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想。”简从津打断他,道,“周几?”
“周日。”冬深道,“你有时间吗?”
简从津道:“我周五要回一趟新市,能回来就陪你去。”
冬深点点头,又拉着他的手不松开。
简从津开口:“冬深,我要迟到了。”
“爸爸别上班了。”冬深厚着脸皮乱讲,“陪我在家玩游戏吧。”
简从津忍耐地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这句话的限制很模糊,像表演爸爸发言,也像周律在亲密地责备他。
冬深有点发怔地松开了手,看着简从津的眼睛,小声说:“……能。”
简从津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才走了。
那天之后简从津变得有些冷淡,不过也或许是工作太忙,或是冬深略敏感了。很快到了周五,冬深问好了简母不会去送简从津,于是提前躲在车里等简从津开门进来。
车是Nina驾驶,冬深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没一会儿简从津就拉开后座,看到了回望的冬深。
最近总是有这种回溯感,冬深坐错车那一次也是这样的场景,四目相对,冬深有点恍惚。
简从津坐上车,说:“冬深,你又叫网约车了?”
“没有。”冬深用膝盖碰一下简从津的腿,“我去送你,不行吗。”
“没什么好送的。”简从津看着他说,“Nina,在M33栋停一下,放他回去。”
“不停。”冬深说,“你太独断了,Nina踩刹车不要费力气?再说,要两天都见不到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小声,不过简从津还是听清了。听清了就很难拒绝,可两天见不到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Nina却不听冬深的,在他家的别墅门前停了车。
冬深坐着没动。
“我就去送送你,又不是要跟你回新市打扰你工作。”冬深说,“干嘛不让我送?”
顿了顿,又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简从津,认真地好像给简从津做了个肉眼X光片,但也没能找到简从津冷淡的缘由,“而且这几天你都不怎么理我。”
简从津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随便你。”他抬手扶了扶额头,好像很无奈,“想送就送,想干别的也随便你。”
冬深没有听懂,辩驳道:“我没有想干别的,就是想去送送你。”
“那就送。”简从津的情绪好像只透露了零点一秒就又恢复了冷静,“Nina,开车。”
去机场的路上可以看到零星的樱花已经开了。冬深透过车窗向外看,只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你喜欢曼市吗?”冬深开始发问,“你是新市人,之后肯定也要回去吧?”
“回去又如何。”简从津苛刻道,“你要活不下去了?”
“我问你喜不喜欢曼市。”冬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重新重复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就来问我。”
“以前不喜欢。”简从津倒是轻易就说了实话,“现在可能有些喜欢了。”
冬深心跳慢了一拍。
“你呢。”简从津看着他,不容冬深逃避地问,“我回去了你要怎样?”
冬深偷懒地模仿简从津:“活不下去了。”
简从津定定地看着他,冬深有些受不了地转开脑袋。
“本来就是。”他底气不足,偷看了一眼开车的Nina,才小声说,“肯定会伤心吧。”
简从津不放过地追问:“还有呢?”
“……说不定也会去找你。”冬深说,“我能找吗,到时候你又要生气了。”
简从津没说话。车速慢慢缓下来,机场到了。
简从津推门下车,冬深亦步亦趋地跟上,对方却忽然停下脚步,害冬深一头撞上简从津很硬的背。
“冬深。”他转过身,站在机场的入口,背景是机场光洁的瓷砖和投下天光的透明穹顶,“你能找。”
冬深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手指在身侧动了动。
“你什么都能做,我不会生气。”简从津说,“我没生你的气。”
“那你还几天不理我。”冬深说,“冷暴力。”
他说完,却稍稍踮脚,环住简从津低垂的脖子:“亲一下。”
简从津顿了顿,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吻住他。
吻得太久,结束时冬深脱力地趴在简从津的胸口,嘴巴微微张开,仰着头喘息。
简从津抬手替他蹭掉唇角潮湿的唾液,沉默着,最后开口道:“冬深,我可以给你点时间考虑清楚。”
冬深却理解为另外的事情,手用力抓住他背后的衣料,没有说话。
“现在我需要你做另一个决定。”简从津把他抱在怀里,语气很温和。
冬深想到许洛狰狞着面目对他说“谁能忍受你”,心里面慌乱,声音也闷闷的:“什么?”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新市?”
上午十一时二十三分,冬深被简从津牵住手,踏上曼市飞新市的航班。
途中冬深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坦白梗亘在心头的阴霾。
“周律。”他说,“我是性冷淡。”
简从津的脸看不出情绪,冬深咬着嘴唇,自暴自弃地低声道:“性冷淡的意思就是不能做/爱,你才是需要点时间考虑清楚。”
第26章
简从津与冬深对视几秒,忽然笑了一下。
“冬深,你要我考虑什么?”简从津亲昵地摸他的侧脸,“你不能做/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冬深用自己的手心覆盖住简从津的手背,呆着不讲话。
“你想跟我做/爱吗?”简从津的手变得有些用力,“还是说你觉得我想跟你做?”
冬深不看他了,垂下眼睛,无力道:“没有。”
简从津又问:“没有?那你这样算什么,是不是还要做我的好朋友?”
冬深嫌他装糊涂,又咄咄逼人,愈加说不出简从津想听的话,嘴硬道:“你知道就行了。”
简从津又看了他一会儿,松开了手。
新市很快就到了,简从津带着冬深上了来接的车,一个多小时才开到简从津真正住了十来年的地方。
比在曼市别墅区的房子气派多了,修在山上,像一个孤零零的城堡。
“你住这啊?”冬深问得没有意义。
简从津没有回答他。车近了,大门缓缓向两边展开,转弯,驶向地下车库的入口。
车库大得不像话,零星停着几辆超跑和看似低调的车型。
车终于停了下来,司机来为简从津开门,冬深也跟着下去。
“喜欢哪一辆。”简从津随口问,“晚上开着出门。”
冬深随便指了一辆炭灰色的柯尼塞格,说:“酷。”
简从津点点头。司机按好了电梯,冬深随着简从津走进去。
“我有个会要开。”简从津刷卡按了三层,道,“等下管家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他,干什么都行。晚上再带你出去。”
冬深点点头。
电梯上行速度很快,轿厢也稳,很快地停在三层。
管家站在外面,微微鞠了一躬,道:“您回来了。”
冬深不适地往旁边站了一点。
简从津也没说什么,只对管家道:“安排好了?”
管家恭敬地答是,简从津才看了冬深一眼,道:“把他照顾好,晚上他跟我一起去。”
冬深问:“去哪?”
“去吃饭。”简从津回过身,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还有一些其他人。”
冬深点点头,没再出声。
冬深跟着管家去到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很大,视野也不错。他让管家先退下了,自己打开投影看王若寅说的那部“绯闻女孩”。
简从津忙完,推门而入,冬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激光投影仪照出空气中旋转的稀薄灰尘,老旧的电视剧还在播放。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冬深,转身出去,再回来时手里牵着一条德牧。
简从津松开拽着的牵引绳,向上扬手,大狗起飞又降落,冬深猛地惊醒,惊坐起身,发现身上蹲着一条伸着舌头的德牧。
“马修,下来。”
简从津一叫,狗就从床上蹿了下来,乖乖跑到他脚边蹲好。
“醒了没有。”他蹲下/身摸狗下巴,又拍拍马修的头,话却是对冬深说的。
“……醒了。”冬深穿上鞋,看了那狗一眼,“狗养得真好。”
简从津看他一眼,道:“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