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回过神，直觉后背一冷，阴森森的。又揉了揉脖颈，收拾着公文包，回家了。
这一带可以称得上是京都的贫民窟了。
挨家挨户晾着衣物，大部分人家的玻璃都是破损的，墙角尽是些垃圾废物。走进巷子里，像是走进了另个一世界。
陆战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熟门熟路地走到曹以伽的屋前。门外正站着几个纹着刺青的地痞，见到陆战来了，纷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为首的黄毛看着陆战下流的吹起口哨，却是冲着屋里的人说话，“我就说呢，跟我们陈哥分手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也不见得比我们高尚到哪里去吧。”
陆战皱着眉，冷冷地打量着他们，“你们这片区谁管呀，我来找朋友，不想跟你们动手。”
黄毛笑了笑，吐了一口口水，“你也配吗？”
陆战以前学过拳击，拿过不少奖，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个混混给制服了。末了还觉得不够解气似的，踢了黄毛一脚，“滚吧。”
进门之前，陆战想要是许然不是那么瘦弱的话，他一定会暴力制服他的。许然实在太让人窝火了。
斯文人，读书人性子都这么古怪吗？
门一打开，就看见曹以伽正蹲在墙角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了，笑容却是有几分勉强，“陆哥，不好意思呀，又麻烦你了。”
陆战没吭声，看着满地的素描纸又看了看桌上放了好几桶的泡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开始着手帮着曹以伽收拾屋子了，“以伽呀，你又熬夜画画了？你搞创作我无权干涉，但是也要顾及自己呀，年纪轻轻累垮了可怎么办？”
曹以伽咯咯直笑，一脸的天真浪漫，“陆哥我还小咧，不存在的。倒是你，越来越婆婆妈妈了，跟个大人似的。”
陆战回头瞪了他一眼，宠溺开口，“婆婆妈妈也是我乐意，对自己喜欢的人总归智商是会降低的吧。”
曹以伽对陆战确实挺有好感的，陆战为人仗义又帅气多金，很难有人不喜欢。更何况又是这么穷追猛打的围攻，但曹以伽始终不肯接受陆战。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了什么，隐隐约约总觉得陆战不是真正的喜欢，反而是一种其余的疼爱幼小的感觉。
“得了吧，陆哥，你就别洗刷我了。要追人怎么的也得把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断了吧，我觉得那个许老师还不错，虽然人比起来是比你老了点，但……”曹以伽还没说完就被陆战摁在了沙发上，陆战一脸阴翳，凉凉开口，“可别提他了，他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
“得了吧，我才不信，学校里传的那么厉害，许老师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真的没有。”陆战揉了揉曹以伽的头发，一脸玩味，“话说，我追你这么久，你倒好，备胎都不给我当。他们口中的陈哥，你不准备给我说道说道？”
曹以伽立马噤声，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陆战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中落败。
“其实吧……”
曹以伽一出校门就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思索着最近也没惹事，怎么会有人跟踪呢。
曹以伽对这片地熟的不行，东绕西绕就把人甩在了后面。自己一个人在拐角处等着，准备来个会心一击。
那人急匆匆追过来，曹以伽看清形势，一肘子就怼了过去。结果被人反手就给制服了，来人五官硬朗，脸却红得不行。支支吾吾说着，我想认识你。
曹以伽说到这儿，翻了一个白眼，“陆哥，你是不知道，大金链子黄鹤楼的大哥羞涩起来。画面简直没眼看呀。”
陆战没说话，思索着许然也是一个调调，面上正正经经的，床上那叫一个，怎么又想起那人了。陆战皱了皱眉，自己这边费心巴力的想着他，许然可指不定在哪儿逍遥呢。
“到后面事情发展就很顺利成章，我两勾搭上了。不过那人可真是纯情，接个吻都要脸红半天，啧啧……”曹以伽默默感叹着，看见陆战愣愣出神又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悦道，“陆哥，你怎么回事呀，跟你说话呢！”
“没呢，过几天不是你生日吗，我得好好筹备，这一下子就想入迷了。”陆战揉着曹以伽的头发，眼底精光乍现，“过几天把你玩的好的同学叫上，嗯，顺便把许老师也叫上。”
“我可穷了，你得包养我。”曹以伽眨巴眨巴眼睛，“咱们说好了。”
第3章
许然上完课在外面游荡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家。
在京都混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买了套房。
自小许然父母就离异了，更悲惨的是两人都不愿意养他，最终还是年迈的奶奶扛下这个担子。本来想着挣点钱接奶奶来住，古话说得好，子欲养而亲不待。许然买房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把老人接过来，奶奶就离开了。
这一到了晚上，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觉得寂寞。再看看自己也快三十五了，人都说三十而立，现在他却是一无所成孤家寡人。
许然其实也挺想找个伴的，他是个同性恋却不混圈子，再加上自己性子又闷根本交不了几个朋友。认识陆战以后情况就更加艰难了，不把这个炮友搞定，根本找不了对象。
陆战。
许然摊在沙发上念着他的名字，余音绵绵颇有几分情趣在里面。
许然知道陆战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年轻不定性他也理解，但跟陆战这么久突然又结束了，他还是有几分怅然的。想来想去，许然觉得还是自己太寂寞了，或许找个人说说话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许然一打开QQ就是乔泊昼接二连三的信息轰炸。
“小然，我从美国回来了，咱两见个面呗。”
“我手机被偷了，没你号码，只能QQ轰炸你了。看到消息了吗？”
“你在吗？”
“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说。”
……
发消息的时间不同，零碎的消息也有几十条，许然捡了最近的消息回他，将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没过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许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喂，小然吗？”
“嗯。”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这么久了没回信息。”
“你知道我的，一直就对电子产品不来劲，不怎么上网。”
“你还是老样子呢，最近过得怎么样，找个时间出来见见？”
和乔泊昼一番寒暄之后，许然挂掉了电话。许然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或者说是拒绝与外界沟通，害怕与人交流，刚刚那一通念旧电话让他感觉不是很美好。乔泊昼仍旧是老奸巨猾，滴水不漏，许然有些吃不消。
其实说到底，当年的事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想在国内一个想在国外，地域太远而分手而已。当时什么心境许然已经忘记了，对于他而言，活着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将陈年旧事又拿来再做文章，对彼此都不好。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许然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还以为是乔泊昼有什么事没说完呢。毕竟知道他电话号码的人也没有几个。
“泊昼？你还有什么事没说完吗，可得快点，我都有些困了呢。”许然偏着头，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拿着杯子。
“泊昼？看来许老师认识不少人呢，怎么这才几天就把学生忘记了？”陆战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的一端传来。
许然愣了愣，拿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张了张口却仿佛被毒哑了似的说不出话。
“怎么，老师连我的声音都给忘记了，学生我可是很难过呢，”那头嗤笑了一声，“学生可是一直没忘记老师您温暖的窄穴呢。我插进去的时候它就一直吸着我不让我走呢，老师射出来以后它还会痉挛收缩呢。这里面的绝妙滋味，学生这几天可是天天想呢。”
许然白着脸，颤声道，“陆战你要点脸行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请你……请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陆战闻言眸子暗了下来，可是仍旧是懒洋洋的语调，“老师你可别这么说，跟我在一起的日子里你不是也爽了的吗，我对你还算满意，咱两再玩玩？”
再，再玩玩？
许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陆战对外脾气温顺，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本性暴露无遗了。
许然以前至多觉得他挺会说下流话蜜里调油忽悠人，没想到他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这么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