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沅想起她上次与程怀玉一起来武安侯府,武安侯冷淡的神情,又想起刚刚遇到武安侯时他的神情,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施笑察觉到,看了看炭火:“烧的不少啊,你怎么还冷?”
齐沅勉强笑了笑:“笑笑,你能送我出府么?”
施笑收了笑:“怎么了?”
齐沅却没有再说话。
施笑与她换了衣服,又盘了一样的发髻,她从衣柜里拿出来帷帽给齐沅戴上,自己披了件带帽子的披风。
她在武安侯府生活了十来年,知道哪里人迹罕至。
齐沅翻了墙,蹲在狗洞前叮嘱施笑:“笑笑,现在就把装扮褪了吧?万一真的有危险呢!”
施笑口中应好,手上却把披风拿了下来。
披着披风,衣服发髻不就被挡住了?
她倒要看看堂堂武安侯能用些什么手段。
挂在房梁上的人对视一眼,确定这个装扮与上头人描述交代的一样,悄无声息的跳下来将人迷晕了。
施笑有了准备,一路都是屏着呼吸的,她很快清醒过来,人还在颠。
还没到么?
她是在快回房的时候被迷晕的。
现在该是到了哪里?
不会已经出了武安侯府吧?
好像上了马车。
果然出了府。
施笑被人丢在床上,门被关上。
她立刻坐起来,察觉到手下还撑着人的肌肤,低眸一看,是萧曜。
施笑不由冷笑。
她知道武安侯对齐沅不同寻常。
齐沅也知道,还跟她说过觉得害怕。
齐沅已经嫁了人,他竟然还不死心,趁着人单独来府上时下手。
想必再过一会儿就要带着亲信来碰巧撞见了。
“笑笑……笑笑……”
萧曜的脸色已经有些红,他的呼吸也浑浊着,口中还喊着想要亲近的人。
这房间里似乎点了什么东西。
施笑又冷笑一声,他大约还不知道吧?他的夫人已经把他儿子的终身大事给定下了。
她和萧曜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第56章 现在
“曜儿是在这儿么?”
门打开,男人粗喘声丝毫没有受到打扰,房间里也有暧昧的味道。
萧闻勾起唇角,随从掀开落下来的床帐,惊讶的嘶气声不加掩饰。
他退了两步,萧闻走上前,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怎么会是她?!
施笑躲进了被子里,萧曜还在哄她:“笑笑,出来好不好?我想亲亲你。”
萧闻气的甚至有些头晕,他走到桌边摔了个杯子,萧曜短暂的清醒过来,他立刻用被子完整的盖住施笑:“爹,你怎么在这儿?!”
萧闻又摔了个杯子:“这话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与她这样,这样苟且?!是不是她勾引的你!”
他当然知道不是施笑勾引的萧曜,但是不这么说,不把他们定性,等他夫人知道了,二话不说就要八抬大轿把她抬进武安侯府,到时候齐沅该怎么安置?
更何况,施笑一个寄人篱下的表亲,连娘家也没有,做个小房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未来了。
萧曜觉得他爹莫名其妙的:“爹你说什么呢?什么勾引什么苟且?”
他的下一句“我们这是情不自禁”因为施笑的作乱而没能说出口,萧闻见他在这里,萧曜还能这样动情,对施笑的厌恶更胜一层:“你们既然这样不知廉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待会儿我回去,与你娘说一声,挑个日子把她抬进来吧。”
萧曜:“???”
他理了几遍“抬进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爹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笑笑是我未婚妻,我们庚帖都交换了,你说要她做妾?我知道你不喜欢笑笑,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猖狂,连礼法也不顾吧??”
从来没听说过哪家交换了庚帖的议亲议着议着把人变成妾的,不是他没睡醒就是他爹疯了!
萧曜还嫌不够刺激,瞪着他爹:“你要是再说刚刚的话,我立马写信送去各位御史那里告发你!到时候你自己去和御史们掰扯清楚笑笑到底能不能做妾吧!”
施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听见武安侯抖着声音骂了两句逆子,到底没有再重复“抬进来”的话。
门被关上,施笑这才钻出来,萧曜经此一遭什么兴致都没了,他还给施笑整理衣服安慰她:“你别怕,咱们是交换了庚帖的正经未婚夫妻,就算他跟娘告状,娘也只会骂我不知道控制自己,害你被误会,不会骂你的,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施笑心里软的不像话,她看着萧曜,在他脸侧分别亲了一下。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施笑的第一次主动亲近,萧曜飘的下床的时候差点栽倒。
齐沅得了施笑的回答,放心出了暗巷。
马车她也不敢坐,谁知道车夫有没有被收买呢,她走过了这一条街,刚刚转弯就撞到了人。
卓冉看清撞了自己的人,心里一瞬就绷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她今儿明明没有找程怀玉。
她看着齐沅的闺中发髻,更是疑惑:“你怎么做这副样子?”
齐沅不好解释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装扮,她弯了弯眼睛:“卓小姐,妾身遇到了些麻烦,找不到自家的马车了,能劳烦你送我一程么?”
卓冉不自在的眨了眨眼:“你上去吧,我还有事。”
齐沅也没有客气,对着她行了礼就踩着车凳上了马车。
卓冉看着马车走远,心里纳闷极了。
这姑娘人多好啊,怎么就跟沐南歌那泼皮是朋友呢?
她想到手下人的消息,哼笑一声向另一边走着。
齐沅安全的到了程府门口,心才彻底回了该放的地方,她与门房交代了去寻还在武安侯府等着她的马车,轻快的走着。
顾盈安悄悄看着,低声道:“儿啊,你会不会感觉错了?我怎么觉得她心情挺好的呢?”
程怀玉已经许多天没看到她这样轻松的模样,他看着她消失在圆门处,才道:“她是孩儿的夫人,孩儿不会随口乱说的,您有没有什么法子?”
顾盈安积极出主意:“不如你拎两壶酒去找她,反正你酒量好,到时候肯定能喝倒她,等她醉了,你还不是想怎么就怎么?诉衷肠也好,或者做什么别的也好,全看你。”
她说完,看着自己儿子颇有些不赞同,想了想,道:“你不是琴弹的好吗?挑两首求爱的曲子给她听,说不定她就喜欢呢。”
程怀玉想着之前齐沅的忧虑,道:“真的会有效果吗?”
顾盈安闻言有些虚,程怀玉仿佛自言自语:“如果能有个例子就好了……”
顾盈安听着儿子这么忧愁,脑子一热道:“你等着,我去给你试!”
程怀玉目送自己母亲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莫名想念一句“阿弥陀佛”。
据他所知,他父亲的酒量好像不怎么样。
齐沅回到房中,情绪才慢慢沉下来。
她也想像没成婚时候想的一样,自己自由自在的,与程怀玉只有用膳的时候见到,现在是只有用膳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但是她已经连看也不想看见他了。
在这院子里,齐沅也很难有“自由”的想法。
她自由不起来。
太沉闷了。
她真的非常能理解程夫人想要搬出去的想法。
若是能和离,程夫人怕是想也不会想就和离了。
程怀玉又不是离不开娘的娃娃,程夫人走也能走的放心。
还好她没有到怀上了程怀玉的孩子才发现程怀玉心底另有珍爱。
不然孩子怎么办。
程怀玉进来,对上的就是齐沅冷凝的神色,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沅听到声音,知道是程怀玉过来,没有抬头。
程怀玉在她对面坐下:“软软。”
齐沅抬起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在国子监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也没有这样过。
程怀玉还是没能问出口。
他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圆房也是他哄骗着她,他没有理由问她。
不论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还是“我哪里做错了?”,都没有问出来的理由。
“软软不是去武安侯府了么?怎么这样子回来了?”
齐沅没有说她怀疑的事情,只随口道:“与笑笑换着装扮玩的。”
换着装扮玩?
程怀玉颔首:“软软在武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