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微微笑道:“在江南没看过桃花吗?”
半夏:“郡主从小住在江南,虽然是别处桃花一样红,但这里是王爷王妃相遇相知的地方,总归是有多一点的意义。”
静安把书房里医药相关的书全搬了回去,并不算多,大多数关于苗疆的。纸页上的草药不知道是不是王妃画的,还是苗疆那边的药草就那样稀奇?
等过几日,待寻知回来,她可以问问他。
踏出郡主府门的时候,乱云还在外头候着。
静安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乱云:“公子最近比较忙,可能不会太有时间陪着郡主。如果我们烦扰了郡主的兴趣,还请郡主多担待。”
静安难以言表:“这是你家公子原话?”
乱云静了片刻才答道:“……不是。”
静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对了,以后还是别说这种话。”
走出几步,静安又回身问道:“程曳他最近很忙?是在忙什么?”
乱云都低得快看不见脸:“卑职不知。郡主若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我家公子。”
静安默然,乱云还保持着微微俯身,一副恭顺聆听的状态。
静安才道:“这样的话,你不必再说。”
茵陈递过来一封信。
静安坐上马车,展信一看,装作一副期待的样子,朝旁边的人问道,“我的生辰,还有多久啊?”
第26章 初见
皇帝宴请北齐来使和落洳公主,太子和兴宁公主受邀在列,最小的十一也在。原本四七皇子也应在的,不过他俩在金鸣寺还没回来。
她总算知道七皇子为何突然往金鸣寺去。
七皇子作为唯一一个适龄的未婚配的皇子,或许是听到落洳公主要来的风声,赶紧找了个借口出去,生怕被看上。
天朗气清,云淡风轻,婀娜舞女于中央舞动。场中尚没坐满,静安来得算是早的。
静安今日脸上发起疹子,不能见人,只能带着帷帽赴宴。她今日梳妆照镜之时只是发现了个红点,没想到临出门的时候,脸已经不能看了。然她又不能不来。
静安摇了摇头,帷帽跟着晃。王爷的来信让她带着程曳回去过静安的十四岁生辰。
如果西夏太子不掺和进来,或许还能考虑考虑。
收到王爷的来信,静安为了回信,又是想办法问空青,又看了看找来静安的一些书信。静安揣度了几个晚上,终于凑出来一封信回了出去。
她到现在还有些困倦,强打精神坐着。
下一个来的的是十一皇子,十一十岁不到,一来到就只顾吃着石桌上的水果甜点。
十一的母妃颜妃也是江南来的。家中父亲经商,商人为了生意上的一点便利,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嫁入宫中。
颜妃也是争气,母凭子贵。从小小的才人一直升到如今的位份。
兴宁公主来了之后,端详了她好久才走过来,像是确认般地问道:“静安?”
静安望着她动了动帷帽。
兴宁公主指着她的帷帽:“你这是怎么了?”
静安:“脸上长了疹子,不能见人。”
兴宁公主很是关切:“妹妹是吃错东西了不曾?”
静安认真思索:“并不曾。”
兴宁拉着她的手说道:“我此处有些药膏或许有用,我回头就遣人送去将军府。”
静安道了声谢,兴宁就开始跟她嘲笑七皇子:“老七那天原本还赖在我那里蹭吃蹭喝,一听到那公主要来,第二天五更未有就带着程家姑娘跑去金鸣寺,说要同你一起游玩。现在你回来了,他还不敢回来。”
静安好奇:“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带着尔尔啊?”
兴宁笑道:“他说得弥补一下没有妹妹的遗憾。”
静安:“尔尔是妹妹,阿郁不是?”
兴宁一脸意味深长:“老七要想同阿郁走得近一些,得问问程公子准不准。”
静安沉吟:“……程曳还能管七皇子和阿郁来往?”
兴宁很是惊讶:“静安你竟然一点都不醋吗?”
静安后知后觉:“你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我醋上一醋的?”
“噢。”兴宁笑了笑,“也不是,你姓司,阿郁姓林。”
她从前居然没有想过这一层,再想想她熟识的世家子弟,好像除了程曳也没有谁了。
像是下棋被围得水泄不通。
兴宁和静安俩堂姐妹在兴致勃勃聊天,一直没注意到程曳也来了。
兴宁:“……过完春节看完王府的桃花才走吧,听闻王府的桃花比城郊那桃林开得还好。”
静安:“皇姐想去看的话可以直接去看啊。”
兴宁婉婉笑:“妹妹怎么如此不解风情?重要的不是看桃花,而是同妹妹你一起看桃花啊。”
静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另辟蹊径,“难道我还比得上驸马爷?”
兴宁朗笑起来把她抱过去:“驸马爷算什么,他哪里会赏花。”
静安:“你只是想找我陪你而已……”
程曳就站在白色帷帽旁边,静安觉察到兴宁的突然离去目光才背过头去看人。
今天的程曳穿着靛蓝绣边白色的宽袍广袖,看起来很是脱俗离尘。
“你要回江南?”程曳问道。
静安还跟兴宁窝在一起,模棱两可地给了个答案:“还没定日期。”
程曳略微点了点个头,静安问:“你有事找我?”
兴宁在旁边偷偷笑,把静安放下,纤手轻轻从静安地肩上抚过后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静安用眼神送完兴宁,又继续送一言不发离开的程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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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洳公主出现之时,宴乐初停。落洳公主身穿淡曙红色长裙,黑发如瀑直垂于腰下,端庄清贵,一时间静谧无比。
清乐再响,落洳已经落了座。静安的注意力却不在落洳身上。落洳身后跟着一位碧青衣衫的男子,气质清离,目深而清,目光松松地落在席上戴着白色帷帽的人身上,同静安隔着帷帽对望。
西夏太子亲至庾双国都,静安回头去找程曳,程曳正神色淡漠地看着这边,看到她动了以后才若无其事地撇了过去。
皇帝来了之后照例说了一通场面话,静安坐得端正笔直,待落洳起身跳舞的时候,手却伸进了帷帽里支着自己的下巴。
兴宁抚琴相配。
到底是拥有貌冠天下之名的皇室公主,红衣翩跹,云袖飘带划过。
一曲罢,微风吹得太舒服,昨夜挑灯夜战回信的静安郡主支着手闭上眼,迷迷糊糊乱了意识,被身后侍女提醒才知晓被皇帝点了名。
“落洳早有听闻静安郡主容美才佳,不知今日落洳可否有幸观得静安郡主一舞?”
一头雾水。
她可是只听过静安娇蛮无礼阴晴不定体弱多病的说法,在北齐居然还能传成这样?而且静安郡主真的学过舞吗?
她只会舞剑,将军家林姑娘怎么可能会愿意静下心来学舞?
落洳又道:“静安郡主为何戴一直不摘下帷帽,是觉得北齐来使,并不配得见郡主之貌吗?”
静安起身施礼答道:“静安抱恙,面容有碍。落洳公主既是献舞,那静安便舞剑吧。”
程曳也起身:“那曳便为郡主伴乐吧。”
兴宁让了位置,程曳走过来把他的佩剑递给了静安。静安却迟迟不接,神色难明地看着对方,不过隔着帷帽,谁都看不清她的表情,气氛陷入一阵尴尬。
程曳抬眸:“怎么?”
静安:“你的剑太重,我舞不动。”
这句话一出来,连皇帝都忍不住笑了。
皇帝:“静安与止音的感情倒是很好。”
那碧绿衣衫的男子却站起来:“静安郡主不介意的话,便用在下的轻剑吧。”
静安转身,那男子头微低,双手托着剑。她神色更复杂了。
静安上前取了剑,碧绿衣衫的公子朝她微笑,在她伸手的时候,他轻轻问了句:“郡主是猫毛过敏了吗?”
静安取了剑转身就走。
静安郡主的华服,袖子又长又宽,衣服还重,着实不适合跳舞,更别说舞剑。胜在姿态与剑花,阳光下剑光熠熠流转,乐声铮铮相追,嘈切时如簌簌花落,幽平时如昙花初开。
若有风吹,剑锋破开空气,转身时帷帽白纱飞扬,映出少女婉丽清影。
程曳在琴上落下最后一个音,周围的人啧啧称叹,看着静安耍着剑,最后落在那碧绿青衫的公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