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彼此都好。
黎佳音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
多少分手的恋人,总在过去徘徊留恋,迟迟不肯向前看。
抑或好不容易目视前方,可当往事汹汹迎面过来,曾经的耳鬓厮磨,过往的意难平与不甘心,就又如一个个浪头,将人溺死在过去,挣扎不出。
这是困局。
很多人都没发现,他们爱的其实不是对方,而是过去的回忆,是过去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曾经是那么爱我”这种魔咒一般的自我催眠,恰恰是最伤人伤己。
也最为致命的。
当今社会,每个人都很忙。谈情说爱,甚至交朋友都成了奢侈的事情。更别说是分手的恋人复合这么一边审视着过去,一边又审视着未来,大概率还会重蹈覆辙的事了。
这年头,大家都不爱瞎折腾。
怀兮懂。
程宴北也不是不懂。
至少,在他们分开的五年里,地球照样转。日复一日,谁的人生,也没有因为过去,因为对方而停下脚步。
程宴北沉默地听黎佳音说了一通。虽意味隐晦,他也听了明白。
他夹过一支烟,侧头点燃了。
唇边猩红一扬,青白色烟雾将他眼底神色遮盖住。
看不明确。
黎佳音的意思却很明白。
就差劝他一句:要不算了吧。
要不算了吧。
算了吧。
他牵了牵唇,掸烟灰时,眉眼垂下,略带低哑地一笑,“我好像,一直没有跟自己过不去过。”
黎佳音微微一怔。
“唯独是她。”他轻轻笑着,几分无可奈何,“我唯独,对她过不去。”
“最开始是她上高三,我留级那会儿,上学放学她总爱跟在我身后。我当时还觉得她烦,怎么总跟着我,”他深深地吐了个烟圈儿,唇角半勾起,回忆起往事,一改平素的倦漠,神情都不自觉温柔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她居然在装我女朋友。一开始居然是装的。”
黎佳音与怀兮是大学同学兼室友,大多只知道他们大学时的事,对高中的事并不怎么了解。
“那时候我天天想甩掉她,但好像,我们之间有奇怪的磁场。我无论走那条路,几乎都能碰见她。”
他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就笑起来,以手掩面,想掩饰自己一瞬的落寞。
一点猩红还在指间晃动着,明明灭灭。摇摇欲坠。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过不去她这道坎儿了。”他抿唇淡淡笑着,抬眸看着黎佳音,“最起码,只要她出现在我眼前,我就永远跨不过去。我们不该再遇到的。真的不该。”
不该。
黎佳音听到这里,与他对视一会儿。
心底叹了口气。
话说至此,也不再多说了。
她发现。
自己就只是个局外人,如此罢了。
程宴北抽完了一支烟,也不再多说。他也该离开了。
黎佳音问他,喜欢过去的怀兮,还是现在的。
这个问题怀兮早就问过他。
他那时就回答她,他说都有。
是的,都有。
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
其实更多时候,并不是人深陷过去,无法自拔。是因为过去有值得怀念的人。
人生海海,昨日的一切,就变成了今日的回忆。
回忆如此繁冗,可值得一次次流连忘返的,一定是因为,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有一个特殊的人,所以变得特别。
多年后想起,还是觉得弥足珍贵。
还是很想,重来一次。
“给她点儿时间吧。”
黎佳音最后这样说。
-
程宴北离开餐厅后,开车前往自己的住处。
路上,许廷亦打来电话催促他:“哥,你晚上去哪儿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有点事处理了一下,”程宴北说,“我回去收拾。”
“那你快点儿啊,明天封领空了,飞机不好飞了。必须要今晚走了。”许廷亦说着顿了顿,看了眼时间,估摸一下,“现在过去伦敦也就第二天中午,你还能睡个半天,咱们就封闭训练了。”
程宴北加快了些车速,“嗯,我知道了。”
“这次还是15天,任楠跟你说了没?那会儿你人不在,任楠接到通知,说这次要收手机的,就跟咱们车队刚组那会儿一样。五月份是山地拉力赛,宿营训练。咱们都得变野人。”
程宴北微微皱了皱眉。
车速一块再快。
许廷亦说着,想到程宴北家中还有奶奶和妹妹,于是又问:“哎对了,你记得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说一声啊,15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你这会儿把你家人的紧急联系方式什么的发给我,我正好跟任楠报备一下。”
“嗯,之前给任楠留过记录。”程宴北应着。
“那还有什么要留的电话嘛?别谁找你找不到。”
他沉默一下。说。
“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兮兮现在就是自己钻牛角啦
至于狗子为啥不留电话,想想那次兮兮给他打电话打三次为什么不接吧hhhh
今天的2更奉上,明天不出意外还是双更
另外最近可能会走一阵子剧情,大家最好囤一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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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痴缠
程宴北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他整个人沉默下来,挂了电话,将车窗打开大半。兀自点了支烟。
夜风凉薄。吹得他心头有些躁。
过了会儿,任楠又来了电话再三跟他确认,还有没有要留电话的联系人。有点试探的意思。
程宴北都说没有。
任楠问了几遍便作罢,临挂断,又对他道起了歉:“哥,那个……之前给错了房卡那事儿,真对不起啊。对不起你跟燃哥。”
都过去一周了,再重提此事,却别有一番滋味。程宴北笑了笑,单手把握方向盘,直往自己住处,说:“你道什么歉?没怪你。”
“真的?”
“嗯。”
任楠一时语塞。
蒋燃这么一走,私下里那些七七八八的猜测几乎都成了真。今早蒋燃与程宴北在赛车场的一番剑拔弩张,也并非只有任楠一人注意到。
有人说,蒋燃是跟程宴北撕破了脸才离开Neptune,离开MC的。
还有人说,蒋燃去了Firer就直升队长,不走才怪。这些年,他大大小小的赛场上始终被程宴北压着一头,留在Neptune赛后转到Hunter了,程宴北晋升队长,他胜负欲那么强,从Neptune队长位置退下来,留给Hunter当个副队,心底到底不舒服的。
任楠这边,两支车队的散伙饭也吃完了。
他就挂了电话。
本来一周后的训练给生生提前到了明天。程宴北他们晚上十点的飞机,走的着急,但一顿饭还是要吃的。有几个即将赶飞机的都快喝高了,旁边人还一个劲儿地邀酒,还叫任楠过去跟着一起喝。
大家都是一个训练场出来的,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这么五六年,怎么都有了感情。赛场残酷总有个三六九等,赛场下了,谁也不愿离开这个集体。
聚还是有机会聚的,一群人却难免感慨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可放眼望去,这席上,只有程宴北和蒋燃两人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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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L》的拍摄工作告一段落。
立夏下午帮同事整理拍摄样片外加画设计稿,一直忙到晚上满栋大楼几乎都黑了,她才从公司出来。
蒋燃打她电话她没接到,一出门就见他等在车前。
早晨两人在酒店分别不算多么愉快,如此见了面,都有些尴尬。立夏抬眸看了眼他,就停下了脚步。
“我就知道,你应该还在公司。”蒋燃捻灭手里的烟,温声地笑笑。迎着一侧昏暗的光,他表情透出几分颓唐。
立夏看着他,“嗯”了声。没什么情绪似的。
“我今晚的飞机,”他说,“好几个赛车俱乐部的车队都要去伦敦训练。嗯对,我换了车队。和前俱乐部解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