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做什么,就会走神。

逃避这种情绪的方法就是睡觉。

她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可睡觉往往又是一种恶性循环。

每每醒来,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而心里沉闷的情绪并没有因此得到好转。

只能继续逼自己陷入沉睡。

——

但今天的晚饭是躲不过去的,郑书意随便吃了几个饺子,她又回了房间。

“我出去打麻将了。”王美茹临走前,又推开郑书意的房门看了一眼,果然见她又在睡觉。

“我说你睡一天了,是要当个睡神吗?”

“我昨晚看剧看了通宵。”郑书意的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你别管我了,我补个觉。”

“我当然懒得管你。”王美茹理了理袖子,假装不经意地说,“明天约了我们校长老婆打麻将,晚上去他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回来这几天还没见过人家喻游呢。”

郑书意:“不去。”

王美茹又念叨了几句才出门。

本来她也没把郑书意这幅状态放在心上,觉得年轻人就是这样,喜欢躺在床上玩儿一整天的手机。

然而初六这天,郑书意还是睡了一整天,她开始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初七上午,郑书意又没出来吃早饭。

王美茹走进她的房间,问道:“你不收拾行李吗?下午三点的高铁票。”

“东西不多,我这会儿收吧。”

郑书意睁开眼,坐起来穿外套。

还没下床,王美茹却坐到了她床边。

“意意,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美茹靠在床头,伸手顺着郑书意的头发,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工作上不顺心?还是遇到什么其他问题了?”

睡了两天,郑书意的头有些沉,反应也变得迟缓。

直到王美茹身上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后,她才缓缓回了神。

然而心头的情绪堆积久了,像沉淀成砂石,重重地压在胸腔里,很难再找到倾泻口。

郑书意静静地靠在王美茹怀里,鼻头酸酸的,嗓子涩噎住,却没有开口。

有些情绪,已经不适合展露给父母了。

耳边只有王美茹的轻言细语。

“如果工作不顺心呢,总是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的,不行就让你爸爸教教你,他这辈子什么难事没遇到过啊。”

“实在受不了就回家,咱不待在大城市了,青安好山好水,爸妈给你买新房新车,照样过得舒舒服服的。”

“如果感情上遇到了问题,咬咬牙就过去了,你还年轻,还会遇见很多人呢,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

“但等你再长一些岁数,有了家庭孩子,再回过头去看以前那些自己以为会刻骨铭心的事情,其实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还没纹个眉的时效持久。”

许久,郑书意才哽咽着说:“妈,我做错事了。”

“错了就错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以后别再犯就行了。”

“没有以后了……”

“什么没有以后啊,时间就是希望,一切都还有希望。”

郑书意没再说话。

她的妈妈不会理解,甚至她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无法填补的空荡感。

许久后。

“好些了吗?”王美茹轻拍她的背,“好点了就起床,把‘青安第一中学最受欢迎教师’的投票链接转发到你朋友圈,叫你的朋友给我投票。”

——

当时宴看到这条朋友圈时,他正坐在关济的办公室里。

关济眉头紧蹙,盯着公司的实时数据监控。

屏幕上一片飘绿,看得关济一阵阵心绞痛。

“股市无情,真的无情,比女人还无情。”

时宴闻言,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上,手肘撑着椅子扶手,看向窗外。

“是挺无情的。”

还是个没良心的。

——

晚上,郑书意回到江城,行李一收拾,就立刻把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又把春天的衣服全都翻出来洗了,最后找不到事情做了,甚至想把窗帘拆下来洗一遍。

但孔楠突然一个电话打来,叫她帮忙校验一份稿子,才挽救了窗帘被摧残的厄运。

看完稿子,已是夜里两点,经过一天的折腾后,郑书意倒头就睡。

天一亮,脖子挂上工牌,走进写字楼,工作就是第一要紧事,什么情绪都得往后退让。

春节后第一天复工,大多数人都没什么紧张感,早上到了公司第一件事是交换自己带回来的特产。

隔壁组一个女生抱着一堆吃的喝的,经过郑书意身旁,问道:“书意,你们青安什么特产啊?带了啥回来?”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郑书意哪儿记得带什么特产。

她从电脑里抬头,笑道:“我们青安特产美女,你要一个我吗?”

“嘶――真不要脸。”女生丢下一包茶叶就走了。

郑书意敛了笑容,垂眸愣了一会儿,继续低头整理邮件。

忙碌的工作像浪潮,将郑书意包裹起来,沉浮进所有人的节奏,没有空间去展露私人的情绪。

十点,秦时月来了。

郑书意一看到她,突然提了口气,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了,郑书意却莫名一阵慌乱,直接站了起来。

然而酝酿的措辞还没说出来,秦时月却突然开口道:“书意姐,我辞职了。”

郑书意的表情突然半僵住,“什么?”

秦时月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来辞职的。”

看见郑书意震惊中带着受伤的样子,秦时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得回家养养。”

郑书意能听出这是借口,愣怔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我去跟总编说一下。”

秦时月刚走,却又被郑书意叫住。

她回头,问道:“怎么了?”

郑书意踌躇许久,不知如何开口。

等了半晌,秦时月的眼神越来越疑惑,郑书意才说道:“你舅舅他……他也同意辞职了吗?”

想到时宴,秦时月也觉得他最近很奇怪,好像完全都不管她了,但还是想在郑书意面前为他说好话。

“当然同意啊,我小舅舅他还是很体贴人的,知道我身体不好,主动说我可以辞职回家养病。”

“……”

郑书意点点头,伸手抱了抱她,声音有些嘶哑。

“再见啊小月,好好养病,要健健康康的。”

“肯定会再见啊,我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恢复了。”

秦时月心想,等我出去玩一圈回来,肯定要约你喝下午茶的。

——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三四天过去,所有人都从节假日的余味中收了心,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金融组少了一个秦时月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的桌子已经不知不觉堆上了各种杂物。

郑书意每天都有采访,往往都是上午火急火燎地去了,下午赶回公司写稿,直到深夜才离开办公楼。

没人感知到她偶尔流露的情绪变化,只觉得新的一年,她的工作量比以往大多了。

大概是副主编刚刚离职,她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吧。

周五上午,郑书意于忙乱中,接到了邱福助理的电话。

原本定在下周的一个访谈,由于邱福的工作变动,问她能不能提前到今天。

郑书意原本今天还有几篇稿子要校验,但她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午饭后,郑书意立刻赶往铭豫云创。

铭豫云创办公大楼的八楼至十二楼都是高管办公室,空间利用率很低,往往一层楼只设置了两个主办公室,其他都是会议室。

所以除了比公共办公区安静以外,也没有过于忙碌的气氛。

然而郑书意此刻站在八楼的的待客区,却感觉氛围无以复加的沉重。

她甚至觉得这里每一位员工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以前过来时,偶尔还会有脸熟的女员工跟她笑着打招呼,而今天所有人都目不斜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分神。

郑书意的感觉确实没有出错。

不止是今天,从节后复工的那一天起,这些高层办公区的员工就发现时宴最近的脾气特别差,经常在会议上就直接训人。

即便是面对某些年龄比他大很多的高管,也丝毫不给面子,斥得人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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