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沅撇了撇嘴:“怕什么,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能在家里丢了不成?”
她说着话,还是小步的走着。
程怀玉瞳孔紧缩:“软软小心!”
齐沅听到程怀玉急促的声音的时候,人就已经要往前栽倒,她不受控制的划动手臂,慌乱中摸到了一片衣袖。
她紧紧抓着那一片衣袖,程怀玉也踏上前,他手上用力,将她带了回来。
齐沅到底不是张纸不是件衣服,程怀玉那样用力,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又向后仰倒。
她以为自己今天必摔无疑,惨烈的闭上了眼睛。
“咦……?”
好像没有摔倒。
齐沅懵懂睁眼,程怀玉正在低眸看着她。
腰上好像有不容忽视的力量。
程怀玉的一只手还握着齐沅的手腕,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入了怀里。
他的表情有些后怕:“软软下次记得看路,好不好?”
门槛也不是很高,偏偏她穿着木屐,步子迈的低,也没看脚下,这样一来,会被绊住也能理解。
齐沅的全部理智都在程怀玉的手上。
他的手好热。
热到了有些烫的地步。
干燥的,宽大的。
真是奇怪,明明往常她观他的手,指节是修长没错,但是好像并没有这么大,手掌好像也没那么宽。
程怀玉看齐沅神思不属,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他原本环着她的腰的手上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软软不怕,没事了。”
齐沅这才反应过来,她站直,程怀玉却好像被吓到一样,忘了放开手。
齐沅轻微挣扎了一下,她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僵了一下,随后便放开了她的手。
春桃也过来,她搀着齐沅,将她扶进了门内,程怀玉没有进去,他捡起来伞,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像是要去上课的夫子一样。
“我还有事,先回书房了。”
春桃后怕的拍着胸:“小姐可是要吓死奴婢了。”
齐沅脱掉木屐,又穿上春桃拿过来的鞋子,在地上蹦了蹦,这才彻底恢复过来:“怕什么呢,程怀玉不是接住我了么?”
春桃也庆幸,还好她家姑爷当时离她家小姐只有两步的距离。
齐沅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并不算娇小,指头长,手掌能盖住脸。
程怀玉的手与她的原来差这么多么?
还有温度……
他之前说自己身子好,她也只是随便听了那么一句,并没有切身体会到。
齐沅觉得她找到了程怀玉书房不烧旺炭的另一个原因。
撑伞在雪中走了那么一段路,手还那么热……
手炉都没有他的手热。
如果冬日里能握着他的手,想必也不用手炉了吧?
握着……程怀玉的手……
齐沅猛地摇了摇头,她站起来,往门口站了会儿,细冷的风拂过,她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散。
“少夫人,嘉荣郡主下的帖子。”
齐沅被风吹的有点冷,正准备回去,春月就拿着帖子过来了。
嘉荣郡主。
李月双啊。
赏雪,啧。
齐沅合上帖子,有点想笑。
春月不该说是“下的帖子”,而该说是“下的战书”。
言辞咄咄,齐沅原本没打开的时候还想推了,就算不是李月双,她也不想去。
这么冷的天,她就不爱出门,从前冬日去国子监就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但是现在……
齐沅懒散的靠着方枕:“去回吧,说我去。”
李月双搭了戏台子,她不去,多不好意思啊。
“春桃,我不是有双冬靴?找出来吧。”
齐沅赴宴前一晚才与程怀玉提起这件事,程怀玉想起他们成亲前,李月双的拦路与痛哭,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软软,天这么冷,推了吧?”
齐沅无奈:“我也不想出去,但是她说如果我不去下次就请溪儿湘儿去。”
李月双一个郡主,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拿捏她们这些普通小姐是足够的了。
万一齐溪齐湘就在她手底下出事了呢。
程怀玉放下筷子:“我陪你去。”
齐沅有些惊讶:“啊?你陪我去?”
她提醒他:“你知道的吧,男宾与女宾不在一处的,你就算陪我去了,也不能与我在一处。”
齐沅吃饱了,她漱了口,宽慰他:“从前她也针对过我几次,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情,不碍事的。”
这怎么能一样?
齐沅心里也知道不一样。
李月双从前针对她,是因为程怀玉带他们,她来丁班几次,几次都碰到程怀玉站在齐沅面前。
虽然他们只是正常的授课与检查,但是李月双还是不痛快,明里暗里贬低她说她是朽木,白白浪费了程怀玉与孔夫子。
现在她是程怀玉的夫人,恐怕李月双见到她恨不得生吞了她。
程怀玉罕见的忧愁模样让齐沅有点想笑。
她弯了弯唇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不怕她。”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知道卓冉的身份后也没有怕过,程怀玉隐约叹了口气,看着她没心没肺的蹦跳着回卧房。
齐沅想着明日的宴会,打算早些睡,养好精神以备战斗。
她隐隐觉得有些口干,睁开眼睛时门口还有微弱的灯光。
程怀玉还没睡么?
她坐起来,程怀玉并不在房中。
地铺倒是已经铺好了。
齐沅掩唇打了个哈欠,坐到桌边倒了杯茶。
还是温的。
程怀玉去哪里了?
齐沅润了润嗓子,觉得好了些,她听到轻微响动,抬眸,程怀玉恰好从净室出来。
衣襟微敞,头发披散,锁骨窝处还隐有光泽。
他刚刚沐浴了?
齐沅呆呆的看着程怀玉半袒露的胸膛,原本就没清醒的脑子更加迷糊。
程怀玉原是打算睡下的,只是躺下来心总是浮着,她在他心里缠绕着,人还在离他几步的地方睡着,幽香浮动,让他实在冷静不下来,心里燥着,火也慢慢的烧着身子。
他犹豫许久,还是没有忍住决定去净室纾解一番。
从他们同房,因为怕她夜半惊醒发现他的行为,觉得他龌龊,所以就一直忍着,时至今日已经月余,他起身前又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睡的很熟才放下了心。
他净了手,呼吸平复下来,心里虽然仍旧不餮足,但好歹降了些火,想来回去后应当能睡着了。
程怀玉这样想着,推开了净室的门。
他的幻想对象睁着水懵懵的大眼睛看着他。
程怀玉心里一紧,呼吸也敛住。
齐沅看着程怀玉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有些糊涂:“这么晚了,你还沐浴?”
她不知道时刻,但想来应该不会早。
程怀玉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缓了些,他颔首:“看书一时忘了时辰。”
这样啊,齐沅咂巴着嘴,还是觉得渴,又倒了一杯,边喝边抱怨:“炭还是不能烧这么旺,好干,之前你渴醒我还在心里笑你,没想到我今天也渴醒了。”
程怀玉撑着自己的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唇,在另一边坐下。
他心中“纾解过后被她撞见”的刺激心情跌跌撞撞跳动着,在他勉强理清楚她的话的时候,有些奇怪:“我什么时候渴醒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渴醒过?
齐沅小口抿着茶水,语气随意:“就是我们回门那天晚上啊,我听到你下床喝水了。”
程怀玉浑身紧绷,他当时身体还没有恢复,呼吸也粗重,她都听到了?
“我不知道软软那天夜里竟然醒了。”
齐沅想到他渴醒之前自己还摸了他的锁骨,迟钝的害羞起来,她遮掩着道:“就……你醒来下床的时候我迷迷糊糊有印象罢了……也没有听的很清楚。”
程怀玉松了口气,这么短短一会儿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他又缓了会儿,看向齐沅。
她穿着里衣,头发丝丝缕缕的披着,有些已经滑到了她的身前。
“软软……你头发里……那是什么?”
好像有一截嫩青色的东西。
齐沅摸了摸:“哪里?这里吗?”
她没太在意,小手随便乱摸着,根本没有摸到那东西上头。
程怀玉伸手捉住那一点,齐沅觉得脖子有些紧,她示意自己知道了,程怀玉放下手,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