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就是赌气了,打定了主意不想被沙迁找到。
就得让沙迁知道,她有多生气!
果然没多久,沙迁的电话就来了。看样子他已经到家,并且发现她不在。
白念掐了电话,没接。
沙迁接着打,白念便接着掐。
或许知道打电话不可能接通,沙迁开始发微信。
沙迁的微信不是那种一口气发好多条的,而是好几分钟才发一条,仿佛每一条都是他在另一头揣摩很久才勉强选定的发言。
【你去哪里了?】
白念很不满意沙迁这避重就轻的微信。
她都把事情说到分手这么严重了,他的道歉呢?
【我很担心你。】
【能回个电话吗?】
白念越发不满意,她怀疑沙迁是不是根本没把她说的分手当回事?
他连一句不想分手也没说,显然不上心。
白念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
几分钟后,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声。
【白念。】
白念不免疑惑,他没事叫她名字做什么?
可再疑惑,手机却忽的安静了。
微信栏里,沙迁的抬头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
可白念就这么盯着对话框,盯了好久好久,沙迁那边的微信也没有发过来。
白念不知道他到底在删删改改什么,能改那么久,那么复杂。他是打了一大长条信息准备跟她讲道理吗?还是打了一篇小作文跟她忏悔?到底有什么内容值得他一直删,一直打?
直到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白念才终于收到了沙迁打好的微信。
白念端起手机,却只有四个字。
【别不要我。】
白念一时怔住了。
也许别人没办法意会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有多么沉重的窒息的重量,但白念能感觉到。
她突然明白,沙迁并不是没把她说分手当回事,而是太当一回事。
他以为她真的要分手,才一直打电话给她。
他以为她真的要分手,才小心翼翼用“你去哪里了”这样的问句试图绕过这个话题。
但偏偏白念不回复,令沙迁觉得问题绕不过去,令他相信她这是铁了心要分手。
白念一时有些害怕,她突然不敢去想,现在坚信自己真的要跟他分手的沙迁,此刻心境是怎么样的。得是用什么样的沮丧灰心,才好不容易打出那样不符合他性格的四个字。
白念后悔了,她明明最讨厌沙月仗着沙迁在乎她,就透支沙迁的感情。
怎么她也会变成跟沙月一样?
白念赶紧迈步要出去,但到了杂物间门口才发现门锁死活都打不开。
她哭着给沙迁打了个电话:“你能不能来下顶楼杂物间?门锁坏了,我被关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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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沙迁踹开以后,白念看见了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的沙迁。
他显然不敢进来,仿佛唯恐往前多走一步,白念就会跟他细谈分手的事情。白念眼见那双平时鲜少有情绪的眸子里装着交缠的茫然、无助、难过,他就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就那样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白念一时有些不敢喘气。
她明明知道的,知道他一直对两人的关系缺乏安全感,她怎么还可以在他本来就敏感的地方去捅一把刀呢?
白念上前停到沙迁跟前,她伸手抱住眼前的人,却清楚感觉得到沙迁浑身的僵硬。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眼前的人,只能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心口,说:“我不可能舍得你的……”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沙迁才像是被这句话救了回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而慢慢伸手,也抱住了她。
她听到沙迁有些沙哑的声音:“我问了温故,她说跟女朋友最讨厌的女人相处惬意是大忌,我是没概念,不是想惹你生气。以后如果没有必要,我看见花知晴会当做没看见她,一句话都不会跟她说。”
“也不用做到那种地步啦……”
“不,我说到就会做到。所以……”沙迁微微停顿,几乎哽咽,“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说分手了?”
白念的心口揪了起来,鼻子发酸地解释:“不是真的。你以后要是听到我说分手,一定要记得那是假的。”
可这样的解释似乎并没有特别好地安抚到面前的人,白念感觉到沙迁环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他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近乎恳求地问:“可不可以连假的都不要说了?”
白念几乎要溺毙在沙迁紧到不能再紧的拥抱里。
贴近的体温和心跳让白念无比真切地感觉到沙迁的情绪。因为她一句“分手”,这个看上去比她高那么多,平时什么都不畏惧的男人已经显得如此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她知道他的性格可能不会跟她诉说他这几个小时里有多害怕,多难过,但白念已经万分深刻地从他的恳求里,从那打了二十分钟才勉强发出的“别不要我”里体会到感情的重量。
白念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些话语的杀伤力不适合赌气,她这么喜欢他,绝对不想再见到他处于这样的不安里。
白念的手心不自觉握紧,她仰头,亲亲吻上沙迁的唇:“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犯。”
————【现世界】————
白念一直认为,两年前跟徐长夏的分手是成长必须经历的,徐长夏做得对。
因为任性骄纵的她不亲历分手的痛楚悲惨,大概永远不明白随随便便把分手挂嘴边是一件错误的事。
不过她并不知道。
在一个已经灰飞烟灭却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时空里,曾经有一个人,不需要她亲历分手的残忍,也能将这个道理教会她。
作者有话要说:
偏心发言:沙迁就是比徐长夏更爱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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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这章我写了5400字,我不敢相信。
谢谢 想名字太难了 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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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回现世界了,现世界的白念还等着问沙迁是谁呢23333
第50章 心知肚明
————【现世界】————
白念拉住沙迁:“沙迁,你到底是什么人?”
沙迁将手缓缓抽出,他站定,冷淡地看着白念,提醒她:“你男朋友还在下面。”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白念理解不了,“如果我知道得详细一点,我也能减少对你的防备和误解。”
这话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竟让眼前的人自顾自苦笑了一声。
白念不清楚沙迁苦笑什么,但她隐隐能感觉到自己这句话似乎又揭了沙迁什么伤疤。
“白念。”沙迁勉强道,“下去吧,温故很担心。”
看着沙迁一个人下楼,白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心里的疑问太重了,沙迁的种种表现绝对不像一个死缠烂打只为拆散她姻缘的偏执追求者,她没见过哪个偏执狂能了解她到这种地步,甚至她父母都不能。
很明显,沙迁有秘密瞒着她,而她几乎很肯定,这个秘密与她有关。
白念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人。
她想,她应该去找一下凌寒,将一切问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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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站在五楼走廊外面的徐长夏仍旧铁青着脸:“他上楼到底做什么?他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找念念?”
温故也满脸没整明白:“不知道呀,沙迁就说上去看一眼,让我等一下,他说没准猜中就不用去其他地方找了。”
徐长夏是想不明白沙迁上楼要看什么东西,他看了眼手表,不放心道:“别等他了,我担心念念,我们自己找吧。”
这话刚说完,沙迁便从楼上下来了。
温故上前,问:“怎么了?你去上面看什么?”
沙迁默不作声。
徐长夏在一旁冷笑:“我还是自己来吧,本来就不指望他能帮我们找到念念。”
但这句话刚落音,徐长夏的冷笑已经僵化在嘴边,他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白念。
徐长夏的身子仿佛被谁按住,四肢百骸都不得动弹。他看了看白念,又目光晃神地看一眼沙迁,如遭雷劈一般地僵住。大口吸一口气,可再多的氧气摄入依旧缓解不了他的呼吸困难。
一种巨大的,溃败的,却又输得莫名其妙的辛酸恼怒将徐长夏包围。
他找了几个小时的人,竟然被沙迁花两分钟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