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忍无可忍地问道。
女人却不理她。
这时,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听声音似乎只一匹,只有一个人。对方已经跟了一路了,这些女人不是不知,只是一直没当回事。
“咻!”
拉弓射箭,一道箭矢破空而来,命中那个女人的后心。
就在不久之前,这女人曾扇过何素一巴掌。而今心口中箭,再加上她本就重伤,砰地一声,便一头从板车上跌了下来。
其余人,也立即勒紧了缰绳。
何素吓了一跳。
她吞了吞口水,而后回头看向了身后。
只听,
那马蹄声越来越响,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马背上的人影,也从最初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夜风吹散乌云,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映在那人的身上……
何素愣了愣。
只因,她是认得这人的。
但她心里却很是意外。
“赵婶???”
这些来自塞外的女人,既然敢劫狱,就代表她们早已把自己的生死之置于度外。但劫狱时死人是正常的,可而今赵婶突然冒出来,还杀了她们的人,这就不可忍了。
塞外的女汉子拔刀冲向了赵婶,赵婶心够狠,但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是真的很不够看,几乎没用多久,便被其中一人制服,刀也架在了脖子上。
赵婶被人踹了一脚,她腿弯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这声音单是听着都教人疼,实在是跪的太狠了,也跪的太重了,像是膝盖骨都快跪碎了一样。
“赵婶!”何素惊呼出声,赵婶的脸色有点苍白,事已至此,她知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我无愧于何家,无愧于老东家!”
之后,她引颈待戮。
少东家怕是个傻的,凤血是戏子,分明不过一介外人,竟在少东家心中占据那般重的分量。
赵婶心中有一天枰,曾经何素为凤血而厌弃她,甚至想要处置她,只是裴玉回来的太快,一回来便使何府洗牌,往日曾在何府干活的下人一部分人死了,一部分人被撵出了何府。
她那时投靠于裴玉,又岂是当真只为了自己的前程?
她是看的太明白了,知晓何素在裴玉那里得不着好处……
第822章 822:我已尽力,你好自为之
表面依附于裴玉,实则暗地里接济着何素。
但何素不懂这些。
她只一味地怨她,却从不曾想过;以裴玉的忽视和冷待,若非自己照看着,怕是何素早已饿死在何府之中。
她无愧于心,无愧于何素。
若单单只是为了何素这个人,她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但她始终记得当初老东家对她的知遇之恩,要不是老东家心善,她姓赵的一家也过不上后来的好日子。
赵婶笑了下,“我已尽力,你好自为之!”
刀起刀落,一颗人头抛飞而起,血溅一尺多高。
何素离的比较远,但也清晰看见了这一幕,那些血色冲击着她。
“啊!!”
她抱头尖叫着,忽然想起年幼时,当爹娘在世时,娘忙着打理生意没空管她,她骑在赵婶的脖子上,赵婶哄着她,逗她笑,给她买小零嘴儿。
后来爹娘过世了,那是她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也是赵婶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她冷不冷,饿不饿,关心她的一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可能是这些年经历的人事物越来越多,她的心,也不再像当初那样了。
“为什么?”
跳下板车,何素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赵婶是来救我的,她是为我而来的,你们为什么要杀她,凭什么要杀她!??”
“凭什么?就凭我们的人死在了她手中!”
一女子大手一挥,不耐烦道:“把她绑上,嘴堵住,她太聒噪了!”
何素挣扎着,但奈何力气比不上对方,没一会儿便被对方制服了。
她被押上板车,赶车的人换了一个,而身后的夜色中,只留下一具尸体,是赵婶的。
至于另外一具被赵婶一箭射中胸口的,则是被这些人戴上,再度继续赶路。
梁淑君等人循着前方这支队伍留下的痕迹追击过来,期间发现打斗的痕迹以及赵婶的尸体,他们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猜测一番。
太行山脉有一最高峰。
数日之后,这伙人拉着板车,来到高峰之上。屹立在山顶,来自塞外的这些女人,遥望着大漠的方向。
他们把裴玉的棺材从板车上弄了下来,连续几日来何素滴水未沾、颗粒未进,她脸上残留着泪痕,眸中迸射出惊人的怨毒。
她不甘!
她知道这些人没安好心,
但已无力回天。
这几日的时间,何素在想一件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她越想越是深入,随后便像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错了,一切都错了。
错在当初她在山中遇险,被梁淑君、被凤血救了。
也错在她将裴玉当做救命恩人,一切皆是那时埋下的祸种。
她心中始终有一执念,当初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是那名额头点着一抹朱砂的少年出现,并且救了她的性命。自此她便把那抹朱砂放在了心上。
那一抹朱砂的红,是她心中最美好的记忆。
那个时候是多么艰难啊,
第823章 823: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爹娘死了,粮庄的担子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既要料理爹娘的后事,更要担起沉重的家业。
她很累,真的很累。
其实年幼时像个宝贝一样,被爹娘捧在掌心。
她那时对做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娘也从未舍得强迫她。
后来爹娘死了,她在这方面实在没天分,所以她只能使用自己的小心机。
因为在商业场上,她所懂得的知识,实在是太过匮乏了,不足以和对手相抗。
所以她买凶杀人,从根子上解决了竞争方。
而关于凤血,关于梁淑君……
在太行镇遇见梁淑君时,一开始她称呼梁淑君为梁掌柜,后来又称梁淑君为梁老板。
然而当梁淑君卖身天青楼之后,她便被剥夺了梁掌柜和梁老板这两个称呼,更不能直呼他真名,只能像别人那样喊他凤血,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冷淡地瞥她一眼。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若是当初知晓真相时,她干脆一点,果决一点,直接弄死裴玉……毕竟裴玉的欺瞒,以及受宠时的恃宠而骄,就算是打杀了也不为过。可她优柔寡断,没能干脆的痛下狠心。
她心里想着,好歹是自己曾宠爱过的人,于是便给他留了一条活路,哪知人家非但没领情,反而还恨上了自己……
一步错,步步错。
直至现在,她竟深陷于这等境地!
何素忽然有些想笑,这着实是太可笑了。
她看向那些来自塞外的女人,她内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已经猜到了这些女人的意图。
裴玉,这人就算死了也不安生。他留下来的那些人,竟然想要让自己给他陪葬?
呵,这又怎能不可笑??
“呜呜,呜呜!!”
何素双手被人用绳子绑着,嘴也被堵住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那些女人理都没理她一眼。
她们推着裴玉的棺木,逐渐来到了山崖边上。而后,这些女人用一把小刀划开手腕。
鲜血滴在暗红的棺木上。
之后,她们又唱起了战歌。
这是塞外的风俗仪式,讴歌塞外儿女生之不易,死之不愉,送生魂去往魂归之处。
忽然一个女人抓住何素的头发,将何素拽到了棺木旁。
有人说,“开棺!”
之后,也不知是谁拿出一把撬棍,用撬棍撬开了棺盖子。
这棺材本就是臭不可闻的,当棺盖被打开之后更臭了,熏得人恶心。
裴玉已经死了好多时日。
而今棺盖被掀翻在地,这臭味冲天而起,直叫人反胃。
何素被人按着脑袋,她挣扎着、挣动着。
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恶臭之源,她一下子就干呕了出来。
但数日以来,滴水未进,她什么也没吐出来,只呕出了一口粘稠的胃酸。
太可怕了,太吓人了,太恶心了,简直是难以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