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金嫁衣(40)

作者:粟西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双胞胎不禁抖了抖,这世子拉下脸比老父亲和四哥还要可怕。

“她去哪里了?”

“山,山上。”

不再多说,晏随转身往外走,大步流星,双胞胎跟在他背后,却被冷冷一声喝止。

“不听使唤的脚,不如打断。”

真正狠的人,哪怕声音不高,只是轻描淡写的那么一句,可就是让人发自内心的忌惮。

双胞胎不敢动了,姚氏看他们都想打,想追出去,又怕自己拖后腿,反而耽误了晏随找小九,只能同双胞胎一起老实在这里焦急地等着。

琅山的险不在高,而是深,层峦叠嶂,密林丛生,才上到一半的山腰就已经是遮天蔽日,不见天光了。魏娆点燃了火折子,高举在手上,想扯嗓子喊哥哥,又怕引来别的活的东西,只能压着声音边走边喊,要找人,也要留意周遭环境,不时还得在附近做点记号以防迷路。

山很陡峭,林子又密,脚下石头也咯人,魏娆边走边挥着匕首,砍掉四面八方伸过来的细长刺枝,才走到山腰,人就有点疲软了,靠着粗大的树干歇口气。

“见鬼了,世子说的那种草到底在哪里,找两天了,再找下去,仙草没看到,撞到黑熊就好看了。”

声音听着好像好近,但其实离得不近,男子满腹的牢骚,嗓门大,所以传得远,隔着重重林障,魏娆来不及多想,拿出匕首往树干上插,借着劲儿双腿用力往上蹬,迅速爬向高处。到了足够高的位置,魏娆将绳索捆在自己腰间,另一头则缠在粗枝上,整个人伏低了下去,隐在层层枝桠之中,身上衣裳跟树叶相近的绿色,是她最好的伪装。

不一会儿,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砍掉挡住视线的灌木枝走了过来,停在了树下稍作休息,一边擦汗一边骂。

“他娘的,要老子干这种又累又危险的活,还不涨粮饷,就他们那些做派,人不反才怪了。”

“诶,别说了,有什么用,现在到处都在闹灾,前儿个老家婆娘还催着我寄家用回去,能怎么办,做别的,还不如干这。世子说了,找到了有重赏,想点好的,伙计,”

魏娆屏住了呼吸,脑海里已经迅速将晏随这个世子排除了出去。

这两人口中的世子,很有可能是京城里的,至于哪一个,就不好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万更完毕,明天继续,睡了,血槽已空

第37章 信她

树下的两个男人似乎不打算走了,升起了篝火, 就在这里凑合着过一夜。

魏娆也做好了在树上睡一晚的打算。前世为了躲避野兽, 她最长的一次是在树上住了两天两夜,那棵树上结着不知名的小红果,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不吃的话就要饿死, 如果只能在死法中做一个选择,魏娆宁可痛痛快快, 抱着那样一种生死由天的心态, 魏娆吃了果子, 出乎意料的很香很甜,激起了她的口腹之欲, 也提高了她生存的欲念,变强的意志力支撑她熬过了那一段最窘迫最潦倒的山上时光。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到了这一世, 魏娆好像又走上了老路, 但她心里更明白, 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有清晰的未来在眼前,那就是和家人在一起, 这一夜看似漫长,其实并不难熬,只要心怀希望,就不怕。

魏娆摸摸索索从兜里摸出猪肉脯,一点一点小口咬着吃, 宛如匍匐在树梢上的小猫儿无声无息,默默窥伺着树下两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她的好奇心反而胜过了害怕,很想知道男人口中的世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心里其实有个可能的猜想,甚至展开了揣测,那人失踪在火海里遍寻不到,是否玩的金蝉脱壳的把戏呢。

“我说,要是世道真乱了,上头那位坐不稳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哪个强就跟哪个,有口饭就行,再不行回家种地,管他谁做皇帝老儿,只要别乱加税。”

说起繁重的赋税,男人也是一肚子火。皇帝老儿真是昏了头,自己死了儿子,就见不得别人有儿子,出了个狗屁新政,但凡家里儿子超过两个,就要增收添丁税,长到十五岁还要强制服兵役,如有隐瞒,按重罪惩治。

泥人尚有三分气,皇帝这么一搞,原本没想法的都要被逼着揭竿了。

魏娆就爱听这些民间秩闻,分明很苦的一件事,从三教九流嘴里说出来,愣是多了几分令人捧腹的味儿,就仿佛造反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随口一说这天就变了。

当然他们也只敢躲在这深山老林里骂几句,回到了人间,依旧得夹紧尾巴做人。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唯有晏随那种敢想敢做又有实力的权阀,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翻云覆雨,打造属于自己的伟业。

而魏娆这种有了自己私产都能乐上半天的庸人,所求不高,能够关起门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已经相当知足了。

想得太投入,而稍微放松了警惕,魏娆脚有点发痒,下意识蹭了一下树干,只听到枝叶簌簌摇晃了声,有几片掉了下来,正好一片落在男人头顶。

男人立马跳起,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起身,手里抓起搁在脚边的大刀,仰头望树上看。

魏娆爬得够高,又有茂密枝叶做掩护,篝火很瘦,烧得没那么旺,照不到那么高,男人往上只看到黑黢黢的一团模糊,唯有一点风声,吹得枝叶沙沙的响。

最终两个男人又坐了回去,扯了根草塞嘴里,继续聊天,商量着明天怎么办,再找不到就只能先回去复命了。

“反正世子过两天也要到,等他来了再说吧。”

深山密林里到处是草,看着都差不多,光凭几句描述鬼知道长什么样,便是在这里住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

魏娆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又落了回去,转而更好奇了。

这两人说的仙草到底是什么啊,有何功效,找了又是给谁用的。

不过这琅山没别的,就是草药多,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老山人都未必能将山里的所有药草全部认出,能认个一半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慕兰芝跟她拉交情东拉西扯时也提到过琅山,别看他们慕家垄断了陈县一大半的采药权,好像什么药他们都能弄到,但有几种特别珍贵的药草,他们存货也很少,只因难寻,外地来的药材商开出天价,他们也没办法拿出货来。

更有不少不听他们劝告,私自上山采药的投机者,进了山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不是被野兽咬死,就是吸入深山腹地里的瘴气过度窒息而亡。

死的人多了,自然就怕了,不敢了。现在偶尔有那么几个外来人想进山寻宝,也得提前找到经验丰富的老山人,等天气合适了再动身,像魏娆和两个哥哥,还有树下两个男人都是例外,即便失踪在了深山里,也是自作自受。

魏娆不是很担心自己,她有所准备,就怕两个哥哥,不管遇到野兽,吸入瘴气,或是碰到树下两个男人,都是大风险。

“我是想着干完这一票就撤了,到北方谋出路。”

“巧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一起,北境晏王是个明主,就算进不了晏家军,在那边混口饭吃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里,魏娆面色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果然晏王才是民心所向,北方势起,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

秋天的夜里,还是相当冷的,魏娆蜷缩着身子,眼皮子犯困,可又冷得睡不着,有一句没一句听着两个男人侃大山。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枯叶被踩过发出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并快速靠近,魏娆脑中警钟大作,立刻强迫自己打起了精神,一只手握紧了袖箭,随时准备突袭。

树下两个男人比树上的魏娆更紧张,手握着大刀大喝:“谁在那里?再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隐在夜色里的玄色身影走了出来,高高长长出现在了火光能照到的地方,一现身就带给人无尽压迫感的气势,让人在看到他的面容感到惊艳过后,更多的是深深的畏惧。

仅看面容,年岁不大,像是个少年郎,可这通身的威仪,实在是震慑人心。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奉劝你快些离开,否则刀剑无眼,伤到哪里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人就是这样,越紧张反而话越多,魏娆树上听着都能感觉到壮汉声音里那一丝丝的颤,不怕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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