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看看，别他又卡在哪片栅栏上了。”
忍无可忍的娇颜抓起件大衣和黑黑说了一声就下了楼，直奔哭声而去。
等到了小花园里，娇颜果然就看到毛毛在他奶奶怀里拧此，哭得小脸通红。
“毛毛怎么了？”娇颜看着小孩子这样也怪不落忍的。
“娇颜啊，有日子没见你了。”
“这孩子啊，没事，他非说那边有个奶奶，还要拉我过去看，我这早瞅着了，那儿啥人没有。就为这他也不回去吃饭了，非要和我辩，就他这俩字俩字的吐吐，还有啥好辩的，真是。我说了两句他就不乐意了。”毛毛奶奶见是娇颜来了，乐呵呵地和娇颜吐槽自家孙子。
毛毛也是认识这个救过他的大姐姐的，见娇颜来了就从奶奶怀里挣出了半拉身子，要去拽娇颜的手顺带着拉同盟：“姐，姐，奶奶，在。”
娇颜是抱过毛毛的，结果差点叫肖一平误会自己要吃人类崽子，这次娇颜可不敢再伸手了。可是这类人崽子的小肉手在自己眼前晃悠着吧，也挺叫人稀罕的，为了自己的耳朵，娇颜捏了捏毛毛的小肉手和他打商量：“姐姐去看看，你和奶奶回去吃饭吧，别哭了。”
小毛毛对于没能进入美人怀有些不满，哼哼唧唧地点了点头：“有~”
“我知道，是有，你先回去吃饭。”娇颜附和着毛毛的话，总算把人哭声止住了。
毛毛奶奶拍了孙子小屁股一下，有些抱歉地和娇颜说：“你别惯着他，他说的那地儿连点光也没有，大冬天的谁去那冻着去。”
娇颜摆了摆手，叫毛毛奶奶领着毛毛回家，自己则转身进了小花园里的长廊。
最近几天变天，天气明显冷了许多，在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还好，要是到了背阴地儿那就更冷了。等娇颜走到了长廊，明显也被这里的寒气冻了一下。
娇颜还真不是在应付毛毛，她刚才从飘窗看到的那个老人家，应该就在这一带坐着。
可是就这么一个人，毛毛说有他奶奶却说没有，那到底是有没有呢。
娇颜琢磨着没走几步，还真看到了一个老人家弯着背在角落里靠着。
娇颜觉得这人也是，出来晒太阳不找个暖和地儿坐，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犄角旮旯，连阳光也看不见。
“老婆婆你在这儿做什么？”娇颜刚凑了上去一伸手，就赶紧缩了回来，这人身上好冰，摸着衣服都透着寒气。
捂着手的娇颜心里奇怪，这人难道坐了一天了，要不怎么这么冷，而且还不理人，她又试着加大了音量，叫了一句：“老婆婆？”
这回那个身影有了反应，她低着头微微颤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娇颜是在对自己说话：“啊？”这人的声音干涩又粗粝，好像好久没开口一样。
娇颜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赶紧绕到了老人前面蹲下来尽量温柔地问道：“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回家啊？”
老人这时候也抬起了头，“我等人。”
四目相接，娇颜看清了老人的长相，头发花白，脸无血色，可是那副眉眼，娇颜总觉得她是见过的。
“娇颜，我先回去啦，那边没人，你别往里走了，那边寒气重小姑娘的别冻着了！”
娇颜刚要想起对面这人是谁，不远处就响起了毛毛奶奶的声音。
“啊！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娇颜朝着要过来的老太太挥了挥手，看着人走远了，才蹲了下来细琢磨，她说我一个人？
看着一直呆楞楞坐在对面的人，娇颜歪了歪头，“原来你不是人啊！”
对面的老人这时候才笑了一下，“小丫头，就你能瞅着我。”
就是这个笑容，娇颜想起来了。
“金歌姥姥！”
“嗯呐！你还认识金歌呢。”老太太点了点头。
娇颜这就弄不懂了，蹲下来想要问吧，又怕再把毛毛奶奶招过来，思来想去，干脆站了起来。
“这儿太冷了，你和我回家吧。”
说完了，娇颜还补充了一句：“我家也有可乐。”
“那走呗。”
金歌姥姥，曹老太太一听这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一马当先就要出长廊，结果她刚一迈脚，又收了回来。
“我见不得光，还把这事儿给忘了。”
最后是娇颜特意上了趟楼，取了把伞才把人接回了楼上。
中午人少，也没人在意娇颜晴天举着把伞，却大半个身子都在伞外的怪异举动，两个都不是人的一路顺利上了楼，只是到了房门口，曹老太太看到了金歌他们家房门，一直乐呵呵的脸稍微垮了垮。
“黑黑，来客人了。”
娇颜招呼着把人请了进来，结果把黑黑吓了个够呛。
“你捡了个鬼？”
“路见不平一声吼么，不是外人，金歌姥姥这是。”娇颜在武指组没白待，侠义之气是学了不少。
“姥姥好！”
看着娇颜那个热情劲儿，带个袖标就是居委会大妈，黑黑选择从善如流，默默开始同情还没回家的肖一平，一屋子四个人，含人量25%，也算是奇遇了。
“哟，这还有个小毛毛狗呢，好，好，你别说，这人死了也有意思，啥说话都能听懂了。”
见着黑黑出声老太太倒是处变不惊，只不过她到底岁数大了些，眼神不太好，把黑黑认错了类别。
黑黑还在消化自己变狗的信息，那厢娇颜已经把人安顿到了沙发上，还拿了一桌子的好吃的，“金歌说你爱吃的。”
“我现在吃不了这些了，真想吃毛豆啤酒。”老太太看着桌子，砸吧砸吧嘴说得很是遗憾。
娇颜不太明白这些，不过她更好奇为什么曹老太太会出现在曙光小区。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啊，还以为能下去见我那短命老头子呢，结果眼一闭再一睁，还在这。人家那头的人和我说了，说是有人记挂着我，我这身上的尘缘没断干净，不能过黄泉，就把我给送回来了。”曹老太太边说边试着去抓桌子上的薯片，未果。
“她这是典型的尘缘未了，要了了事儿才能入轮回。不过现在这时日，这样的可是少有了。”听到曹老太太这么说，黑黑来了兴趣，上次它听说有人被尘缘绊住了还是在古代呢。
“你这小狗狗该剪毛了吧，这脖子腿都看不清了。”曹老太太眯着眼睛瞅了瞅说话的方向，结果重点偏了。
对于黑黑百科娇颜是信服的，她捉摸着黑黑的话，“那肯定是金阿姨，她到现在都还好伤心。”
说起这个，曹老太太就安静了，“兰儿她好不？”
金阿姨全名，金兰。
娇颜摇头：“很不好，天天哭，人都瘦了好多。”
“傻丫头哟，我故意叫她没看见，就怕她受不了。”曹老太太拍着腿边说边摇头。
“你要不把她支开她可能就没这么伤心了。”
“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知道，她舍不得我，她要在，准保送我去抢救，我那儿子没那良心。”
“那不是挺好的么。”娇颜就不懂了，人不都想活着么。
曹老太太摇了摇头，“活够咯，每天走哪拎着个氧气瓶子，感个冒都得去住院，没意思。孩子们都老了，看见他们都当爷爷奶奶的了，还得照顾着我，就觉着没意思。”
“那你能舍得这些好吃的，还有可乐雪碧？”娇颜被老人说的鼻子酸，赶紧换了个话题。
一说这个曹老太太可就不伤感了，那惋惜劲儿啊，破胸而出，发自肺腑：“那可真是舍不得啊！”
“啊，想吃聚庆斋的饽饽，红旗街的小龙虾，老张家的肉包子。再不济能有碗麻酱面也成啊，毛细的面过水，黄瓜萝卜擦丝，小葱香菜切段，使香油这么一浇，用陈醋那么一淋，再拌上六必居的麻酱，齐活了，要是再有根烤开了花的烤肠，啧，那就最好不过了。”
一说起吃来，曹老太太连嗓子都不哑了，头一歪就靠在沙发上展开了幻想，一串一串的往外报菜名，听得娇颜口舌生津，肚子咕噜一声就叫开了。
“你这小姑娘连鬼也能看见，被个麻酱面还能馋成这，哈哈哈。”
“金歌姥姥，我饿了。”娇颜无力辩解。
“我也饿啊，我那帮孩子们也是，他们烧的的供品都到了那边，我也吃不到，光能看吃不着，难受。”照理说人死了就没感觉了，可是曹老太太分明觉着自己是真饿，尤其馋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