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宝一说话,立马牵扯了脸上的伤口,他直直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斜眼僵硬笑道,“我不仅挥了鞭子,踹上好几脚,还在伤口碾了好几脚,怕是内脏俱裂,快不行了。”
“说实话,”贺兰宝见贺兰昭的眼神越冷,表情越难看,他的心情就越爽利,贺兰宝伸舌|舔了口脸上流下的温热血液,欣赏着贺兰昭被激怒的表情,“这猫,就 只配给本皇子擦拭靴底。”
贺兰昭眸色猛地一沉,“押住他。”
贺兰宝正想拔起侍卫的刀自卫,但太子禁军已迅速地拔刀抵于他的脖颈处,他若动一分,那刀尖,便朝内抵一分。
“太子疯你们跟着疯?!”
贺兰宝低眼看着那三四把抵于他脖颈处的刀剑,咬牙道,“本皇子岂容你们以下犯上!若现在撤开,事后本皇子还可饶你们一命。”
“孤也在想,你真的是皇子?”
贺兰昭的眼底没有丁点说笑之意,漆黑的眼眸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若说第一次贺兰昭的那句:“皇子?”反问是讥诮,是将他皇子身份不放在眼里的意思,而这一次贺兰昭几乎敞开的话,直接让贺兰宝身形一僵,脸上血色尽无。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就在贺兰宝惊疑不定而慌神之时,他的腹部猝不及防地被贺兰昭抬脚用力一踹,后背径直撞上墙,墙上的刑具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
贺兰宝正狼狈趴地喘气,想要站起来,一股大力狠狠踩上他的右脸,贺兰宝的左脸被迫死死贴在阴冷的地面,起不得身。
贺兰昭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地抬脚用靴底在贺兰宝脸上的鞭伤上碾了又碾,剧烈的疼意让贺兰宝浑身冒冷汗,根本忍不住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呻|吟。
太子竟敢当着所有侍卫、太子禁军的面,如此羞辱他,贺兰宝不仅深陷在身份暴露的恐慌中,更深陷对贺兰昭的恨意中。
贺兰宝脸上的鞭伤处血肉模糊,经这踩碾,怕是保不住右脸了。
“孽子!这是想造反?!”
贺兰胜匆匆赶来,就见贺兰昭残害手足之景,暴跳如雷道,“好得很,朕的太子真是好得很。”
贺兰宝喘着气,听贺兰胜这反应,就知这件事他还蒙在鼓里,趁机道,“父皇快救儿臣,皇兄他疯了!”
即使贺兰胜在身后暴怒,一声喝下让人将太子捉拿,贺兰昭仍面色不改,将靴底从贺兰宝脸上移开前,不忘慢条斯理地用之右脸擦拭靴底。
作者有话要说:芙芙需要你们呼呼。
第63章 、六十三只喵
圣上有令, 御林军不得不从, 但他们拔刀上前包围太子的姿态和眼神里透着几分谨慎和畏惧, 不敢轻举妄动。
稍有不慎, 太子禁军就有可能与他们兵刃相见, 容不得他们掉以轻心。
再者,圣上只是让他们上前捉拿,若太子愿意主动配合, 说不定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殿……”
御林军左统领正要出声, 只见太子的目光朝他淡淡瞥来, 光这一眼, 就令左统领心下发怵, 脚底泛起寒气。
贺兰宝正等着御林军上前捉拿贺兰昭,脸上的疼痛让他表情扭曲狰狞,说话都未能利索, “你们都楞、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太子抓起来!”
贺兰宝眼神凶狠,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今日被贺兰昭当众抬脚踩碾右脸, 擦拭靴底的屈辱, 他日必施还以千万倍!
“说实话,”贺兰昭收回视线, 神情极淡地看向一眼在地上狼狈喘气的贺兰宝,原句奉还地启唇说道, “就这脸,给孤擦拭靴底都不配。”
贺兰昭很少外露情绪,但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太子冷沉平静的面容上写满了嫌弃、厌恶之意。
犹如将二皇子视为阴沟里,见不得光的污秽之物。
暗室里剑拔弩张,寂静得掉针可闻,太子此一言出,使逼仄的暗室气氛愈发凝重,圣上更是气得呼吸骤快,怒意勃然。
贺兰胜额角的神经突突直跳,翻涌的血气令他喉头一甜,他震怒吼道,“来人!将太子押于重华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重华宫半步!”
全德公公见圣上嘴里竟怒到隐要吐血,赶忙递了快帕子给圣上。
贺兰胜看了一眼帕子,立即皱了皱眉,他在怒意中勉强清明了几分,心中满是惊疑不定。
哪怕他已到知天命,但他素来身强体壮,怎可能因一个动怒便吐了血!甚至动怒之时脑袋隐有炸裂的疼痛之意?!
重华宫?!
众人皆是一惊,贺兰宝满是恨意的眼底更是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喜色。
重华宫比冷宫还要偏僻荒凉,为历代帝王幽禁废太子、举兵造反失败的皇子之所,而每一位被押于重华宫的皇子,都从未能落得善终,不日即被暗中处死。
圣上虽未明说,但眼下此举……众人几乎下意识看向太子。
太子的脸色极冷,但不似因圣上的旨意,而是因……他怀里那只猫的伤势而动怒。
“失礼了,”左统领不再多耽搁,心知太子怕是要落得墙倒众人推的下场,脸上态度不再似先前那般恭敬,“这是卑职职责所在,还请太子让卑职押解前往重华宫。”
赶来的太医正在为贺兰宝脸上的伤势治疗,贺兰宝虚靠在壁上,淬毒的目光直盯于贺兰昭身上。
所有人对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皆心照不宣地 低下头,他们心知二皇子不可能善了此事,尤其太子正值失势,更是一个大好时机。
贺兰昭伸手揉了揉雪球的小耳朵,它的呼吸微弱细长,正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很乖很软的小小一只,然而身上那道经太医处理过的鞭伤仍无比触目惊心。
贺兰昭漆黑的眼眸一暗,抬眸冷冷地对上贺兰宝的讥嘲目光。
“等等。”贺兰昭淡淡说道。
贺兰胜眉头紧拧,难道太子还想反了不成?
左统领脚步微顿,生怕太子在跟他耍花样,一边侧眸让其他御林军注意太子禁军的动静,一边更是警惕地用余光盯着太子。
贺兰宝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脸色神情变幻,他死死盯着贺兰昭,眼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恐慌,脸色惨白。
不能让他说出来,这绝对不行,他必须得阻止!
贺兰宝不知是因脸上伤口的疼痛还是因贺兰昭带给他的恐惧之意,身上的蓝色衣袍让冷汗浸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他嘴唇无力地动了动,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望向贺兰昭的眼底甚至浮起了几分祈求之意。
贺兰昭看够了贺兰宝脸上的恐惧之色,淡淡移开目光,似笑非笑地说道,“无事了。”
这当下,贺兰宝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贺兰昭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要让他无时无刻都陷入恐慌惧怕的情绪。
贺兰宝不知道贺兰昭到底是从何得知了真相,但他害怕贺兰昭将此事揭露于父皇,若不能彻底将这秘密掩盖,他将彻夜难眠,成日惴惴不安。
贺兰宝双手紧攥,视线注意到父皇动怒得喘不上气,甚至吐了口血,眼见父皇果真服用了那道长的“神药”,贺兰宝的脸因痛意抽搐了几下,笑得极为渗人。
※
沈霄一听太子那猫出了事,就知芙芙为何突然好端端地又昏迷。
他在日落之时入宫,就听满宫皆是风言风语,诸如“圣上震怒欲要废太子”、“太子已经幽禁在重华宫”、“兄弟反目成仇”此类。
沈霄眉头紧蹙,心急如焚地转身就往重华宫方向走,逮人就问雪球的伤势,所有宫人都是吓得连连摇头,说不清楚。
“沈将军留步,留步。”
沈霄不耐烦地回头,就见吴骠骑拱手笑着上前,说真的,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不如不笑,看得沈霄眉毛深深蹙成“川”字,“何事?”
“将军可知太子被幽禁于重华宫一事?”
吴骠骑看了一眼沈霄的脸色,心知他是知道的,于是顾自压低声音,意味深长道,“将军可不要去触霉头,这明眼人都知现在的太子,就是火坑,将军要是一个不小心,恐会引火烧身。”
吴骠骑知道沈霄素来不爱拉帮结派,但独来独往在眼下也有了好处,破坏不得他与二皇子的大计,为谨慎起见,吴骠骑还是 道,“将军这方向,怕不是重华宫?前几日的流言莫非……”
沈霄最烦的就是这种看似“委婉”的试探,故意板起脸道,“他们又在背后嚼什么流言了?我正是要前往重华宫,有事要与太子当面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