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罐子上面印着熟悉的小童笑颜，憨憨傻傻，祁尚言趴在桌上盯着红罐子也笑得傻傻的。
少年双手叠放在书桌上，尖瘦的下巴搁在上面，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看着罐子上的小小卡通人物，他慢慢地伸手点了一下后迅速收回，埋头到双臂之间，少年露出的耳尖染上了一层薄红，吃吃笑着。
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入房内，少年半边身体被温柔地涂抹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色，像是夏日的橙子汽水，甜凉清爽带着气泡，宛若小少年躁动甜蜜的心。
祁尚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搭在窗台上撑着头，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远方的山峦。
目光瞥到对楼紧闭的窗户，他犹豫了片刻后，支颐着下巴的手放下，改趴在窗台上，歪着头看向那扇窗。
微风夹杂着夏日的热气轻轻吹拂少年的发，祁尚言转头，目光越过肩胛骨，看向静静地立在桌子中央的小红罐子，弯了弯眼睛，仿佛看见了严尧拿着小红罐子伸向自己的手。
“拿着。”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一瓶小小的旺仔牛奶，突然出现在了祁尚言的眼前。
祁尚言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翕动，疑惑地抬眼看向面容冷漠的严尧。
少年回过神来，原本茫然的大眼睛慢慢地爬上了星星，带着震惊和掩盖不住的雀跃欣喜，两颊透着绯红，惊喜地问道：“给…我…我吗？”
严尧插在口袋里的手虚握成了拳头后放开，但他不动声色道：“嗯。”
少年周围原本恹恹的气场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符合少年的朝气和雀跃。
祁尚言弯弯的杏眼里是点点星光，少年红润的唇瓣张了又合，严尧恍惚了一秒才发现他说的是谢谢。
一双白皙的双手以捧物的姿势伸向严尧，他低头看了那双手一眼，抬眼看见少年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朝他扬了扬头，示意他“放下吧”。
严尧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那双淡漠的眼睛里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浅浅笑意，他把红罐子放入他手里，还轻声笑了一下。
但随即便收起了笑，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过眼里仍有着残余的涟漪。
祁尚言惊喜地抬眼，漂亮的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你笑了欸！”
少年因为激动而往前踏了一步，严尧因为他的近身而再次闻到了淡淡的石榴花香味。
严尧的脚本能地往后踏了一步，但又收了回来，双手插进口袋里在祁尚言面前站立。
一颗汗珠顺着祁尚言的鬓角滑下，沿着下颚线滑过脖颈，在白皙的肌肤下留下汗痕。
严尧看着他出了薄汗的脖颈，手微微伸出了口袋，但随即便塞了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笑呢。”祁尚言笑着说。
严尧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笑的。”
祁尚言闻言两颊有些泛红，笑意更深了，带着调侃的说：“所以我是值得你笑的吗？”
两人自然而然地迈开了脚步，严尧喉头滚动了下，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
在祁尚言带着期待的目光下，他并没有做出正面回答，反而伸手点了点红罐子上的小卡通，“你像他。”
挺逗的。
第11章 I have no hometown
纤细的指节曲起，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
“答。答。答。”
少年席地而坐，背靠着窗下的墙壁。
原本粉刷成白色的墙如今有些泛黄，表面不算光滑但也不粗糙，带着微微的颗粒感，上头都是用五颜六色的蜡笔写下的歪扭文字还有小画。
白皙的背脊隔着薄薄的布料在墙壁上磨蹭了几下后才安分地坐好。少年抓着手机，抬头看向橙红色的晚霞，曲起的指节仿佛思考般，有规律地敲着。
“答。”指节敲出最后一声，少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头看向手机。
手机一抬高便亮起了屏幕。祁尚言盯着屏幕又迟疑了片刻，在快要熄屏前，按下了主页钮。
手机解锁后出现的是某个人的微信个人主页。
头像是一群人的合照，用户昵称是单字“尧”，地区奇怪地放了个“津巴布韦”，朋友圈一片空白。
拇指停在了“发消息”的绿键上，祁尚言抿了下唇，往上点开了头像。
那是四个少年的合照。
其余三人放飞自我的搞怪，唯有严尧站在中间一脸厌世，双手插在口袋里。
祁尚言放大了严尧。少年修长挺拔，在照片中略微低头，故作厌世状，与周围搞怪的少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食指和拇指撑着放大了的屏幕，祁尚言迟疑了片刻，羞红着脸截了张图，还小声嘀咕：“他不会知道的…”
祁尚言露出的白皙部位透着薄红，他截完图后迅速点掉头像，点开了朋友圈。
刷新了几秒后，发现“尧”发了张图，没带文案。祁尚言迅速地给他点了个赞，而后红着脸点开了图。
那是张合照，都是严尧头像里的少年。
背景被人像功能模糊了，但隐约看出是操场。四个少年穿着红色的制服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皆是一幅厌世脸。
头像因为照的距离有些远，祁尚言看不清他的情绪，但此时祁尚言透过镜头都能感受到四个少年的意气风发。
祁尚言出神地看着照片里的严尧，高大的少年面容俊朗清晰，又酷又帅，气质依旧清冷，但眼里有光。
祁尚言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现在的你…”，指尖轻轻抚过照片里的严尧，低声呢喃，“看来是不高兴的你啊…”
不高兴的严尧此时戴着蓝牙耳机躺在单人床上。他的房间有些冷清，仿佛临时住所般，有些还未拆封的箱子堆放在角落，书桌上只有充电宝和充电器。
黄昏时分，倦鸟归巢，行人回家。由于窗户背光，橙红色的余晖只照在了房间的一角，余下皆是一片昏暗。
修长的手垂在床边，指尖有节奏似的轻敲着地面。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微信提示框浮现，骨节分明的手指也停止了敲动。
原本假寐的少年睁开了眼，搁在床上的手拎起手机，微侧过头解锁。
忽略了朋友圈的红标及群里的消息，他点开了最新出现在聊天室上方的人的消息。
‘尚言：严哥！‘
严尧蹙起眉头，拇指在键盘上犹豫了几秒，后打出了“？”
成功发送后，那边并没有立即作出回复，严尧等了片刻便放下了手机。他提高耳机里的音量，抬起手臂盖住眼睛，耳机里吴赫低沉磁性的歌声伴随着落下的鼓点敲击着严尧的耳膜。
严尧保持了这个姿势一会，而后便把手臂改为枕在脑后。
他听着耳机里的“I have no hometown”，拿起手机看了会干净的锁屏，再面无表情地息屏，目光转而投向对楼的窗户。
对楼因为对着落日，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鲜艳热烈，就像住在那房间里的人一样。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骤然亮起，严尧立即拿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浮现的微信提示框，他轻声笑了一下。
‘尚言：我其实挺帅的…’
‘尚言：为什么像旺仔…’
第12章 Low-key miss you
少年略微宽松的裤管下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他坐在塑料椅子上，莹白的脚趾勾着略大的拖鞋晃悠。
清晨的微风挟带着暑日的潮热，祁尚言双手撑着下巴，努起的嘴巴上搭了一只圆珠笔，眼珠滚动，观察零零散散的客人和祁父忙活的背影。
祁父盛了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后放在托盘上，在一旁候着的中年人连带着还冒着热气的蛋挞和核桃包捧到了客人的桌子上。
少年盯着档口的目光渐渐开始发散，思绪也慢慢地神游到了天外，恍惚想起第三次偶遇也是在那档口旁。
冷冷冰冰，却让祁尚言心里炸开了一道炽烈灿烂的烟花。
“碰。”一碗豆浆重重地放在祁尚言眼前，用力过猛导致塑料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把祁尚言拉回了神，也让本在谈笑风生抑或在埋头苦吃的客人都好奇地抬起了眼睛。
窄小的店铺除了老旧风扇的转动声之外，忽而变得一些安静。
祁尚言顺着握着碗的手往上看，祁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喉头滚动了下，心底骂了句：“操…”
早晨的蝉鸣似乎更加响亮，在祁尚言耳边萦绕，还包括祁母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