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吧。”冬深说着转过身去,“我再做一份。”又嘀咕,“怎么连个多士炉都没有。”
简从津低头看着那一盘说不上精致的食物,暗自扣走了Nina本月的奖金。
他确实有点饿了,而且肚子叫声也已经暴露,没多犹豫就拿起刀叉又切了一角多士。
热脆的面包夹着一点花生酱,确实如冬深所说还不错。
Nina来的时候冬深和简从津已经进食完毕,她手上拎着的高级酒店打包的早餐就变得毫无用武之地了。
“你好,昨天谢谢你帮我等拖车。”没想到打开门看到一个青年站着对她打招呼,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
Nina对他也回应一个专业的笑容,忍住了大早晨在简从津家看到别人的嘀咕:“……你好,这没什么。”
简从津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正在整理袖口,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深浅:“简连丰拿什么绊住你了,让我差点没吃上早饭。”
冬深无意听他们讲话,轻轻推了一下简从津,从一旁过去,边走边说。
“不是做给你,吃上了吗。”
Nina低眉顺目,回答简从津:“他自己。”
谁料简从津对她的答复没有做出回应,只做没听到似的,对着正往里走的背影说:“衣服在烘干机里,回你自己家。”
“我知道了。”青年声线干净,甚至有些说不清的冷感,“下次再来找你吧。”
Nina快惊飞了,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简从津看到冬深转个弯不见了,这才看了一眼Nina,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说吧。”
冬深昨天穿的那套西装根本不能要了。
他随便套上走出简从津的门,室外的太阳刺得他眼睛发花,拿手做遮挡时才发现昨天不小心滑落的戒指还放在周律那里。
冬深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转头回去拿,因为他想着,这样下回就有了再来找周律的理由。
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但冬深接下来能做的事很少。
他不需要工作,但玩乐也很难使他提起兴趣。冬深不喜欢普通的有钱人消遣的方式,不喜欢跑车,不喜欢购物和潮牌,派对,马术和高球,他都没有兴趣。
再加上他也没有太多朋友,仅有的几个现在全不在国内。
冬深又想起早上许洛给他打的那通电话,与吴可同一起去赴一个什么境外协会的邀请,要半个月才回来。
冬深慢慢地往家里走,开始觉得许洛似乎也无所谓了,如果真与吴可同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必没回欲/望上来生憋着,亲吻和做/爱都能变成感情里完满的一部分。
但想着想着,冬深又觉得许洛很可笑,如果无法忍受自己,大可直说,也不必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与人亲密。
他想,许洛和自己是半斤八两的无耻,一个在感情里不想付出只想要关心爱护,一个耐不住寂寞还偏要表现成完美绅士。
吴可同倒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但冬深对他很难不讨厌,也没工夫成全他们。他总觉得要不是吴可同,许洛的伪装似乎还能更久一些,他就不必忧虑到哪再找一个电暖片。
烦人。
冬深没地方好去,在绿化里走了一会儿,打算回去再睡一觉。
他又想着,周律挺好的,周律是好人。
冬深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觉得周律似乎与他们一样好。又想起昨天周律把自己带回家,什么也没问,一起看电影的样子,内心重新评判,嗯,甚至比他们还要好。
他还骂许洛,更好了。
周律虽然长相和语言都凶,但很单纯,没有防备心,除却一开始的误会,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
算了算了,算了。冬深心里面连叹三个算了,傻子认定别人才是傻子,并且擅自给自己描画了“不杀妇孺”的伟岸形象,一种澎湃感袭来,冬深很没办法地想:算了,我自己一身污,别沾好人了。既然周律这么单纯要跟我交朋友,那就做单纯的朋友吧,也可以多找他玩几次。
多么高尚啊。
冬深脱了咸菜西装,躺在自己的床上。他迷迷糊糊睡了,打消了昨天看到伞下英俊,又貌似冷淡的周律时兴起的念头。
电暖片先不换了。
第9章
白舟从简栩婷手中接过简从津,酒量很好的老板垂着头,似乎连站立都不稳。
“你,你们。” 简栩婷急慌慌地看向四周,又凑近白舟压低了声音,“你们不要乱来,那些遗产也不是非要不可,要是从津出什么问题——”
“不会的,请您放心。”白舟扶着简从津后退一步,“只要您的立场坚定,我们保证出问题的一定是别人。”
简栩婷听出他的意思,还要再说什么,但看到简从津喝得人事不省的样子,心里一痛,无奈地闭了闭眼。
“我知道了,你带他回去吧。”
白舟对简栩婷道别,费了点力气把简从津塞进车里。
“夫人大概没见过您真醉的样子。”车已经驶出去一段路,白舟看了眼后视镜,忽然开口。
简从津睁开眼。
“废话那么多。”简从津漫不经心地说,“简连丰酒都递过来了,我不醉合适吗?”
“不合适。”白舟笑了一下,“夫人这下心疼了。”
“她心太软,相信简家那几位不会算计她。”
“您怎么……”
白舟想问为什么不把简连丰他们做的事直接告诉简栩婷,这样会省许多麻烦。
“没必要。”简从津打断他,看了一眼窗外,随口换了个话题,“让你查的东西呢。”
白舟从善如流,单手递给简从津一个牛皮纸袋。
“都在里面了。”
简从津接过,拆开封口,里面薄薄几页纸。他看了几眼,履历干净简单,家世也算优秀。
“只有这些?”
白舟顿了顿。
“除此之外,我还打听到一些,呃,秘辛——”
简从津把A4纸塞回袋子里。
“说。”
冬深遛狗遛到快要虚脱才看见简从津的车远远地开过来。
简从津明显也看到他,车速在大门口减缓,停住,车窗降下,露出简从津的脸。
“周律。”冬深牵着狗把脸凑到车窗外,“我等你好久了。”
简从津没说话,脸色在车里显得晦暗不清。
冬深跟他对视一会儿,狗在旁边躁动地又叫又拽,扯得冬深踉跄了一下,又堪堪稳住。
“周律?”冬深又叫他一声。
简从津顿了顿,推门下车。
冬深往旁边让了让,看着简从津整了整西装,等白舟把车开走才看向冬深。
“你的狗?”
冬深愣了一下,摇摇头:“男朋友的。”
“是吗。”简从津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语气也听不出情绪。
冬深有点搞不懂,又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只好表明来意。
“我的戒指上次好像落在你家了,也没有你的号码,所以过来等你。”语气很轻软,“你要是不喜欢狗我就先回去,等等再来。”
“不用。”简从津再看他,语气平静地叫冬深“过来”。
“哦。”冬深牵着狗跟过去,走在简从津左手边,一路抬头对着简从津的脸看了又看,等到简从津把指纹贴上门锁,冬深才有点忍不住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门开了,狗挣脱冬深的掌控冲进简从津的住处。
始料未及的状况,冬深也顾不上简从津的回答,叫了一声“Michael”也跟着冲进去。
Michael是大型犬,在简从津的家里撒了欢地狂奔,冬深在后面追,一阵鸡飞狗跳,打碎了三个立式花瓶。
简从津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沙发里,过了一会儿,狗叫声消停了,冬深在厨房捉住它,拽着来到客厅。
“抱歉。”冬深看了简从津一眼,不知为什么心里不太舒服,“我先把它带回去了,花瓶我会赔给你。”
“呜——汪!”
简从津站起身,还是那样的神情,很难捉摸情绪。
冬深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害怕,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面前的人。
他也说不清心里的那点堵是怎么回事,分明周律也没说什么。
“对不起,我——”
“——过来。”
冬深的道歉被打断,简从津又让他过去,只好犹豫一下,拽着狗往前走了几步。
“花瓶——”
“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