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绎,没想到我们竟然同床异梦了。”她不敢去与穆凌绎对视,她一直强逼自己,用最平淡的目光,看着床顶上就好。
穆凌绎原本激动跳跃的心,又是受到残忍的一击,他装作听不见,抚摸着颜乐无神的眉眸,轻轻的哄着她说:“颜儿乖,很晚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梳妆呢。”他说完,极快的窝回她温暖的脖颈处,而后轻轻的吻着她的耳边,脖颈边。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变得麻木的身子。
“颜儿乖乖睡觉。”他没有去占有她,只是安抚她。
颜乐一个侧身,往床的最里边退了退,低低的说:“我不想嫁了,还是得嫁,不想爱了,还是得爱,你和祁琰一样,强迫我。”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一点儿不想去理愣住的穆凌绎。
穆凌绎感觉自己的心被她狠狠的捏碎了。
是真的捏碎了。
她说她不想嫁给自己了,不想再爱自己了。可自己对她的爱,真的多到生生世世都延绵不尽的。而她之前明明说对自己的爱比自己对她的还要多,比自己对她的还要深。
为什么如今一个封年,就动摇了她对自己的爱。
让她决绝的将那份爱舍弃掉。
然后,自己不仅成了梁启珩的影子,更变成了那不堪的苏祁琰。
自己,在她的心里,不再是唯一,不再是特别的人,变成了谁都可以比拟的人。
穆凌绎一整夜都陷在煎熬之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他一向那缩在床角的小身影靠近,她就闪躲。
到后面,她甚至低低的抽泣起来,喃喃自语起来。
她可怜的低语着:“不要强迫我,不要强迫我,”好似自己真的将她逼向绝境了。
颜乐醒来之时也才发现自己昨夜竟然梦到哭出声来,昨夜那梦境也没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八个人,全都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各执那柄再熟悉不过的短剑要刺向自己而已。
到后面,她们都停下来,要自己杀了——她们。
为什么连一个梦都要强迫自己呢。
为什么在梦里,自己都要被杀戮笼罩呢。
颜乐木讷的转身,睁眼,看着身边已经没了穆凌绎的身影。
穆凌绎昨夜越安抚颜乐,她就哭得越厉害,乃至他不敢再出声,不敢再继续陪着她。
穆凌绎立于后山的悬崖之上,任由着寒冷的山风猛吹着自己,而后将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冰冻着。他不再在意自己回去是否还能给他的颜儿温暖了,因为她已经不爱自己,抵触自己的触碰。
她厌烦了自己。
她喜欢上……了……封年。
那个还未见面就已经引起她重视的封年。
原来,就算不到斌戈去,上天也会将他送到她的面前来。
而自己竟然天真的以为她真的会对自己始终如一着。
她可是被囚禁了十二年呀。
好奇心被限制的十二年的她,怎么可能因为一朝见到自己,就被自己牢牢的抓住呢。
穆凌绎嘴角上尽是对自己的自嘲,他不自觉的往悬崖末端走着,想去看看这深不见底的崖底,是不是和她颜乐一样的混沌,一样的茫然不可猜。
“凌绎师兄!”含蕊出现在一大早就去寻他们,她还是去叮嘱他们的,哪里有要成亲的男女昨夜就共宿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想记得了,我厌烦了你
她想抢在他们被别人发现之时去提醒他们,却发觉只有颜乐在屋里。
而她一双发红的眼睛,俨然是哭了一整夜的现象。
她吩咐侍女帮她梳洗之后找了穆凌绎一大圈才看见他在悬崖之上,而他——竟然有要终身跃下的趋势。
“我无事,”穆凌绎淡淡的回了含蕊一声,而后转身往回走着,想回屋去看看——她——是否会在挣扎着,不愿完成今日的婚事。
他并没有要寻死的打算,就算她不要他了,不爱他了,在她还没报仇成功,在那些对她有威胁的人没有被消灭之前,他还会好好活着,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然后紧紧抓住要掉入深渊的她。
穆凌绎的脚步随着原来越密集的红色彩花,变得越来越沉重,他害怕一踏进房里,就看见她不愿嫁自己,还一身昨日的寻常衣裳,木讷的坐在床前抵抗着。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艰难。
他缓缓的踏进屋里。
却听见她好听的声音,正轻快的笑着。
穆凌绎的心猛的被提起,狂喜了起来,他朝着里屋奔去。
但眼前的一幕却将他那又充满希望的心狠狠的拉向深渊。
颜乐一席红色的婚服,明媚动人,纤细的身子在做工极为精细的剪裁之下不显得单薄,扬长避短起来。细腰被勾勒得动人,丰韵的胸前被包裹得得体的同时,又让人清晰的看见她平整好看的美人骨。
那白皙的脖颈处,带着一颗散发着红光的琉璃珠。
但从珠上散发着光芒都不及她脸上此时的笑容耀眼。
她盈盈的笑着,极欢喜的旋转着,而后十分开心的问着她身前的——封年。
“好看吗?”
“好看。”封年迎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睛,同样笑得十分的开怀,他将她悦耳清脆的笑声真切的听在耳里,心里有些佩服她了。
穆凌绎顿在原地,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外人。
颜儿要嫁的人也不是自己,是封年。
他感觉自己的心是真的被撕碎了,被扔下冰窟了,永远都修补不好,永远都温暖不了了。
他不敢再期待。
却永远在期待着——她朝自己跑来,说她之前都是乱说的。
她还爱自己。
但她没有。
她没有,自己就强逼着她有,反正那些话,她能忘,自己忘不了。
穆凌绎想朝她去,却看着她轻提着脚步,朝着封年而去,无视着自己,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热茶,喝下。
颜乐眼里微不可查的出现一丝决绝,因为她手里的这杯水,是就这封年昨日的避子要喝下的。
封年保证无毒。
自己最终还是相信了,妥协了。
封年转身看着穆凌绎,感受着他周身传来这冰川的寒气,脸上又出现了昨夜那同情怜悯的笑意。
“师兄?你的喜服还没换上,是不想娶颜乐了吗?你若不想,师弟可以代你。”他盯着他一身寻常衣裳,故意在他的注视下瞥向还挂在一旁的男式喜服。
颜乐的心顿时闪过一丝慌张,她害怕穆凌绎会应下这句话,然后真的……成全了她和封年。
她被衣袖遮挡的小手不觉的紧紧攥着,掩饰着紧张的看向穆凌绎。
“师弟记住,她——颜乐,只能是我穆凌绎的女人,永远轮不到别人来替我照顾她。”穆凌绎重重的将话说出,他从来没有打算把她让给谁。就算她说她变心,就算她真的寒了自己的心。
但自己只要不死,就不会放开她。
因为她,真的只能是自己的。
自己没了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想着直接朝着颜乐而去,拉着她到男式喜服的前面去,而后淡淡的出声,命令她道:“替为夫更衣。”
颜乐对着他甜甜的笑着,她这抹笑是真的出自真心,她很开心她的凌绎在此时还坚守着自己,不会真的让封年娶自己。
而自己就算要推开他,但也真的做不到嫁给给其他人。
她松了口气后又强逼自己戴回昨夜那狠心的面具。
“夫君逼迫颜儿的事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呢。”她走至他的身前,拉开他的腰带,而后声音极为轻快的说着。
她懂他对自己的执着,所以——知道用什么话,最有用。
果然她话落,穆凌绎就感觉到窒息的痛感,因为在这之前,她都主动的帮自己更衣,主动的说着要嫁给自己,要早点嫁给自己,但如今,让她为自己更衣,变成了强迫她的事情。
他真的不懂,他的颜儿变得这样快,变得这样的彻底。
他嘴角不觉的浮现起自嘲,想反问她,却听见她靠到自己的怀里,将自己的身子挡住,而后对着一直立在身后的封年悠悠的说。
“封公子还不出去吗?我怕你见了这场面,以后会觉得我轻浮耶~”她的声音很是娇气,让人觉得她是在撒娇,根本不是在和一个男子说着自己在给自己夫君更衣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