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渐暗,大幕开启,穿着一套黑色中山装的南瑾飚走上缓缓地走上舞台中央,他的身材魁梧,双鬓的发丝已有些许斑白,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颇有家族掌门人的气势。看着他出来,下面的宾客纷纷鼓起掌来。
南挚则呆在原地,看着舞台上的男人,一瞬不瞬,心底一股无名火升起。当他目光看到陈管家的身影时,彻底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投资商的酒会,而是南瑾飚的六十岁寿宴!
樊鑫竟然骗他来参加南瑾飚的寿宴!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樊鑫,看着南挚的背影,额头的汗不住地往下淌。他也不是故意要欺骗南挚,是陈管家跑来公司,让他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要让南挚来参加今天南瑾飚的寿宴。樊鑫也一直都知道南挚家里的情况,从出道后就没回过南家了,他也希望父子俩能够早日破冰,不要一直这么僵持,人生苦短,再不珍惜,就来不及了。
舞台上的南瑾飚目光锁定台下的南挚,眼底有泪光闪现。十多年了,在他六十岁生日这一天,他又见到了南挚,他唯一的儿子。看着台下注视着自己的宾客,他收敛起情绪,扫视众人一眼,开始发表致辞。
南挚看着舞台上意气风华的南瑾飚,脑海里关于他的印象却寥寥无几,那时候的他总是很忙,平日全是母亲一个人带他四处出差的场景,以及无数次偷偷躲起来流泪的画面。
“今天,还有一件令我特别开心的事情——我南瑾飚的儿子来参加了我的生日宴会了。下面,我想请我的儿子南挚,上台来说两句。”南瑾飚致着辞,最后时,语气一转,有点激动,看着台下已长成大小伙的儿子,满眼骄傲。
南挚坐在台下,脑海中盘旋地却是母亲生命最后的片段。那个午后,她朝他凄然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说:“南挚,妈妈走了,妈妈实在是受够了”,随即决绝地从四十五楼跳下去的场景,他来不及阻止,趴在窗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如同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朝着楼下摔去,许久之后,只听到“砰”的一声,母亲的生命就这么戛然而止。
当时的他疯狂的按着电梯,从四十五层到达母亲摔下的地点时,那里远远地站着一排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南挚疯了一般跑上去,抱着血流不止,没有意识的母亲,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失声痛哭:“妈——”
宴会厅内,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南挚身上,期待这场久别了十多年的父子重逢,将上演何等的感人戏码。未料,却只见舞台下的南挚蓦地站起身,伸出手,将眼前的桌子猛地一掀,餐盘散落一地,发出巨响,引来身旁的万佳丽不住地尖叫。
他看着舞台上错愕震惊的南瑾飚,声音冷得似乎可以结冰:“南瑾飚,从我妈跳楼自杀的那一刻起,你在我心中就和她一起走了!让我给你庆祝生日,你不配!”
第四十章
宴会厅里一阵骚乱, 站在台上的南瑾飚看着头也不回走出宴会大厅的南挚, 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他以为南挚是来给自己庆祝生日的,没想到他会在自己的寿宴上弄出这么一出,让他的脸面丢尽。
樊鑫脸色刷白, 看着怒极而去的南挚,再看看台上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南瑾飚, 知道坏了大事, 捅了马蜂窝了。
刚走到地下停车场, 南挚就被几名黑衣人架着,往酒店总统套房走去。南挚冷笑一声, 想也知道是南瑾飚派来的,放弃挣扎,他倒要看老头子玩出什么花样。
十多年没有正式见面了,一见面就闹出这般风雨, 两人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保镖打开总统套房, 锁好门, 恪尽职守地站在外面, 把守着。
跟着上来的樊鑫偷偷地躲在角落,看着这架势, 心底十分后悔带南挚来了寿宴现场。
进入到总统套房的南挚, 扫视一眼,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情,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总统套房的门打开了,脚步声由远而近。
南挚头也没抬,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南瑾飚进来了。
看着躺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南挚一眼,南瑾飚的脸上表情五味杂陈,他微微咳嗽声,板起脸,端起作为家长的威严:“南挚。”
他喊着他的名字。
可沙发上的人没有丝毫回应。
南瑾飚的脸色十分难看,声音冷硬:“你不要装睡,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南挚冷哼了一声,坐了起来,看着刚才在台上意气风华的男人,满是嘲讽的语气:“请问尊敬的南董事长找鄙人有何贵干?为何让你的保镖抓我到这?”
南瑾飚看着他的样子,有点怒急攻心,他指着他:“你就是这样对着你的老子说话的吗?”
南瑾耸了耸肩,语气满是不在乎:“在你当年那样对我妈起,你在我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就已经荡然无存。”
南瑾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走了几步,站在窗户前,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你的母亲是重度抑郁症复发,才....”
南挚的眼眶红了红,鼻子里满是酸意,他脑海中又播放起母亲跳楼前的那个画面,许久之后,才冷冷地道:“如果不是你常年不回家,寻花问柳,每天和不同的女人上新闻版面,她怎么会得抑郁症?”
南瑾飚没有做声,半晌之后,才微微叹息:“有些事情,你不懂。”
南挚冷笑一声,声音冷冽至极:“对,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何如此对待和你一起打拼一起创业的结发妻子,不懂你为何如此冷血无情。你让我看到了人性的丑陋和扭曲。”
南瑾飚中山装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不知如何向儿子解释当年发生的一切。有些事情固然是他做错了,但他现在知错了,想要弥补,这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他微微转过头,看着沙发上的南挚,语气缓和:“今天是我六十岁的生日,我不想太过纠结过去的事情,看到你能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南挚没说话,心底充满不屑,他才不想要来,他是被骗过来的。
“你是我南瑾飚唯一的儿子,我们南家的这份家业未来是要你来继承的。”南瑾飚的脸上满是沧桑的痕迹。
他已经60岁了,不能干一辈子,他要有尽快接班的准备。
南挚听他说到这,冷哼了一声,声音冰冷:“你这些年,那么些个红颜知己都没给你留下私生子吗?你把你的家业传给他们吧,我不要!”
南瑾飚听到南挚说这话,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他,语气里是怒意,拍了下桌子:“我南瑾飚就你一个儿子,没有任何私生子。”
南挚冷冷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万氏集团万伯通的小女儿,一直很喜欢你。你有时间和她多接触下。”南瑾飚背对着窗户,看着窗外的蓝天,想起什么,继续说道。
南挚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万佳丽出现在宴会现场的原因。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南挚站起身,头也不会地朝着外面走去。老头子一辈子的家业他都不要了,他还想操控自己的婚姻?
看着南挚出来,躲在走廊墙角的樊鑫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跟在南挚的背后,走入电梯间。
南挚看到他,脸上有一层薄怒,没有说话。
樊鑫站在他的背后,想要出声解释。他是看南挚出道这么些年,从未和家里人联系过,每次过年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本想推他们一把,帮他们缓和关系。但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南挚也没说话,空气里的气氛冷凝。
他和老头子的关系一时半会儿缓和不了,除非某一天他自己想通了,否则谁劝也没有用。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们俩之间有这么深的误解,这些东西可能是我们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樊鑫张了张嘴,诚挚地道歉。
南挚没说话,目光猩红,半晌过后,才吐出几个字:“樊鑫,你太让我寒心了。”
樊鑫跟在他身边这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有多差,他偏偏要摸他这块逆鳞,这是他的底线。
看着南挚摔门而去,樊鑫楞在原地,满目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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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甄田正和李真前往学校图书馆的路上,一路走来,她突然发现来往的学生突然对她开始指指点点。
她看着身旁的李真,小声地道:“这些人都是在谈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