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贺的话没说完，南慕瓷忽然转过身，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猛烈的光，颤声问道。
“你说什么？拿掉孩子是为了保住我的命？”
第188章 刀捅皮肉，言语刺心
戎贺皱眉看向南慕瓷，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
“你不知道这件事？”
一股猛烈的酸意直冲南慕瓷的眼里，让那片满是震惊的眸底猝然变得一片猩红。
“我怎么会知道？！”
南慕瓷冲着戎贺大吼一声，情绪忽然崩溃，“若是我知道”
她当时浑身是血昏昏沉沉地在手术室里醒过来，抬眼就见霍钦衍的手里拿着流产同意书，整个人都崩溃了。
为了留下那个孩子，她哭过闹过甚至不顾一切地求过霍钦衍。
可他却死死地按住她的手，眉眼冷绝地告诉她，打掉孩子，他们两个人从此一刀两断。
他当时分明就是这么说的！
戎贺怔怔地看着南慕瓷，见她整个人如此失控，心里顿时了然。
“你当时为了救浅星，受了那么重的伤，送到医院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更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了。我当时就在场，霍钦衍在你进手术室之前，曾清清楚楚跟医生说过，你和孩子他都要。”
“只是后来你开始出血，医生说孩子已经不行了。若是再晚，怕是连你也保不住。你又情绪激动不肯配合，若是他不说些狠话让你死心，你怎么救得回来？”
说都这儿，戎贺忽然很是心疼霍钦衍。
“南小姐，从你开始痛恨霍少开始，是不是这世上的所有事情，你都不再用心看了？当时你从急救室出来送进重症室，霍少一直在外头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我就在不远处，我见到过那时的霍少。”
“你知道当时他在重症室外，对着昏迷不醒的你说过什么吗？他跟你说对不起。他说，他曾经比任何人都期待过那个孩子。但是对他来说，你最重要。”
戎贺离开了好久，南慕瓷依然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地看着不知名的角落发呆。
戎贺说，在他们分别五年重逢之后，霍钦衍虽然表面上恨她入骨。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事。
如今细细想来，南慕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霍钦衍从头到尾，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反倒是她，拿刀子捅他皮肉，用言语捅他的心。
阳光慢慢从乌云里爬出来，细细密密地散落在偌大的客厅里，如同细碎的水晶。
窗外，绵惜的欢声笑语夹在小狗的叫声里越来越近。
“慕慕呢？我要带雪团给慕慕看，要让慕慕带着我还有雪团去给爸爸看！”
南慕瓷来不及反应，抬手慌慌张张地抹了一把满是泪湿的脸，站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上了楼。
怕绵惜发现，也不知道自己慌张走到了哪儿，伸手推开手边的房间就闪了进去。
一转身才发现，自己进了霍钦衍的书房。
暗色调的装潢风格，倒是很符合他矜贵高冷的性格。
南慕瓷慢慢走在房间里，仔细地打量着书房里的一切，视线不由得落到了男人的书桌上。
上头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相框，里头的照片，是她和绵惜在外头草地上开心奔跑的画面，不知何时被男人拍下来定格成了永恒。
南慕瓷的心轻轻地揪了下。
再往下，一整排的抽屉，唯有上头那个是自带密码锁的。仿佛一些尘封许久的秘密，静静地摆在南慕瓷的跟前。
她知道自己不该窥探他的隐私。
但心里却总是有股力量在推着她往前，引导她蹲下身去，试探着输入密码，想要发现更多的霍钦衍。
第189章 那孩子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
密码是六位数的。
南慕瓷试着输入霍钦衍自己的生日，不对。
又换成霍妈妈的，也不对。
甚至霍浅星和霍奶奶的生日都试过了，还是无法打开。
片刻，她迟疑了下，慢慢地抬手输入自己的生日，依旧不对。
南慕瓷莫名地想起戎贺走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脑海里一个念头骤然闪过，她慢慢抬起手，试探着同时输入了自己和霍钦衍的生日。
叮。
密码锁发出一声脆响，紧闭的抽屉瞬间在南慕瓷的跟前缓缓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低头看去。
那里头是
霍妈妈在世时，霍钦衍揽着自己的母亲，眉目俊朗，嘴角含笑的照片。
十几岁的时候，她和霍钦衍依偎着站在阳光下的照片。
那一年，霍钦衍眼神清润，还是个乘风而来的朗朗少年。而她散着柔软的头发，歪着脑袋靠在他身上，眼角眉梢都是崇拜和幸福的微笑。
照片下头，还静静地躺着一枚璀璨耀眼的戒指。
南慕瓷还记得清楚，这戒指是当时她为了报复他故意答应结婚，霍钦衍为她亲手设计打造的，她没想到他还留着。
最最下头，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白色方纸。
纸张不算太厚，隐约间有些黑色的模糊影像从里头浅浅地透出来。
南慕瓷拿过来打开，只一眼，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那是一张b超检查单，是她怀胎一个月就被迫失去的孩子，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东西。
他居然还留着，还留着
南慕瓷猛地将那张检查单死死按在身前，身体和唇角同时传出颤意，眼泪瞬间染湿了一大片。
胸口处传来一阵一阵抽搐的疼意，身体深处却又仿佛有什么一直压抑的东西，在顷刻间释放了出来。
她像个傻子一样，整个人又哭又笑。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南慕瓷在书房的动作太大，外头的绵惜一进走廊就听到了，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抬手就在外面拍门。
“慕慕！慕慕你快开门！慕慕你怎么了？”
书房的大门“呼啦”一声打开，南慕瓷红着眼出现在门口，弯腰一把将绵惜抱住。
“是我太傻，是我钻了牛角尖，是我对自己丧失了信心，才会让我们走到这样的境地。”
“可是，他怎么比我还傻？明明在我身后做了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说，任由我一直误会他，他才是真正的大傻瓜，傻瓜”
绵惜被她死死抱住，整个小身子都随着她激动的力道不停晃动，一脸懵懂地仰起脸，看她又是哭又是笑，小小的眉头紧紧地蹙成一团。
“慕慕，你在说爸爸吗？是他惹你生气了吗？”
南慕瓷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又冲着绵惜摇摇头，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又低头看向绵惜，扯唇笑了笑。
“没有，爸爸没有惹慕慕生气。而且我保证，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生气了。”
她抱着绵惜，就这么随意盘腿坐在地上，拿出手机递给绵惜。
“我们给爸爸打电话，让他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好耶！”
绵惜开心地叫了声，听话地顺着南慕瓷手指的方向将电话拨出去。
不过两声，电话就通了。
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笑着传了过来。
“哪位？”
第190章 他可没空陪你玩儿
突然而来的陌生女音，让南慕瓷的指尖微顿，眼尾那一缕浅薄的笑意被狠狠压了下。
没等她出口，怀里的绵惜已经先她一步问了出来。
“你是谁？我们不要跟你说话，要找我爸爸。”
那边顿时默了下，似乎是在斟酌绵惜的身份。但也不过短短一瞬间，娇笑的女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可爱的绵惜小小姐，你爸爸这会儿可没空陪你玩儿，我们大家正喝酒喝得尽兴呢？况且——”
女人故意拖长了尾音，声音里透着几分微醺，“喝了酒，你爸爸一会儿和我们，还有大事要”
没等女人把话说完，南慕瓷一把动作迅速地拿回手机关掉免提，生怕绵惜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绵惜嘟着嘴巴，仰着脸看向南慕瓷，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
“慕慕，爸爸在做什么，为什么现在不能回家？”
南慕瓷抱着绵惜的手微微收紧。
想到他们之间的误会刚刚解除，她到底不想凭空怀疑些什么。
她将电话放到自己的耳边，什么都没问，只对那边低低地说了句，“麻烦你，把你们现在的地址发给我，谢谢。”
入夜，半山腰一处极为宽敞的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