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突然感到身前有一阵风,好像有什么人的膝盖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她居然听到了空青的声音。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静安抬手想把程曳手臂拿下来,抬了一半被程曳握住。
程曳慢条斯理开口:“这就是你的还带着空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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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红帐重重起,静安摸上桌上的醉云香,倒在杯里默默舔几口。
林郁万分嫌弃:“程曳怎么又是你?”
程曳淡声:“阿郁,最近京城有些乱,日后晚上还是不要独自出门。”
林郁毫不领情,视线落在站在静安身后的空青上:“我没有独自出门,空青跟我在一起。”
静安:……
空青今晚实在是分身乏术。
程曳柔声:“空青是静安的暗卫。”
林郁脆声:“我知道啊,但今晚他的确一直跟我在一起。”
程曳望过来,静安移开视线:“我确实不知道空青为何不在我此处。”
空青又要跪:“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静安让他站起来说话。
“你今日为什么会跟阿郁在一起?”
空青却不站起来,埋着头在说话:“今日属下本来是随着殿下出行,林姑娘又一直跟着属下,属下一时分心,属下就找不到殿下了。”
程曳把她的醉云香收起来,放在桌上的另一边,“确然该罚。”
程曳又想替她罚人了,她静了静,等程曳开口。
静安不开口的模样,在程曳此处却成了静安不舍得罚空青一般。
林郁不满地开口:“罚什么罚,静安又没出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罚。”
程曳这次声音却厉上一些:“阿郁,你如何得知静安没出什么事情。”
林郁愣住了,转向静安,问道:“静安怎么了?”
空青也抬起头看她:“殿下今夜出什么事了吗?”
寻知也望了过来,她压力实在有些大,拿不准程曳是否知晓登徒子的事情,斟酌道:“我今日出门时走失了而已。”
林郁走到她面前,眼皮耷拉下来,蹲下来抓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静安轻笑:“不过是走失而已。”
林郁大声道:“走失也很严重好吗?静安你这样的小姑娘万一为不良人士拐走了这可如何时候,我们都会担心的!”
她点点头,笑道:“是啊,阿郁表姐要是不见了,我们也会很担心的啊。”
林郁也笑起来,又气又笑的:“静安,你也来说教我!”
空青的事情始终不是个问题,静安想了想。
“空青,你以后还是不要躲在暗处了。”
“是,殿下。”
这么好说话吗?静安有些讶异,空青仍是低着头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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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小声说话。
“阿郁,你都是怎么找到空青的?”
果然她和静安就是交换了魂魄,只是记忆一星半点都没了。
“空青只要往我附近一站,我就能找到了。我倒是很惊讶,他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找不到他。”
她最多找找乱云这样偶尔会出现跟踪她的人罢了。
“原来他是你暗卫,害得我以为是跟刺杀你的人有关系!”
回程的这一辆马车只坐着她们二人,程曳和寻知坐了另外一辆。
林郁突然放小了音量,变得严肃起来,凑近静安:“静安,我今日在千愿楼上听到有人说要除掉程曳。”
静安思索,在梦里程曳是自尽的。而现在,却有人觊觎他的性命。
会是四皇子吗?但她今日还看到四皇子同白姑娘在清河边。
静安问:“你有看到是谁吗?”
没有答案。
第19章 朝霞
月亮不知坠到何处。
静安到了将军府的时候,他们还在后头。
林郁打着哈欠:“静安你还要等程曳?”
她点了点头。
他们的马车刚停稳,她就跑到跟前。程曳明天便启程,她不能像上次等睡醒了再说。
以往都是程曳在马车下等她,现在却换了她等程曳。
公子玉手撩开帘子,静安堆起笑脸。
下来的却是寻知。
“师父好。”
寻知眼尾扫了扫,走开几步去等静安。
等了一会,马夫不敢走,程曳也没下来。静安扒拉开帘子问道:“程曳你不下来吗?”
程曳闭目养神,听到静安的问话,缓缓抬眸:“郡主还有事?”
静安点了点头:“还有一点。”
程曳收了视线:“明日再说吧。”
静安直接爬上马车,坐在他对面:“不,我现在就要说。上次要说事情的时候也没说成。”
静安也不理他,自顾自说下去:“今日阿郁在千愿楼听到有人想要除掉你,你明日就要离京,还是多留心些的好。”
程曳看了看她,眼色有些不明:“阿郁怎么不来跟我说。”
“这很重要吗?反正你知道了就行。不过她没有听到是谁。你平时有跟谁结仇吗?虽然我猜的是四皇子,但我今日在清河边看到他了。”
程曳:“你怎么会猜是四皇子?”
静安回得很是深沉:“直觉。”
程曳食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四皇子跟刺杀你的事情有联系?”
静安摊开手:“我不知道。”
“但是刺杀一事。”静安点点自己的心口,“和阿郁患病一事。”
静安探出身子,手撑在身体两侧:“你觉得有关系吗?”
程曳:“你知道些什么?”
静安:“我是真的只是感觉。”
难不成她能说她会通灵还是巫蛊?
两个人安静下来。
静安好像没什么可说的,站起身道别:“我能做的不多,但是如果你觉得用得上我的地方,还是可以提一提的,我未必办不到。”
她当林家无忧无虑的小女儿那么久,唯一会的不过是纸上的玩意。如今她怀抱权力,却不知如何使用。
她撩开帘子准备跳下去。
程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郡主为何要帮我?”
静安笑着回身:“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能死在我前头。”
程曳盯着静安的眼,想从静安透亮的眸中看出真假:“你是真的会死?”
静安皱皱鼻子:“为何要讨论生死的问题?我不喜欢。总之你只要别死,你想要做什么,其实我都随意。”
静安轻轻笑道:“我们可能有些误会,之前你似乎不太喜欢我,当然你现在也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想表明我的立场。”
静安手上还扯着帘子。
“贸然认下这桩婚事,确然有我的私心,但你也不必将它看得那般重。你对我其实并没有什么一定要负的责任,而我对你却是有责任的。”
静安把帘子放下,眼睛亮晶晶。
程曳沉声:“看来郡主很是喜欢苏宸雁。”
怎么又是苏宸雁,她说了那么多跟苏宸雁有半分关系?
程曳:“今日的郡主却不如传闻那般。还是说从前郡主的传闻都是假的。”
静安用猜测的语气说道:“许是近日身子好上了些,所以心情也好了,人也跟着有些变化了?”
静安呵呵笑道:“程公子还是不要觉得我突然变了,我还是挺嚣张跋扈阴晴不定的。我有些困了,先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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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万里,将眼前的事物都染成了一片秋色。
一大早,睡眼朦胧的林郁就被林穆拉去城外为程曳送行,昨夜回去将军府太晚,结果还要来为程曳送行。
林郁站在林穆面前打着哈欠。
程曳漫不经心地扫过林家马车后。
程曳看向他们身后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林郁十分困倦地开口:“静安不来,别看了。”
程曳又向林郁叮嘱了几句,林郁听得烦得不行:“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算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你。”
林穆微微叹了口气,与程曳相视一眼。
程曳道了一声无事,脸却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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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朝霞没错过雨。
她半夜就开始发烧,一直到茵陈进去看她时才发现。睡得昏沉沉,一直到未时才清醒。外边的雨下得格外滂沱,宛若石头砸上屋顶。
寻知给静安诊脉,沉吟道:“徒弟,你……”
静安语气还有几分上扬:“我要死了?”
寻知冷眼刮过去:“你还是不要出门吹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