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月双做了“小程夫人”便也罢了,她到底是皇亲国戚,有封号有食邑的郡主,输给她,她顶多也就暗地里难过一阵子。
可是这个这个“齐四”算个什么东西?
听也没听说过,既无才名也无贤名,连最低层的美名也没有,她凭什么嫁给程怀玉?
就凭程怀玉幼年时在齐家住过吗?
那么一点点情分,怎么能值程怀玉夫人的身份?
齐沅气完人又看向李月双:“郡主心胸宽广大人大量,想必不会因为妾身迟到就大动肝火不依不饶追着要处罚妾身吧?”
李月双气的肝疼,从前她也为难过几次齐沅,那时候她总是装傻,仿佛听不懂她为什么为难她一样,张口“郡主您怎么了?”闭口“郡主您说什么?”,气的她一腔妒火发泄不出来,她以为她今日也会这样,还打算嘲讽她畏首畏尾,配不上程怀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给她把帽子都戴上了,她若要生气,便是不承认她给她戴的那些高帽。
赵丹雅笑吟吟道:“郡主这么体贴,当然不会罚小程夫人了,只是小程夫人确是来晚了,且行自罚也是应当的吧?”
赵丹雅等程怀玉及冠等到十八岁,未料他突然就娶了妻,妻子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齐四”,她怎么能甘心。
齐沅睁圆眼睛,认真赞同:“应当应当,那就罚妾身赞美郡主一百字不重样吧?”
她说完,当真对着李月双夸起来:“郡主真是蕙质兰心优雅大方得体得宜……”
赵丹雅:“……”
沈星意:“……”
李月双:“……”
顾婳笑出了声:“小程夫人真是风趣。”
齐沅断了一下,先谦虚回应了她:“哪里哪里。”
谦虚完又接着夸:“姑射神人秀丽端庄……”
李月双脸涨的通红:“给本郡主闭嘴!”
齐沅惊讶:“这才不到二十个词,郡主就听够了么?”
她赞叹:“郡主真是我辈楷模,这样淡名泊声,妾身拜服。”
顾婳含笑:“小程夫人这样有趣,我倒是明白程公子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刚刚及冠就与你完婚了。”
程怀玉的亲事是怎么回事,京城里对他有意思的闺秀都知道,这位小姐话中意思却是站在程怀玉的说辞那边。
齐沅莞尔:“等他再长一岁,我也要长一岁,哪里能等得及呢?”
她们你来我往不过两句,齐沅与程怀玉自幼定亲这事便仿佛是真的一样了。
李月双还要说话,那边又通传道:“世子妃到——”
齐沅捏着帕子垂着眼眸,听着李月双的“嫂嫂可算来了”,心里明了来的是哪个世子妃。
禁足两个月,现在终于能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世程怀玉因为齐软软嫁人连醉许多天。
第35章 宴会
孙琴书神色冷淡:“起晚了。”
李月双被下了冷脸也没尴尬,她跟着孙琴书走着,见着齐沅安安分分,不怀好意笑着:“嫂嫂来晚便来晚了,毕竟您身份贵重,可有人什么也不是,也敢来晚呢。”
齐沅抬手抚了抚坠着的流苏,反驳她:“郡主此言差矣,妾身夫君也是今年的解元,妾身怎么说,也算是个解元夫人呢。”
孙琴书听着“解元”,这才抬眼看她。
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盛装好颜色。
原来她就是齐沅。
“哦?解元夫人十分厉害么?”
她的话说的冷,李月双都凛了一下,齐沅却不怕:“也没有多厉害啦,主要就是妾身见不得旁人说夫君哪里不好罢了。”
她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态,看起来仿佛极为骄傲:“便是不提解元,夫君他也是京城闻名遐迩的‘怀玉公子’,能如约嫁给他,已经是妾身毕生之幸了。”
她左一句“夫君”,右一句“夫君”,李月双心都快被扎出血了,孙琴书冷哼:“是么?如约?”
李月双勉强冷静:“如约,如的哪门子约?”
齐沅一脸正直:“当然是妾身与夫君幼年婚约啦。”
孙琴书在亭子里坐下:“想不到程公子持身求直,娶的夫人倒是能这么颠倒黑白。”
程怀玉的父亲是圣上的心腹大臣,说不得程怀玉,难道还说不得区区一个内宅妇人么?
明明就是个孤女,也没什么家世,怎么偏偏就要她?
齐沅辩驳:“世子妃说的哪里话,妾身行为处事都是尽力跟夫君学的,学了这么多年,却只学到了皮毛,真是惭愧。”
赵丹雅想起来就觉得不痛快,当年她入国子监的时候还不知道有程怀玉这么一号人,等到他锋芒显露的时候,她就从国子监结业了。
程怀玉奉师命入国子监做夫子,与她恰好错开,他没有在国子监读书,她不能与他同窗也就算了,这时间卡着,她也不能做他的学生。
偏偏这么个人,就这么巧做了他的学生,与他日日相对,她只是想着都快要嫉妒死了,现在她还成了他的夫人,更怄了。
“齐四姑娘这话说的,你在国子监待了这么几年,程公子教了你这么几年,怎么也没见你成绩上过乙等啊?”
还齐四姑娘呢。
齐沅受教:“你说的是,这方面的话,确是我说错了,我连夫君的皮毛也没有学到,太惭愧了,回去该与夫君商议一下,教他好好管一管我。”
沈星意冷淡开口:“小程夫人既然与程公子是自幼定亲,你们在国子监又有师生之名,想来该是日日对望,情深意重尽在不言中了。”
齐沅心里嘶了一声。
这是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么?
她竟然要连程怀玉的名声也一并败坏了。
顾婳拿着帕子摇头:“赵姐姐这话可不对,程公子并不是国子监的在册夫子,我虽然才来京城不久,却也知道他只是负责考校孔夫子的学生罢了,小程夫人与程公子顶多也就是同门师兄妹而已。”
顾婳是前几个月才来京城的闺秀,她自金陵随着升官至京城的父亲一同来,人又端庄,许多闺秀也乐意与她结交。
明明之前她们夸赞程怀玉的时候她也附和了,看起来也极为欣赏程怀玉一样,怎么现在却一直为齐沅说话?
孙琴书放下茶盏:“齐氏,你过来。”
齐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
她乖乖上前:“世子妃安。”
孙琴书掀起眼皮看了她一遍,似是满意的点了下头:“果然是好颜色,怪不得人人争着要呢,听闻萧世子与程公子是前后脚进的齐府,你我做不成姐妹,倒也怪不得程公子,只是与我们世子没有缘分罢了。”
齐沅表情不变:“世子妃说笑呢,妾身母亲头胎便难产过世,并未听说母亲在妾身之前还有过孩儿。”
这话放肆,孙琴书冷笑:“你倒是胆子大。”
李月双也想不到齐沅竟然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她隐隐有些兴奋,厉声道:“你混说什么!我堂嫂是明州大族的贵女,你竟敢这样放肆!”
齐沅哦了一声:“是么?那就是妾身愚笨,会错了世子妃的意,妾身还以为自己要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呢,一时激动,难免失了分寸,世子妃不会同妾身一般见识的吧?”
李月双觉得很奇怪,齐沅出身一般,长相也并不是顶尖,学业更是一塌糊涂,是什么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让她敢这样杠她堂嫂?
孙琴书气的也不遮掩了:“愚钝至极,胆大包天。”
齐沅反而笑了:“世子妃怎么动这么大的气呀,您和妾身一般见识,气到的不还是您?妾身除了心下愧疚,愚笨的脑子也说不清什么道歉的话,您连句顺耳的话也捞不着,多不值当呀。”
孙琴书气极反笑:“无需你道歉,你跪下给我请罪,求我饶恕,我便也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顾婳蹙眉,刚要说什么,齐沅就利索的跪下了:“世子妃宽宏大量,饶恕妾身笨嘴拙舌冲撞了您吧,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错将您的玩笑话当了真惹了您的泼天怒火,是妾身活该,世子妃只要妾身跪下不用叩头,真是太仁善了,妾身感激涕零,妾身羞愧难忍,妾身幡然醒悟,妾身无以为报,为了表达妾身对您的感谢,妾身给您叩三个头吧?”
她说着要叩头,可是腰却挺的笔直,孙琴书被她明捧暗讽的话气的已经混乱起来:“磕!你给我磕!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巧言令色妖言妖语,你有什么特殊的?我今天还偏要你给我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