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院子都是你们的。”亚子笑着介绍,“各位可以自己选择房间,今天天色不早了,各位早些休息,明天中野先生带大家参观公司。”
甘霖住的西苑正对一处温泉眼,远处是萋萋花草和碎石阶苔,颇有些中国苏杭名园的意境。甘霖安顿下来也睡不着,换了身衣服还在庭院里散步。
结果刚出门就看见阙云飞穿着一身运动装在跑步,甘霖眨眨眼,“阙总也出来夜跑?”
“也?”
甘霖面不改色,“我也准备跑步的。”
“说谎也不打个草稿。”阙云飞指了指他的脚,“真想跟我跑步就去换双鞋。”
甘霖看着自己的拖鞋面色一红,匆匆跑进房间里换鞋又跑出来,阙云飞已经慢悠悠地跑远,他加快几步跟上去,“怎么没看到韩哥?我还以为他会喜欢运动。”
“在健身房,”阙云飞说,“我嫌闷,出来跑步透透气。”
甘霖点头,环视周边的环境开始没话找话说,“我上次到日本旅游还是住的青旅,现在才知道原来一间旅社也能修的这么好看……”
“甘霖。”
“啊?”
“你以前不常锻炼吧?”
甘霖一哂,“是。”
“少说话,调整呼吸。”阙云飞稍微慢下脚步,“不然容易岔气。”
甘霖听话,不敢说话了,静静地跟在阙云飞旁边跑步。
两人在院子里跑了两圈,甘霖渐渐有点跟不住了,见阙云飞仍只出了些微汗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己停了下来,“对不起,我得歇会……”
“这有什么说对不起的,”阙云飞失笑,“累了就回屋休息吧。”
甘霖不情不愿地回到屋前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下,远远地看阙云飞跑步,他心里算了算步速,原来阙云飞刚才的速度只是为了照顾他。
他决心回去把大学时候放弃的晨跑习惯重新提回日程。
阙云飞快跑完时才发现他还没回屋,慢慢停住脚步,“怎么还在外面?”
甘霖才发现自己竟然看着阙云飞跑步看了这么久,他慢吞吞爬下石头,“我忘记时间了。”
阙云飞伸手扶了他一把,甘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乱跳起来,“谢谢阙总。”
阙云飞“嗯”了一声,“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工作。”
甘霖点头,“那……阙总晚安。”
阙云飞笑了笑,“晚安。”
甘霖回到屋里,想起自己原本打算散会步就回屋再多温习专业术语的日语说法,结果遇到阙云飞自己竟然全忘了,看着他发呆都耽误了这么久时间。
甘霖飞快地洗漱完趴在床上打开平板里的日语笔记,他可不敢忘记他能主动请缨成功的原因就是他自诩专业的翻译,明天他一定不能出差错。
然而后续的工作比他想象中简单,亚子的翻译能力不错,甘霖只用注意亚子的翻译是否故意有语气倾向,以及在涉及到飞星利益问题的时候能够直接向日方老总反应阙云飞的意见。
后几天留在公司食堂吃中餐时甘霖和亚子一桌,他发现亚子是个虎牙尖尖的可爱女生,两人也聊得来。
“其实我最开始见你们阙总的时候很害怕,”亚子用日语说,“他长得很好看,但是总显得很冷——他旁边那位先生虽然没他好看,但是看上去温和得多。”
“那是他的助理,”甘霖笑着说,“人家都有女儿了。”
亚子惋惜地叹了口气,坦率道,“那真可惜。”
甘霖好笑道,“你怎么不说说我?”
“你有什么好说的,”亚子往嘴里送了一口沙拉,“你也很好看,不过你喜欢的是你们阙总啦。”
甘霖手一抖,筷子掉到地上。
甘霖窘迫地捡起筷子又去边上新拿了一双,回到座位上还在心悸,“谁和你说的?”
“我看出来的啊,”亚子一笑,露出一对梨涡,“我们走了一上午,你除了翻译的时候都是在看他。”
甘霖嘴硬,“我那是工作。”
“哦——”亚子拖长了声音,“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何况你们的大老板真的很有气质。除了有一点点凶。”
“他脾气很好。”甘霖忍不住为阙云飞辩解一句,迎上了亚子的眼神,也许是因为非母语交流给他带来了保密的安全感,他放弃抵抗般地叹了口气,“我喜欢他也没用,他不喜欢我。”
“但他不讨厌你啊,”亚子看起来比他乐观,“一般他们这种高层的人都会对外界的注视很敏感,像我的上司还会反感别人一直看着他,但是你们老板明明知道你在看他,也没有回避你的眼神。”
“那能说明什么啊?”
“说明你要再努力一些,”亚子说,“他们那种人有过太多莺莺燕燕,不努力不行的啊!”
甘霖笑起来,他心里嘲笑自己刚才居然这么妄图和小姑娘讨论追到阙云飞的可能性。直到亚子的那句话让他清醒过来,阙云飞不是一般人认知中的那种身居高位者,他面色清冷性情却足够体贴,看似有猎艳万千的外表和财力却难得深情。
回自己的车上阙云飞不经意地问了他一句,“中午和亚子聊得不愉快?看你去拿筷子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啊……”甘霖挠挠头,决定战火东引,“她想追韩哥,我吓了一跳。”
韩英正开着车,头也不回,“已婚,妻管严。”
甘霖被他逗笑,赶紧说自己替他解释清楚了,又瞧了瞧阙云飞的脸色,“阙总中午在另一桌还看到我了?”
阙云飞点头,“怕你和美丽的日本女孩发生些什么故事,不肯回飞星上班了。”
“那不能。”甘霖笑眯眯地说,“生是飞星的人死是飞星的鬼。”
阙云飞也绷不住笑起来,在他头上轻轻一拍,“你这张嘴啊……”
第6章
回国后七月份的天气终于热了起来,甘霖也迎来了在飞星的第一次团建。
去年公司团建时候他还在实习期,光看员工们都兴致勃勃地期待团建,还想着怎么和网上说的“上班族最深恶痛绝的工作就是团建”不太一样。
后来才知道飞星的团建与那些国企公司不同,自阙云飞接手公司以来飞星的团建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吃喝玩乐”。
团建的常规做法是包下一座带户外庭院的连栋别墅群,户内KTV吧台桌球厅健身房电影院桌游室等一系列娱乐设施设施齐全,户外依山傍水可上山踏青可露天游泳可户外烧烤。
而连栋别墅群就在飞星地产旗下,只用于出租,专门承包此类团队游乐。
用老员工的话说,“别人当老子的都是给儿子资助,只有老阙总天天想着挣儿子的钱。”
房间的分配除了男女员工分栋,其他都由抓阄决定,选定后无特殊情况不能换房,不管是阙云飞还是几位副总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甘霖抓到一间在A栋的阁楼,虽然房间狭小,但胜在是单间,又有天窗可以看夜景。
再去看几个领导,几个副总运气也还算不错,只有阙云飞手黑,一把抓到一楼靠门的房间。
甘霖找着机会碰到阙云飞,他小声问阙云飞,“阙总,我和你换房子吧?”
阙云飞反问他,“怎么?”
甘霖挠挠头,“楼顶太安静了,我喜欢热闹。”
一楼只有两间卧房,除此以外就是厨房、客厅、吧台和上楼的台阶,想想都知道有多热闹。
“另一位抽到一楼的也是你们市营部的同事,怎么不去和他换?”
甘霖睁眼说瞎话,“不熟。”
阙云飞失笑,甘霖这摆明了就是一副“我就是在说谎但是你也没法拆穿我”的模样,他也跟着逗他,“那我和你也不熟。”
甘霖瞬间瞪圆了眼睛,“!”
阙云飞拍了拍他的头,“行了,我知道你是想把好的房间换给我——”
“不是房间好不好的问题,”甘霖说,“大家要在这待两个晚上,你回去又马上要飞欧洲倒时差,睡不好怎么行?”
阙云飞微顿,问他,“韩英和你说的?”
“你的行程是例会上说的,睡觉的事情是我在日本的时候听到韩哥问你了……”甘霖越说声音越小,他怕阙云飞觉得他打听太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阙云飞的睡眠一直不好,他又不习惯依赖安眠药,环境黑暗安静时还好,但凡半途有些什么微弱的噪音都能把他吵醒。他们在日本时候住的庭院式的居所,其余条件什么都好,只是到了夜里蝉鸣声起,饶是隔音再好的玻璃都不能全部挡住,阙云飞便总是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