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迁长长的一段话确实都是白念之前没有想过的,这让白念多多少少感觉到,现在确实跟初世界不一样,也许她应该有信心一点。
“完了,我要被你说服了。”
沙迁好笑地揉了揉白念的脑袋:“所以呀……世界上那么多人没系统都活得好好的,又不是没系统就不能活,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白念轻轻点了点头。
过去,她总是试图用系统改变某个选择,但现在回头想想,生活真的没有正确答案,也许哪个选择都不是完美的。就像一条昂贵的裙子,买了,会后悔,不买,也会后悔。总是沉浸在后悔里,总是想着重来一次并不是什么好想法。
生活本来就应该把握当下,本来就应该在每一次行动前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胡乱应付后开始后悔,更不是寄托于“再来一次”。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打进来。
见白念有被开解的迹象,沙迁放心了不少。
他问:“你这次系统出故障,多久没见过我了?”
“二十多天。”
“二十多天,看来我们该好好亲热了。”
白念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她身侧的沙迁忽的一手撑在沙发边缘,俯身欺近她。
白念下意识往后仰地避开他,结果不知不觉变成了他俯视她,而她越来越接近于快躺下的姿势。
一点都没防备的白念内心全是感叹号。
这个人!!!
对她是二十多天没见他了,但对他不是吧?按照正常时间来算,她前一天下午才被他拉窗帘了,二十四个小时不到!
一下其他事情都来不及想,白念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老想这些?”
“刚交往不久,你还不了解你的男朋友,不怪你。”沙迁轻轻在她唇边啄了一下,“你很快就会习惯你的男朋友经常想这些的。”
白念脑内的感叹号更多了。
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双手已经被沙迁合在一起,一手按住。
沙迁俯身下来,又是一个温柔的,缠绵的吻。细腻的触感像蛊惑人心的诅咒,侵蚀她的理智,挑动她的情绪。
白念还未彻底从这个吻的余韵中清醒过来便感觉到沙迁松开了扣住她的手,她下意识看过去,沙迁正两手交叉地拽住他T恤的底端,准备脱上衣。
白念眼见着他撩起衣服的一小截,腹部上那个疤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约莫几厘米的疤痕如同当时那把刀一般,极速地,具有伤害性地一下子扎进白念心里,刺痛她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
他这两年……怎么洗澡,怎么面对这道疤……
刚刚那点拥吻带来的温情统统消失,她如坠寒冰地看着那道疤,但很快就不敢看了,只快速用手臂遮住眼睛。白念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拼命仰着脑袋试图把泪水憋回去,但毫无作用,从重新见到沙迁那一刻起憋到现在的眼泪以更加难以受控的速度夺眶而出,瞬间弄湿她放在眼睛上的手臂,又沿着脸颊一滴一滴,滴到沙发上。
她不想那么对他,如果是现在的她,一定打死也不会那么对他。
她多希望她可以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出黑暗,抚平他所有的创伤,可结果却是她将他推入黑暗,却是她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看得见的或是看不见的疤。
俯视着倒在沙发上一直抽泣的白念,沙迁慢慢将衣服扯了回去。
看白念这副样子,他大致猜出来凌寒告诉她什么了。沙迁感到无奈,只能伸手去拉白念的手,但不管他怎么拉,白念都死死用手臂挡着眼睛,只一声不吭地掉着眼泪。
“白念。”他叫她,声音又轻又温柔。
但沙迁的声音越温柔,只让白念崩溃一般地哭得越大声:“我宁愿你怪我。”
第73章 我很期待
房间里特别安静,只有白念大口喘气的抽泣声。
白念哭得太伤心,沙迁搜寻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没见过白念这样近乎椎心泣血的模样。这也是他这辈子绝对不想见到的模样,没想到凌寒不守信用,还是把他的事统统倒出来了。
狭长的眼睛泛出几分冷意,沙迁松开了白念的手,沉下脸色去掏手机。
白念给凌寒打过电话,知道凌寒的彩铃声,她察觉到沙迁在给凌寒打电话,下意识起了身:“你干嘛?”
“打电话骂凌寒。”沙迁划亮屏幕,眼底仍旧布满不悦,“谁准她多我的事?”
白念吓得赶紧过去,把他电话给按了。
“时空重启,她现在也不可能记得自己说过了。”白念挂着眼泪的脸透出几分焦急,“而且你看不出来她有可能喜欢你吗?他也许是为了你好才告诉我。”
沙迁端手机的手停了一下,语调怪异地重复了一遍:“她喜欢我?”
“不然呢?你以为她为什么天天帮你抱不平?又为什么帮你研制副作用的药,救了你。”
“白念,你这都想的什么……”沙迁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凌寒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我。”
“啊?”
“她这辈子,要么自己打一辈子光棍,要么,夏永阳能醒来。”
白念没反应过来:“那不是她弟弟吗?”
“组合家庭,不是亲生的。”沙迁解释,“她不是为我抱不平,也不是为了我好才跟你说,夏永阳是因为她出事的,她是看见你就跟看见曾经的自己似的,发泄情绪。”
“她也从来没有真的想救我,完全是拿我当小白鼠研制救夏永阳的方法。”沙迁又垂了垂眼眸,眼色又沉下去几分,“很好,你连夏永阳都知道,看来她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告诉你穿两年是什么概念。我就说你为什么会这么副不敢看我的反应。我的事我自己有打算,她都答应过不讲,干嘛不经我允许乱说?不找她麻烦找谁?”
眼见着沙迁又去按手机了,白念再次惊吓地按住沙迁的手。她试图说点什么转移沙迁的注意力:“现在不是药都有了吗?为什么夏永阳没醒?”
“不知道,当时她研制好药,却发现对夏永阳没用,也很崩溃,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的。估计……那药主要只是缓解副作用,但夏永阳的情况可能属于副作用早过去了,身体已经造成损伤,再吃缓解副作用的药也没用了。”
白念忽的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一直觉得凌寒像个女版的沙迁了。不光是性格,还有那种被一个人留下的孤独感,知道那个人醒不来,却现今还在研究系统,颓然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却又一直在挣扎,不肯放弃。
“那她一定很难过。”
沙迁想起两年前凌寒死死捏着药,一个人站在雨里,一动不动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最后收起了手机。
白念见沙迁放弃找凌寒算账了,才稍微放心。不讨论凌寒后,注意力又回到了过去发生的不愉快上,两个人就像是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陷入安静。
然而屋子一安静下来,白念便又开始自厌。他不恼怒于她,却恼怒于告诉她真相的人。她就知道他原谅她了,她没有道歉,没有忏悔,他都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出口,就这样什么都不计较。
白念一念及这一点就难受,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伤心一层盖过一层,将她淹没。
一双手臂忽的伸了过来,轻轻环绕住她,一个吻落在她挂着眼泪的眼睛下方,她被揽入温暖而宽厚的怀抱。
沙迁的声音比平时温柔:“其实这事……”
“你别说了。我不哭了!”白念可不想原本应该被安慰的沙迁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她在这里哭兮兮,他在那边试图安慰,不知道的还搞不清楚到底谁做错事了。
她赶紧从沙迁怀里出来,退一步坐到离他远一点的沙发尽头,一边狠狠地擦眼泪,一边认真道:“要不你暂时别理我,我很快就好,我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一下子没控制住,真的,我没事,很快就好。”
竭力想控制住情绪,可是,只要一看看眼前的人对她有多好,撕心裂肺的痛就会源源不断地升起,眼泪也会越加泛滥地决堤而出。
眼见着沙迁伸手过来,又一副要安慰她的样子,白念直接从长沙发退到短沙发上坐着,跟沙迁拉开了距离。
屋内安静片刻,白念回避了沙迁的视线,却能感觉到沙迁凝视她的目光,接而她听到他向她提问的声音:“所以……你解决这件事的方式就是疏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