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差点噎到:“你不是小家子气,是古灵精怪。”
大家闺秀固然受人追捧,但男人什么德行,姚氏也不是不清楚,真正摆在房里珍藏的,还是小九这种宜嗔宜喜,妙趣横生的美人儿。
魏娆自己也爱听这话,眉眼笑得更弯了,更加殷勤地给姚氏递点心,问他们聊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晏家。
姚氏看着魏娆:“你朱叔是晏随的舅舅,王妃这边的至亲,你觉得他们能不提?”
“所以呢,”魏娆好像懂了,“他们是想朱叔叔给他们说情。”
很多事情上,晏随跟朱佑反而更亲,不听晏王的,也会听朱佑几句。
魏娆更激动了:“那朱叔如何回的?”
姚氏嘴翘了起来,有点得意:“有我在,你朱叔肯定是向着你。”
尽管魏娆反复对自己说不要在意,但听到这话,心里仍是落了定,松快了不少,转而又问,会不会得罪安家,他们给朱叔小鞋穿。
姚氏一声冷笑:“祖坟都在这里,他们敢。”
越是大家族越是看重祖坟,轻易不敢迁,这里又是朱佑的地盘,他们少不了要看朱佑脸色,又怎么敢明面闹翻。
最多背地里使些小动作。
魏娆想也如此。
到了夜里,魏娆伏案写着不为人知的私信,告知晏随近几日身边发生的大事小事,不怎么在意地提了几句安家,以及那位富贵花安五姑娘,写完后魏娆反复读了几遍,确定信里没有一点捻酸夹醋的味儿,才用火漆封缄,到了翌日早,交给专门传送密信的探子。
晏随收到信已经是数十天后了,他立在城墙上,潮湿的海风吹过来,拂到脸上,带着淡淡的海腥味,是一种截然不同于北方的味道,整个胸腔都感觉润润的,不难闻,但也没多好。
他还是更喜欢北方的气候,冷得干脆,爽利。
还有那在北方等他的人。
晏随攥紧了信,远眺着茫茫一片,仿佛与天相接的海岸线,再拉近,正朝这边驶来的十几条匪船,不由蹙起了眉头。
“这是第几波了?”
副将忙道:“第四波了,看着好像打不完,其实是虚张声势,他们每条船上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晏随垂眸,沉思片刻,拿起了长弓,将打磨得最利的箭架到弓身上,一口气拉到了极致,接近于满圆,然后手轻轻一松,箭如流矢飞了出去,竟是力破千钧,一下子钉在了停靠在岸边的匪船桅杆上,飘动的旗子瞬间落了下来,船上的人更是抱头慌忙躲避。
副将情不自禁拊掌叫好:“世子威武,我辈不及。”
晏随弯了唇:“传我令,留两万兵将守城,其余的,随我出城,一举歼灭匪寇。”
拖拖拉拉不是他的作风,唯有一举拿下,才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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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骤变
晏随活捉匪首的捷报迅速传遍整个东南岸,安居城中的冯莲得信后就像自己打了胜仗, 开心得都要跳起来。
丫鬟实在不忍心, 劝着主子道:“小姐,那晏世子这般不识趣, 我们又何必在这受他的冷待,不如回京去吧。”
京中那么多王公子弟, 身份不比晏随差到哪去,何必非要在一颗铁树上吊死。
冯莲压抑着情绪, 冷眼扫过丫鬟:“你懂什么?那些人, 又怎么能够跟晏世子相提并论。”
晏随是注定要在史书上留名的人, 京中那些酒囊饭袋,给他提鞋都不配。
丫鬟全心全意为主子着想, 却被主子一通训,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如今锦乡侯府如日中天, 哪家见了不要礼让三分, 这样热脸贴人冷屁股, 简直是自降身价。
冯莲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执念太深, 总觉得自己和晏随是有渊源的,可以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晏随是不稀得对女人动武,也不想跟冯靖这么快撕破脸,不然的话,冯莲活不到明天。
可惜冯三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特意打扮了一番去见晏随,想为他开席庆功,结果人没见到,就被守门的卫兵拦在了食肆外,卫兵话是温和的,但拦在门口的态度也是坚决,一步都不让冯莲往前挪。
“今夜是我们军中将领把酒言欢,不宴外客,更不招待女眷,这位姑娘请回。”
若不是看姑娘面皮薄,卫兵都想开骂了,长得漂漂亮亮的,怎就不知道好赖,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姑娘家要端着点,男人才会稀罕。
冯莲人前一向是好脾气的,带着笑意道:“我这次是来向世子辞行的,可惜他没空,只能改日尚京见了。”
晏随立了大功,按规矩,必要来京受封,到时又是另一副场面,她已经在期待了。
冯莲走后,卫兵将话带到,厢房里几个幕僚听了纷纷发笑,只摇头,不语。
冯三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太会耍小聪明,没有用对路,可能忽悠得了一般人,但碰到晏随,注定要碰壁。
晏随压根就没把冯莲当回事,自顾吃着小菜,举杯同席上的亲信一一碰过,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会一一记住,待到他日功成,再行大赏。
魏娆这边还没收到晏随大胜的捷报,另一条消息倒是先传了过来。
魏娆还没发声,姚氏倒先哼上了:“你那个大嫂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成亲三四年无子,张罗着给夫婿纳妾的是她,等有了儿子,看不得夫婿身边有别的女人也是她,反反复复把别人当傻子。亏你大哥还惯着她,现在可好,惯出毛病了,一个四品外放官,学着京中大员去贪墨,他以为背靠国公府好乘凉是吧,国公府真要这么有门面,也不会娶他家的女儿做世子夫人了。”
贪墨可大可小,尤其是外放官员,那都得押回到京中送审,严重点的,妻儿老小都要一并收监,跟着进宫受审。许氏是外嫁妇,逃过一劫,不想着救一个是一个,偏要一起跟上京,脑子秀逗了。
可不是,魏娆平日对这个嫂子就没什么好观感,经此一事,更多了几分反感。
姚氏见魏娆久不出声,又是一叹:“你大哥也算厚道人,妻族落难,没有置之不理,可把魏家也拉进去,就不地道了。”
早年姚氏刚到魏家时,魏修曾对她表示过心意,愿聘她以贵妾,姚氏有骨气,本就不可能给人做小,加上心有所属,拒绝得很干脆。
因为这事,许氏记恨上了姚氏,有意无意针对她,也导致姚氏终日闭门,除了魏娆,谁也不见,就这样过了十年,姚氏再大度,说没有一点不满,那也不可能,只是不会再去计较了。
魏娆知道不多,但也有所耳闻,很少在姚氏这里提到大哥大嫂,就是怕姚氏不高兴,没想到姚氏自己倒先说起,可见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大嫂糊涂,大哥也跟着糊涂,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这样又回去,冯靖还不知道如何拿捏他们。”
许氏是魏修自己相中娶回来的,再有介怀也要护着,不然就是打自己的脸。
魏娆此时又有点烦魏修这种不合时宜的责任心,嫡长子,还带着嫡长孙,送上门给人做筏子,父亲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
姚氏道:“兴许这也会成为你大哥他们的保命符,越是重要的牌,越不能轻易动。”
是这个理,可保,又能保多久呢。
魏亭虽和魏修一母同胞,但表现出来的神色还没魏娆急,魏娆以为他有后招,结果他摊手表示没有。
魏娆无语,过了一会问:“那怎么办?”
魏亭语气凉凉:“大哥既然那么爱管妻家的事,那就让他管个够。”
成亲这些年,魏修明里暗里拿魏家库房贴补许家多少回,以为他们不知道,其实是一家人不想计较罢了,但不表示他们一点意见都没有。
魏修是长兄,迟早要担这个家,便有意见,魏亭也是忍着,不想堕了亲兄长的面子,但想不到那许家倒是胆子肥,胃口也大,大哥贴他们贴出了瘾头,居然真感贪,纯属自己找死。
魏娆听四哥这口气,看来许家的事是真的了。
“那大哥搅合进去,不也要跟着受罪。”
若是可以,魏娆都想飞到魏修跟前臭骂他一顿,什么时候脑子不糊涂,非要这时候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