等你获奖的时候可不要忘了好好感谢感谢你的恩师啊!”
陆愉低头抿嘴一笑,大大咧咧的说:“只要您能等到那一天,我绝对写个小作文感谢您老人家。”
贺行洲哈哈大笑起来:“我老人家命可长嘞,绝对能等到你七老八十拿个终身成就奖那一天。”
“师父,你会不会太乐观了点?”陆愉享受这种轻松的氛围,没有什么能比和自己的工作伙伴融洽相处更好的事情了。
与贺行洲的相熟让陆愉也稍稍安了下心,没说几句话,下一场就已经开始准备了,陆愉赶紧站起身来把裙摆放好,小心翼翼的和前辈们一起走了几遍这场戏,妆发组的两个小姑娘又过来给她梳了梳头补了补妆,陆愉牢牢记住自己的位置,连走路的轻重她算计了一番,这场戏她的词不多,就是有几句贺寿的吉祥话,再领个红包就和哥哥弟弟们一起当背景板,其实也不难,至少她是规规矩矩的完成了自己的戏份。等到了他和贺行洲的那场戏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了,剧组专门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再拍这一场戏,所以时间是有限制的,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天。
导演坐在折叠椅上跟坐在他对面的陆愉说到:“你的戏,注意娇俏娇俏,上午那一场戏你就有些太收了,但是放在上午的情境里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一场戏你一定要把她的天真俏皮完完全全的饰演出来!”
“贺导,我说就是太苛刻了,我早上和她对了对戏,我觉得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及时雨贺行洲马上为陆愉解围。
陆愉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导演也没再说什么,至少陆愉完成的还算是不错,细小的一些动作和表情都还能和人物靠起来,况且那一场戏的重点根本也不在她,所以她的表现也算是能说的过去。
“两小无猜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导演看向自己的儿子又看向陆愉。
陆愉和贺行洲对视一眼,之前她不明白导演为什么要把这一场比较亲密的戏放在最前面,现在她有点明白了,这样就能营造出来所谓的‘两小无猜’感。
“不知道啊,但是我们一定能演出来的对吧陆愉?”贺行洲拍拍她的肩膀。
陆愉:“……”
不敢说话。
贺成瞪他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滚滚滚,赶紧滚,你知道个什么!”
陆愉突然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贺行洲拽起她,对贺成说:“老爸,我知道夕阳升起来了,你可以开拍了!”
贺成喝了口水浑不在意他的态度,摇了摇头示意摄影助理可以清场了,拍摄场地内很快安静下来,静谧的阳光斜照在假山花丛间,月门之中闪过两道人影,摄影师推着摄像机在轨道上跟着他们一起‘跑动着’。
“陆愉跑的慢点,脚垫高一些,要让头发动起来!”贺成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愉果然放慢了动作,并且让自己的两条辫子‘动’起来。
由于陆愉和贺行洲不熟悉,他稍稍靠近的瞬间,陆愉就立刻红了脸,两只白皙的耳朵也迅速爬上了红晕,沈兰思凑在秦流绾的耳朵上问:“就不怎么样?”
秦流绾红着脸,双手交握在一起,忽然抬起头来两只大眼睛闪烁着夕阳带来的光芒,对他说:“就不喜欢我了呀,你说的嘛,若不是秦家只有我一个姑娘,你才不会娶我的!”她的表情明明带着娇羞,可语气里三分撒娇七分埋怨。
沈兰思放在她头上那只手下移到她的脖颈后面,轻轻一勾,秦流绾整个人就埋在了他的怀里,陆愉的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剧本上没有拥抱这个动作啊!但是导演没喊停,她就得继续往下演。
沈兰思的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动作神情里皆是宠爱和无奈:“我的傻绾绾啊!”
秦流绾在他怀里动了动,忽然伸出双手抱住了他,头却还埋在他的怀里,瓮声说到:“兰思哥哥,你又说我!你不娶我可有人排着队抢我呢!”
沈兰思扶着她的肩膀,秦流绾抬起头与他对视,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二人身上,二人的身影被拉的好长。导演拿着大喇叭说了句:“吹!”,道具组的大哥立刻打开了鼓风机,二人站的地方瞬间落叶飘零,本来甜蜜的氛围忽然变的凄然萧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