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玉:“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好像并不是很清楚。”
沐南歌坐下,饮了两杯茶才道:“你和沅沅成婚那天,你不是让人把她绑了么?你们走了之后我跟她聊了几句,见她贼心不死还想搅乱你们,就把她扛走灌醉,扔在了客栈里。”
他哀叹一声:“后面那一次你也知道了,我原先是想看看笑笑他们在不在的,没想到会遇上你们,我当时听她话里意思是想动手,先生你看你又不习武,万一真的被她拦住了怎么办,沅沅还在家里等你呢,我这才出手相助。”
程怀玉明白了前因后果,想了想卓冉,道:“你与她老实道一次歉,说不定她就不追究了。”
卓冉那个人,有原则,最不好欺凌弱小,沐南歌示一下弱她说不定就真的放过他了。
沐南歌才不信程怀玉,他觉得他在敷衍他。
卓冉一个县主,母亲是长公主,她还随身带着鞭子,说不定从小就是骄纵蛮横的人呢?
她感情受挫,他可是在其中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道歉就放过他呢?
沐南歌瘫在椅子上,又哀叹一声:“先生,就算我跟她道歉了,她原谅了我,那我爹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吗?”
他说着,拿眼觑他:“不如您行行好收留我一段时日?等风头过去了我再走?”
他观察过了,卓冉不敢进程家。
程怀玉放下茶盏:“风头过去了,你父亲就不追究了?”
他抬眸:“与其躲避,不如解决。”
沐南歌捂着脸:“怎么解决啊?”
“解决什么?”
齐沅抱着手炉从后面走出来,就看到沐南歌像滩水一样瘫在椅子上,她有些惊讶:“沐南歌?你怎么来了?”
沐南歌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程怀玉把茶点推到齐沅那边:“他来避祸。”
齐沅了然:“又闯祸了?”
沐南歌前几年年少轻狂,对着他爹的继室敢当年骂,故意处处惹祸要他爹去收拾烂摊子,当年调到丁班就是因为冲撞师长。
他闯祸,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沐南歌反驳:“没有好吗?我是做好事不小心被人报复了。”
齐沅拆穿他:“从前你每次闯祸回来都是这么说的。”
沐南歌:“……”
程怀玉:“他的确是做好事被人报复了。”
沐南歌附和:“就是就是,都跟你说了你还不信,我还不是为了你,不然能被人报复吗?”
齐沅听完沐南歌的解释,表情难以形容:“……可真有你的。”
沐南歌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可不是,我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我自个儿真厉害。”
那女人拎着鞭子,面色狰狞,他竟然敢从老虎头上跨过去,真是厉害。
他试图劝说程怀玉:“先生,真的,我观察过了,她天天使人看着你们家,看你有没有出门,她不敢登门,不然我也不会逃命逃到这里啊。”
齐沅觉得他在胡说:“她一个县主,母亲是长公主,她有什么不敢的?”
沐南歌对天发誓:“真的,我骗你我不是人。”
程怀玉:“……”
齐沅:“……”
齐沅抬手蹭了蹭鼻尖:“不然……就搭救他一回?”
毕竟程怀玉才是在程家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程怀玉看着齐沅,点头:“可以。”
沐南歌:“?”
他刚刚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他不同意?现在齐沅说一句他就同意了?
齐沅弯了弯眼睛:“你人真好。”
程怀玉眉目温柔:“算不得什么事。”
沐南歌:“?”
他的存在是不是有点儿多余??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他们俩的氛围这么奇怪了??
沐南歌试图打破这种氛围:“沅沅,你知道吗?萧曜最近都不出门了。”
齐沅不知道,但是她猜测可能是施笑把萧曜给绊住了。
她抬眼:“你管他呢,总不会在自个儿家里被谋害了,你还是多祈愿祈愿康平县主别上门吧。”
沐南歌:……
这朋友还有没有法做了??
他憋屈的站起来:“能不能让人带我去客房?”
他不想在这里遭受暴击了。
齐沅看着沐南歌跟着舟远走远,心里也重新紧起来。
她这两天单独与程怀玉相处的时候总是会不自然。
至此她已经有些确定,她可能的确是喜欢上程怀玉了。
应该是从脸喜欢上的,进而喜欢他这个人。
齐沅清咳一声:“那天你画的花样子春桃已经做出来了,要去看看吗?”
程怀玉觉得齐沅有些奇怪。
看花样子不奇怪,她的表情很奇怪。
有一种故作镇静的感觉。
为什么?
齐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她心里不断的焦虑着,她该怎么做?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但是现在,他们是假的夫妻。
程怀玉并不喜欢她。
他娶她只是为了救她。
到现在为止,他都还睡在地上。
齐沅觉得想要程怀玉爱上自己恐怕有点难,他那么优秀,自己却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地方,他们俩并不般配。
但是……他们是夫妻啊。
他们可以做正常的夫妻做的事。
程怀玉如果起疑,她就说她后悔了,还是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这样才安心。
感情么……不能强求,但是如果有了夫妻之实,在他的心里,她的地位与定位应当会有些变化。
文火慢炖,他总会心动的。
齐沅心里下定主意,站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齐沅,你可以的!
攻陷程怀玉!拿下他的心!
身体什么的不重要,她现在看到他就不自在,怎么也要他体会到她这样的心情,才能勉强有慰籍这样子。
“软软怎么停下了?”
齐沅从自己加油鼓劲的幻想中脱身,看到程怀玉在看着自己,眉宇间隐有疑惑。
他的样貌实在是好。
齐沅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颤了一下。
她垂眸:“想事情入了神。”
更不对劲了。
程怀玉跟着她走着,心里回想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应当是没有。
程怀玉画的花样子,原本春桃提议绣做兜衣,只是她害羞,否了这个提议。
一想到他画的图案出现在她……兜衣上,她就有些不能接受。
程怀玉看着只有自己一掌长的绣鞋,下意识看向了她躲在衣裙里的脚。
她的脚这么小么?
齐沅在想自己该怎么做。
第一步很难。
直接跟他说她想要孩子?
这不就是求欢?
不行不行不行!
齐沅发现她连第一步该怎么做都不知道。
要不明天叫施笑过来问一问?
不对,施笑在武安侯府明显走不开,她马上就要及笄,还是她去一趟吧。
程怀玉放下绣鞋,看着齐沅明显走神的模样,心里简直要被疑惑装满了。
她到底怎么了?
从前在国子监的时候,她也这样走神过,问她在想什么,她也倔着不说,等到下学的时候,他听着她跟他们说话,才知道她在想晚膳吃什么。
除了晚膳,还有绣娘来了她要做什么样的衣裳,她选了什么样的料子又觉得后悔想要和妹妹换一换,又或者休假他们要去哪里玩。
概而言之,所忧所思,不过吃喝玩乐。
现下她也在思考这些?
“软软晚膳想用什么?”
齐沅思索间听见这么一句问话,下意识回答:“都可以啊。”
不是在思考晚膳。
她也不会是在思考做衣服。
“软软想去哪里玩?”
齐沅又下意识回答:“想去武安侯府看看笑笑。”
原来是在想这件事。
齐沅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套她的话。
她心跳如擂,面上却一脸自然。
还好还好,他没有再问别的。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程怀玉坦言:“你这样走神,在国子监的时候,只会是在思索吃什么玩什么。”
齐沅:“……”
齐沅强装镇定:“你怎么知道?”
明明那个时候她什么也没有说啊!
程怀玉没有掩饰:“软软,你们下学或是课间时候,聊天的声音并不小,我也没有耳疾。”
齐沅一想到自己那个时候对着他撑着不说话,自以为瞒住了他,不曾想他看似不经意,实则都听到了,顿觉羞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