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欺负乱云。”程曳在书案前坐下来找着东西。
郡主惊道:“我这叫欺负他吗?又不是我抱着他的腿哭。”
程曳轻飘飘的一句,“你试试?”
她突地静下来,程曳抬头问她:“怎么了?”
“我发现我昨天好像也干过这种事情。”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干过这种事情。”
轮到她有些难以理解,“我之前不是郡主吗?我为何要做这种纡尊降贵之事,我从前也那么平易近人?”
然她的想象力还是比较丰富的,“莫非以前我们有仇吗?”
他们的相识并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于是他岔开话题,“你以后直接叫我程曳吧。”
少女显得有些为难,“我从前都这么叫你的?”
程曳:“嗯。不然你要喊我止音哥哥吗?”
她抱着自己打了个冷颤,一字一句确认道:“我从前应该没这么叫过你吧?”
得到没有的答复之后的郡主看起来松了口气。
又问:“那两个美少年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药方出自《医林改错》
第70章 让步
晚上,程曳和乱云换了间房间,用来关美少年。她实在无法想象乱云一整晚都要和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待在一起。
因为并不好大张旗鼓张罗出一个新房间出来。再者,月华楼的房间多是人满为患,一时也匀不出来。
师祖来找他们,还给她带了新面具。风格异常夸张,就是那种妖艳美少年的风格。她勉为其难收下来,当即就要带上去,被程曳拦下了,他扶额道:“我真不喜欢美少年。”
郡主咂咂嘴,“早知道我就不说了,你这样看得出来这是张美少年的面皮吗?”
程曳:“看不出来。”
沈逸忽然送两个美少年来不知何意,但是送回去也不是,不送回去也不是。于是她在屏风里头就见她师祖给那两个美少年喂了药之后带去房间里关着。
郡主:“师祖,最毒妇人心……”
师祖:“树树,我真不是你娘。”
郡主:“哦。”
程曳用询问的眼神在看她。
郡主解释道:“我刚醒过来时喊他爹,然后师祖说不是,我就问难道是我娘吗?”
程曳侧过脸抿嘴收敛笑意。
师祖在剥桌案上的花生吃着,叹口气,叹师门不幸,“真不知道寻知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徒弟。”
郡主:“但我都失忆了,难道不是师祖的影响比较大吗?”
程曳道:“她从前确实不这样。”
师祖摇头万分痛惜:“你要是能学到寻知半分,就不会现在这样了。”
郡主震惊地看向程曳,程曳温柔地摸了摸她头发,“她这样也没什么。”
“你们的关系——?”鬼笔差点一粒花生米呛在气管里。
郡主收回头,轻飘飘地转移话题:“师祖,你刚刚给那两个少年吃了什么?”
师祖:“失声水。”
郡主复述:“失——”
程曳补充:“声音的声。”
郡主:“这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师祖悠悠呷一口酒:“自是有解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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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和程曳出去单独讲了一些话,出去之前,郡主先是用好奇的眼神期待地望着师祖。师祖回以她潇洒不羁的眼神,她又转向程曳,程曳摸了摸她的头。
她退后:“以后你别想摸我的头了。”
程曳这个平时在传闻中冷若冰霜的男人,给了她一个特别温柔灿烂的笑容。尔后还是要避开她谈话。
程曳要说的是七殿下之事,鬼笔要说的是关于郡主的身体。
沈逸用七殿下来引出静安,几乎是势在必行的,现在在城里都张贴满了通缉令。七殿下被指为重犯,将在半月后问斩。以沈逸对静安的了解,不出三日,静安便会出现。
她回来,他便如她一切愿望。沈逸不想再承受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她的感受。他从前觉得自己有时间去赢得静安的心。而现在,得不到心得到人亦可。
而静安的突然出现则打乱了程曳原本的计划。他不可能放任七殿下在沈逸手里。
而鬼笔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
鬼笔:“半个月时间不够,不如让阿树去拖拖时间。”
程曳:“此前,我让她从庾双到西夏,才会让她如此。现在,又如何能让她再去一次。”
鬼笔:“我倒不觉得徒孙做得有什么不对。她走得最对的一步棋就是来西夏。原本她身上之毒光靠寻知是她活不过二十岁的,还好她被我捡回来了。你以为不好的选择,其实对于她而言却是最好的。我们小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既然与她有关,倒不如让她自己做选择?”
阴差阳错下,郡主捡回来一条命。程曳自觉庆幸,只是有一点尚需纠正:“前辈……你徒孙她其实只有十八。”
鬼笔:“哎呀,老糊涂了。”
程曳:“……”
他怎么觉得郡主被她师祖带坏了。
而师祖不关心世俗权力,向来以天为盖以地为铺,只要不少了酒,如何都好。再多了,就是关心下徒弟徒孙的终身大事。
鬼笔道:“阿树是郡主,想来日后回去也没什么人管得了她。只是若娶她的人是你的话,却有些问题。”
程曳手一抖,鬼笔拍拍他肩膀,笑道:“别紧张。虽然阿树的命被我捡回来了,但她也许生不了孩子了。当然,也不是不能生,只是很难……程家当年之势我也略有耳闻,如今到了你,更比当年厉害了,我这个师祖虽只做了短短时间,也不想见她受委屈,若是想娶她,你得护好她。”
程曳向鬼笔深深一拜,“权力于我从来是身外物,我所为所求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和她想要保护的东西,从来不是本末倒置的。”
鬼笔要走了,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比你爹强上不少。待你们回去庾双了,也代我问候一声长公主和王爷吧。”
–
月华楼楼下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当程曳回到房间时,郡主正在一本正经在抓着乱云把脉。乱云一听到声响立刻起身站得笔直,留下在一脸无辜的少女。
郡主:“他怎么了?”
程曳问她:“你怎么了?”
郡主:“切脉啊,我今天给他开了个方子,但师祖并不让我给别人看的。所以我让他去找师祖看完了,我再对照对照。”
程曳把手伸到她面前放下,“你还是看我的吧。”
郡主将手搭上去,“程公子,还是注意休息。”
程曳收回手,点点头,乱云在方才就已经遁走了。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房里只有一张床。
乱云的房间连张榻也没有。
郡主坐在床上,踢掉鞋子,程曳在给她放帘子,一副并不需要睡觉的架势。她问:“你要去哪?”
程曳:“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郡主:“那你睡在哪?”
程曳将被子展开,盖在她身上,将她抱起来放床上,“你就只管睡觉,不用理我。好吗?”
说罢还要惯常摸摸她的头,她正色:“不准摸我的头。”
程曳笑:“我没有摸你的头,我在摸你的脑袋。”
程曳将她轻轻一推,给她掖好被子,动作实在是太熟练,一气呵成,“我一直在这里,有事都可以唤我。”
室内只燃着一盏灯,看起来有些暗。郡主钻进被窝里,声音闷在里面,“程公子,能陪我聊天吗?”
她听到程曳走过来,掀开帘子的织物摇动的声音,影子在打在纱一样的帐子上,隐隐绰绰。程曳坐了下来,只看到一坨东西在床上,人不知道在哪。
程曳:“好,我来了,你要聊什么?”
郡主:“你今天跟师祖说什么,不能让我听的?”
程曳在找她的头在哪,把她的脑袋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自然是不想让你听到的事情。”
郡主亮亮的眼睛看着他,面被闷得有些红,程曳伸手将她面前的乱发拨下去。
郡主:“你不说,我只能自己猜了。”
程曳:“你说。”
郡主将程曳刚掖好地被子掀开,“要一起吗?”
见程曳没有动作,她又问:“我们以前睡过没?”
接收到对方莫能名状的表情。
烛光昏暗
她对他从来如此不设防,他想问,但他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