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家服装厂并不在同一区域,贺思嘉坐上提前约好的车,点开邮箱,请司机按顺序依次载他到邮件所示地址。
行程很满,等全天工作结束,贺思嘉累得只想睡觉。
但他并没有回酒店,因为今天晚上,他将和《时尚大师》的固定嘉宾们同住。
节目组在服装店附近租了栋小别墅,而贺思嘉的室友还是个老熟人——春晚与吴臻同台表演小品的流量小鲜肉,汪潮生。
两人间虽然不太友好,镜头前总要装一装——主要是汪潮生装,贺思嘉该怎样还怎样,顶多从不理人升级为要答腔。
不过卧室里大多时间都是沉默,贺思嘉明天要当店员,最好记下几句简短的法语日常用语,于是进屋后就抱着书默背。
直到协议的拍摄时间结束,贺思嘉立即挡掉镜头,拿上衣服去洗澡。
吴臻打来电话时,贺思嘉还没出来。
汪潮生正准备上床睡觉,无意中看到了来电人名,不免有些惊讶,心说深更半夜打电话难道有什么急事?
忽然,他听见浴室门开,下意识跳上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又想他也没做什么,干嘛这么心虚?
不过贺思嘉似乎没发现他的异样,径自接起电话。
汪潮生有些好奇吴臻会说什么,他自以为和工作有关,见贺思嘉也不回避,便竖着耳朵偷听敌情。
“嗯,和汪潮生住一块儿。”
“当然是两张床。”
“就随便吃了点……”
汪潮生听着贺思嘉巨细靡遗地说着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又问对方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两个大男人聊天为何聊出了闺蜜煲电话粥的氛围?
而且从头到尾都没谈正事,就是随意闲聊,听口气似乎非常熟稔。
贺思嘉可不管汪潮生想些什么,还在叭叭说个不停——
“你还会法语?”
“您想看哪种款式怎么说?”
“这件衣服非常适合您的气质呢?”
……
汪潮生听着两人进入了法语教学时段,渐渐觉得没意思,正打算玩会儿手机,卧室里又响起了贺思嘉的声音——
“那你爱我怎么说?”
汪潮生:“……”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哪儿是什么闺蜜煲电话粥,分明是情侣打情骂俏!
次奥!莫非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对啊,如果真如他猜想,贺思嘉怎么敢当他的面打电话,聊天还那么露骨?
汪潮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反复肯定又否定,等贺思嘉终于挂了电话,他忍不住试探:“谁打来的?”
贺思嘉给手机充上电,似笑非笑:“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
汪潮生有点心梗,又压不住好奇,“你和吴老师这么熟吗?”
“我们……”贺思嘉在汪潮生期待的眼神下,缓缓说:“都快熟透了。”
汪潮生呆滞。
贺思嘉讥诮地笑了笑,矜持伸出左手。
他的定情戒指戴上了就没摘下来过,只是为了掩饰,这两天拍摄还戴了别的装饰款戒指,此时手上就只剩一枚素圈。
如今房间里只有他和汪潮生,他就想要秀一秀,顺便逗逗对方。
至于恋情曝光……哪怕汪潮生说出去了也无非是捕风捉影的绯闻,除非自己或吴臻亲口承认。
汪潮生盯着那枚银白的戒指,眼睛一点点睁大,“你们……结婚了?”
贺思嘉嗤笑,“怎么可能?”
“吓死我了!”
汪潮生这会儿已忘了跟贺思嘉资源上的摩擦,以及粉丝间的矛盾,只觉得魂都快被吓飞了——如果贺思嘉真的和吴臻搞隐婚,娱乐圈估计会地震吧?
他刚舒口气,就见室友唇角微微挑起,笑容十分有深意。
“等我们结婚时给你发喜帖啊。”
“……”
当晚,汪潮生在无尽的噩梦中挣扎求生,梦里有个长得跟贺思嘉一模一样的小人,不停坐在他肩头叨念着“早生贵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他的肚子慢慢变大……
汪潮生被吓哭了,次日录制综艺有些无精打采的,倒是贺思嘉状态非常好,卖掉了好几套衣服,成为当天的销售冠军。
贺思嘉也没继续住小别墅,和助理分开后便带上行李,连夜飞往与电影节举办城市临近的N市,吴臻正在那里等他。
下机时已经凌晨了,贺思嘉兜兜转转才找到吴臻的车,还没来得及多聊上几句,就被迫接受了一道选择题。
“你是想住酒店,还是和我去镇上的玫瑰庄园住?”
“玫瑰庄园?”
“嗯,你知道我妈是调香师,N市又是著名的香水产地,她在这里有几位朋友,咱们可以借住。”
贺思嘉恍然明悟,他刚还奇怪吴臻哪儿来的车呢。
“那当然是住庄园啊!”他毫不犹豫。
“但有件事得提前告诉你……”
暗淡的车灯下,吴臻神色莫名。
“我妈也在。”
第63章
不止有吴母苏丹夏,还有吴臻的小侄女缇缇。
据吴臻说, 五月是N市玫瑰最好的季节, 入夏吐芳,转瞬即逝。很多耳熟能详的香水品牌都会选用当季玫瑰为原料, 因此每年初夏,他母亲都会来N市小住。
“我妈今晚带缇缇去访友了, 明天下午才回来。”开往小镇的路上,吴臻见贺思嘉坐立不安, 憋着笑安慰。
贺思嘉暗自舒了口气, 尽管只是暂时的。
当然, 他可以拒绝,彻底摆脱压力, 但既然和吴臻走到这一步,迟早都要面对。
“缇缇不上幼儿园吗, 她父母呢?”贺思嘉为了缓解情绪, 没话找话问。
吴臻顿了顿, 含糊地说:“都安排好了。你放心, 我家人脾气很好,而且你又讨人喜欢……”
“我有很多黑料, 万一他们搜到……”此时此刻,贺思嘉隐隐有点后悔,他以前太不注意形象了。
吴臻能感觉到他的心神不宁,也没好说家里人早就上网搜索过了,他妈还加了贺思嘉的粉丝群。
“你认为他们是信外人口中的你, 还是信我口中的你?”
贺思嘉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一件事,“你跟家里人提过我了?”
“嗯,春节那会儿。”
贺思嘉想了想,那时候他和吴臻关系升温很快,但也没彻底说开,至少他就没想过向家人出柜。
而认知与界定又从何时起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在同居那一天,又或许是因为雪地里那颗星星。
贺思嘉不自觉露出笑,一些隐秘的发生,在偶然得知的瞬间,也变成了回味甘甜的糖。
大约一小时后,汽车驶入玫瑰庄园,穿过花田,停在一栋极具当地特色的建筑前。
大晚上视野不好,贺思嘉虽看不清庄园里种植的玫瑰,但沿路都能闻到玫瑰香——馥郁芬芳浸入潮湿的空气,仿佛衣衫发梢都沾染上隐蔽的香。
吴臻拎着贺思嘉的行李,领对方进屋。
“罗兰夫妇平时都住城里,很少来镇上,小楼里除了管家和帮佣,就只有我们。”
由于已经很晚了,他只简单带贺思嘉参观过小楼,便准备休息了。
“我和你住一间吗?”贺思嘉颇为迟疑。
吴臻自然知道贺思嘉在顾虑什么,有些好笑,“我妈都知道我们同居有阵子了。”
“……”
“你想单独住也行,只是多余的客房还没收拾,今晚将就吧。”
贺思嘉干咳一声,“算了,一起住吧。”
吴臻目前所住的客房在一楼,房间很宽敞,西面嵌有一整扇落地窗,窗外连接一座种满玫瑰的露台。
当晚,两人在满室玫瑰香里入睡,但贺思嘉睡得并不安稳,反反复复醒了很多次,直到天光大亮,他才被彻底唤醒。
贺思嘉揉揉眼睛,忽地一顿。
吴臻呢?
接他妈去了?
发现吴臻不在床上,他几乎立刻就清醒了,心脏提到嗓子眼,一转头才看到吴臻已穿戴整齐,正站在露台上打电话。
阳光倾洒在吴臻发梢,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而他身后则是大片的玫瑰花田,千万朵玫瑰盛开在蓝天白云下。
贺思嘉心一松,下床走向对方。
吴臻注意到了他,微微一笑,半捂住手机压低声音说:“先去洗漱,我马上就好。”
但吴臻对“马上”判断失误,等贺思嘉洗漱好回屋,又慎重地从行李箱里挑出件适宜见家长的衣服换上,他还没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