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上哪晃悠去了？手机也不拿！你妈差点都撺掇你爸让大院的警卫都出来找你。”
黎俨忍着腿上火辣辣的疼痛踹了邵昱一脚：“老子他妈被人放鸽子了。”
刚才他等得焦躁想直接给某人打电话，一摸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忘了带手机。
借邵昱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黎俨递给对方问道：“我走了以后你看到霍止翊去哪了吗？司机接他回大院了？”
邵昱还真凑巧看见了，他回忆了一下车的型号：“不是霍家的司机，来了辆军车，听说霍爷爷放学的时候就在老班办公室等着了，这不是今天刚放假嘛，看样子应该是直接从学校接了霍止翊进训练营集训了。”
说完还感叹了一句：“霍止翊真惨，连假期都捞不着休息。”
黎俨愣了愣，是了，明天就是国庆假期，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要准备被自家老爷子送进训练营了。
今年他生日刚好在假期，黎思明又推了个任务，黎老爷子也就没提集训的事，邵昱和其他人顺理成章的也得了个假期。
理由当然是给黎俨过生日。
霍止翊不一样，无论什么假期霍成都不会允许他缺席集训的，而且他手机没拿，对方有心让他不要继续等自己也收不到。
这么一想，刚才心里火烧火燎的怨气倒是瞬间消了，腿上的疼也不麻木了。
黎俨这才卸下力气，往邵昱那边肩膀上一瘫，龇牙咧嘴道：“快叫个车，我腿要废了。”
霍止翊确实没想放黎俨鸽子，他虽然脑子乱成了一团理不开的毛线，但是下课以后还是不自觉跟着黎俨出了教室。
只不过刚出教室就被霍老爷子截了胡。
老爷子雷厉风行，连多余的话都没有，扔给霍止翊几个包子让他垫垫，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离帝都二十公里以外的西郊训练场。
看着鸟不拉屎的训练营和一群汗流浃背的糙汉，再想想被鸽了以后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气恼自己的黎俨。
霍止翊：“......”
他叫住正要上车离开的霍成：“爷爷，六号是黎俨生日，我要休息一天。”
霍成和教官对视一眼，六号从集训营回去，七号也不能再把人弄回来单训一天了，这一休息就是两天，霍止翊难得会提这种要求。
他爷爷微微颔首：“六号之前完成所有项目并且每项都要超过标准，到时候来接你，七号也一起休息。”
教官皱了皱眉，平常七天的量压缩到五天而且还要全部达标，中间没有一点休息时间，即使是现役军人可能都会觉得吃力。
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知道霍家的小子能不能完成。
霍止翊想想还是答应了，这样他今晚还不用赶作业，给黎俨过完生日，他七号有一整天时间可以写。
送走了霍成，他朝教官点点头：“现在就开始吧。”
黎俨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看到一个人的身影眼睛亮了亮：“林阿姨！”
霍夫人昨天才从M国赶回来，国庆、中秋加上黎俨过生日，她也正好有充足的理由丢下霍辽光给自己放几天假陪陪儿子。
“小寿星，生日快乐。”霍夫人捏了捏他光洁的脸，“我们俨俨又变帅了啊。”
黎俨红着脸乖乖任由对方揉搓，接过礼物之后连忙问道：“阿姨，霍止翊还没回来吗？”
“小翊去集训了，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
黎俨笑了笑说：“好的，阿姨你先进去吧。”
他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失望的迹象，手里的礼物袋却悄悄攥皱了。
按理说好友齐聚一堂，黎思明徐君蕊难得成双成对的围在他身边，前几天的梦魇也未出现，他该心满意足。
现在却因为某个人的缺席，整颗心好端端陷下去了一块，对着一堆礼物和蛋糕，半天都没什么兴致。
还好有邵昱几个在旁边插诨打科，又起哄又闹腾，黎俨才没那么无精打采。
本以为一天就要这么过去，傍晚时分，黎家灯火通明的门口急急停了一辆车。
霍止翊从车上下来，脸上还有未擦净的军绿油彩。
五天的训练量实在高压，饶是他每天把睡眠时间自动压缩到五个小时，也在六号这天回来迟了。
黎家大厅里还有些没走完的客人，几个少年原本挤在黎俨房间玩游戏机，被不堪其扰的寿星都赶走了。
二楼只剩下黎俨自己在屋里呆着，桌子上放着霍夫人带来说是帮霍止翊代交的礼物。
黎俨看着碍眼，伸手把那个礼物纸袋扔到沙发上。
谁不知道生日礼物这种东西都是长辈替他们选的，没诚意的东西，他才不想打开。
霍止翊打了招呼直接上楼，正巧看见黎俨拿礼物撒气，下意识把沙发上的东西小心的拿起：“你扔它干嘛？”
黎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睁大眼睛，反问还穿着集训迷彩服的霍止翊：“你怎么来了？”
霍止翊晃了晃手里那个礼物袋：“来给你过生日。”
他上车前才刚负重跑了五公里，现在拿着东西的手还有些微颤，但是不要紧，他还是赶上了。
“生日快乐。”
说这句话的霍止翊忽然变得柔软了几分。
黎俨怔怔的看着对方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不小的木质模型，旁边有个发条，拧紧以后金字塔上的小人以“信仰之跃”的姿势跳下去，另一个小人又重新爬上塔尖。
霍止翊给对方演示了一遍，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自己做的，有点糙。”
自己做的？
黎俨自己重新拧了发条，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模拟版的信仰之跃。
大脑转不动了，现下更是词穷，只跳出来了土到掉渣但是最能表达他心情的四个大字——巧夺天工。
他在班里跟别人讨论过刺客信条这个游戏，很喜欢从高空落下还不会死的刺激感，不过提了一嘴，霍止翊不怎么就记住了。
黎俨又摸了摸脸上表情都画得活灵活现的刺客小人，真诚发问：“你管这叫糙？靠，简直太牛逼了好不好！”
霍止翊看对方爱不释手的把玩了一阵，呼出一口气，他喜欢就好。
“我以前做过一个解密木屋，跟这个差不多，稍微简单一点......”
黎俨猛地抬头：“你还给谁做过？”
霍止翊难得愿意说这么多话，冷不丁被对方打断，脸上的诧色转瞬即逝最后归于冷淡。
“给你。”
黎俨：“？？？”
霍止翊言简意赅：“送你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看着对方惊愕的表情，霍止翊动了动唇却没出声，因为有点难过，话也不想说了。
完蛋。
黎俨反应过来后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让你多嘴，这下霍止翊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他根本就不会拆开看了。
他真的不知道对方会亲手做这些东西，阁楼上没拆过的礼物盒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加上对方甚少出席他的生日，礼物也是长辈转交，黎俨懒得一一拆开看，免不了被保姆收起来束之高阁。
他心里愧疚的要死，抱住霍止翊的胳膊：“你送我的礼物我都留着呢，等会儿就拆！你留下跟我一起吧。”
霍止翊抽了抽胳膊，没抽动，又架不住身边那人使出浑身解数的哄，还是留在了黎家。
黎俨一旦放下心里的成见和架子，好听的话不要钱的说，那张漂亮的脸还显得比一般人都真诚，霍止翊哪里抵挡得住。
等对方去浴室洗油彩的时候，黎俨从阁楼抱了一堆礼盒，一个一个翻找名字。
终于分出来霍止翊送的那一部分，加上今天的，正正好好十七个。
送的东西稀奇古怪，几乎都是霍止翊自己亲手做的。
一岁那年的礼物是张标着拼音的贺卡，两岁那年是个花里胡哨的不倒翁，三岁那年是一套霍止翊自己烧的锡兵......越往后越精致，沉甸甸的一个个盒子，全是温柔且不为人知的心意。
很多事情犹如天气，慢慢热或者渐渐冷，等到惊悟，已经过了多年。
还好他明白的不算太晚，那个人也刚好还在他身边。
霍止翊穿了保姆送过来的新睡衣，擦完头发，看黎俨背对着自己拆礼盒，拆着拆着礼物就吸了吸鼻子，朝自己扑过来。
他下意识接住对方，黎俨在他颈窝里蹭了两下脑袋，还带着一丝鼻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