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嘴才怪,枇杷就是个大喇叭,专门为贺纶服务的大喇叭。但她都不怪罪了,贺纶自然也没有怪罪的理由。汤媛这么说,就是给孟真人吃颗定心丸。
如此一来,孟真人自然也是感激不尽。宾主尽欢。
但这位圆滑世故的孟真人本事可就比他弟弟差个十万八千里,逮着汤媛一顿猛夸,最后还神秘兮兮的凑近了,小声道,“掌寝如此宽厚,贫道此番也不惜道破天机,拼力告诉掌寝一个秘密,您呀,是个有福的,将来必定荣宠无限,妥妥的侧妃娘娘!”
侧你妈个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汤媛压着火,念着他的疯弟弟,勉强笑了笑。
是以,这趟三清观之行还算有所收获。
临行前,汤媛忍痛捐了一百两银子,“观主重情重义,虽是出家人,却任劳任怨的照顾俗世的弟弟,如此人品,实乃修行之人中的典范,我等凡人眼中真正的仙人,这区区一百两还望道长莫要嫌弃,留着供奉各路神仙之余,买点药给您弟弟吃,好好照顾他,功德无量。”
一百两银子,她疼的快要无法呼吸。
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也蔫蔫的。
三清观山下的石板路修的整整齐齐,压的平坦光滑,可惜路面不够宽,一旦有两辆大马车迎面撞上,双方就不得拉紧缰绳,放慢速度,然后小心翼翼的错开彼此。
这日不凑巧,汤媛等人走到半道上,正是疏影人稀的地段,对面就冲过来一辆巨大的草棚马车,看着像庄户人家拉粮食的,王府的车把式老方立时攥紧缰绳,吁吁的呵斥马匹放慢速度。
可是谁也没料到对面的马车非但没减速反而恶狠狠的冲过来,压根就没有避让的意思,就是奔着撞翻你的目的来的!
老方厉声喝道,“枇杷,跳车!”
汤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就被枇杷拦腰拖了出去,纵身跃出两丈高,耳畔风驰电掣,眼前天旋地转。待她眼冒金星落地,只听“叮”的一声,有金属质地的东西擦着她脖子飞过,她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好多暗器,都堪堪擦着她致命的地方飞射,无一例外,皆被枇杷完美的错开。
这哪里是王府小丫头,根本就是绝世高手啊!汤媛狼狈的躲闪,随着枇杷的动作移动,脚下乱成一团。
贺维身披玄色的披风隐在浓郁的树影中,帽兜遮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白玉般的下巴。
真是失策,除了小丫头,原来车把式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三名死士似乎不够啊!
确实,汤媛那边很快就占了上风,枇杷将她丢在相对安全的角落,继续迎敌,而她也终于在心脏爆炸之前得以喘息,却莫名有种被最凶狠的野兽盯上的错觉!
她怔怔转过头,只看见一截光洁的下巴,尖叫的嘴瞬间被男人冰凉的手掌捂住,他低低的咳嗽一声,匕首刺向她纤细稚嫩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一切关于面相的部分皆属于胡编乱造,不得当真,在作者看来真正决定命运的是性格和内涵!
第78章
汤媛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匕首尖端刺破皮肤的锐痛,不过这疼痛刚起,又猛然一顿,原来男子的手臂被一道牛皮软鞭固定,软鞭的另一头是车把式老方,他已经解决了一个死士,回头就发现汤媛身后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黑衣人。
也幸亏他发现的及时,才堪堪保住汤媛一条小命。
男人最危险的左手被控制,汤媛迅速去掰他捂自己嘴巴的手,握住小指用力往反方向折,这样的力度足以将其折断。
欸?怎么折不断!她惊呼一声,被贺维提着腰带甩了出去,老方和枇杷大吃一惊,连忙去接,再一回头,人去楼空,就连地上的那具尸体也不见了。
枇杷起身就要去追,被老方拦了下来,“没用的,对方功力远甚你我,他只是不想暴露。”
如果枇杷把他逼急了,他完全能杀人灭口,但此人行事狠辣又谨慎异常,本就是冲着汤媛来的,下手干脆的令人防不胜防,而事情一败露就立刻撤退,不留半分痕迹。
但老方见多识广,已然断定对方非中原人。
又是苗疆的余孽。自去年深宫发现来路不明的内侍,锦衣卫一直在暗处排查,如今处理了不下十五人,这十五个人可能是被冤枉的也可能是细作,但只要被怀疑,就一个不留,一贯好脾气的明宗使出铁血手段。
汤媛根本就料想不到她被劫持那次,于看不见的阴影处死了多少人。
如今,宫外面也出现了。
这些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怎么专逮她祸害啊?!汤媛脖子缠了一圈纱布,怔怔坐在榻上,脑子里全是黑衣人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他不时低声的咳嗽,胸腔震动着她耳膜,应该不是嗓子发炎吧,难道受了内伤?
枇杷和老方则在贺纶的书房待了一个时辰才灰头土脸走出。
作为一名专业的暗卫,被四个横空冒出的邪派死士搞得人仰马翻,丢尽了裕亲王府的脸。功力不如人家还说得过去,竟然连警惕性也不及格。
贺纶既然安排二人守在汤媛身边,自然是对去年的冒牌内侍心有余悸,也可能是想从汤媛身上摸出点线索,他们倒好,只以为防防登徒子就万事大吉,殊不知真撞上了有心人,一世英名就此毁了一半。
二人各自回亲卫所领罚。
而余槐巷的睿亲王府,贺维如往常一样回到房中。王府外面看着气派,里面很是简陋,其实家具物什用料都是好的,黄花梨或者酸枝木也是常见,但用不用心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里的一山一水一石都漂浮着四个字“应付了事”。
材料用的好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而住的舒不舒心看的却是工部用不用心,显然没人有精力在四皇子身上用心,大家光是忙裕亲王府已经焦头烂额,再一个三皇子外祖家多少还有点余威,也不能做的太难看,只有老四最好欺负。
房门一关上,贺维就忍不住吐了口血。他的近身内侍杨云似乎见怪不怪,手脚利落的伺候他擦洗漱口,完了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待他喝完,始终低着头的杨云才打开右手边那只盖的严严实实的甜白瓷盅,甫一打开,就飘出淡淡的腥气,殷红的,量不多,也就两三口,贺维仰脸一饮而尽。
他淡淡道,“味道变了。”
“这是惠必巫师为您准备的新药引。”杨云小声道,“非常年轻,才十三岁,有大气运。惠必巫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破了她的气运。饮了她的血,气运会转移到王爷您身上。”(注:惠必乃苗疆姓氏)
贺维轻轻嗯一声,捏了捏眉心,“如今宫里不太平,我又被迫提前离宫,你让下面的人莫再露出马脚,陆小六那个人嘴紧的很,要想从他手里拿东西,首先咱们得知道他想要什么。”
杨云垂眸应诺。
“那汤媛认识王二柱,竟追到我的马车前,原想将她骗上车解决掉,没想到她身边会武功的丫头是枇杷,真真是时不与我。是了,找个机会把王二柱处理干净,”似乎又觉得不妥,贺维缓缓启开眼眸,“老五定会将今日之事与半年前联系,他的人委实厉害,你们先不要招惹他,让他专心对付老三吧。”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和一个车把式,竟将他尤为看重的三个死士打的节节败退,若非他中途出手,后果不堪设想。贺维垂眸不禁咳嗽出声,右手小指隐隐作痛,虽然没给汤媛掰折了,但毕竟是身上的一处弱点,那么用力也很痛,换成普通男子,此番不断也残。
话说章蓉蓉一直被裴氏关在家中习字学画已久未露面,如今一露面更是风采逼人。
她一进门就见汤媛原就秀丽的眉间含了一丝柔软的妩媚,奇异的好看,斜倚着贺纶的引枕,半躺在贺纶的榻上,身上还盖着贺纶的明黄绫子被。
亲密成这样,想来是早就行过了夫妻之事。章蓉蓉目光微闪,挑眉看向起身朝自己施礼的汤媛,“可怜见的,京师重地也敢有人这般撒野,我原是刚抹了新调的口脂请五哥哥帮我看看颜色适不适合,便听得下人回话你出事。”
她连忙迎上去,扶起汤媛。
新调的口脂,让五哥哥帮忙看颜色,怎么听怎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仿佛贺纶并非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是她温暖的竹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