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声响,钢化门缓缓打开。一人一狗同时抬起头望向里面的男人。
正是傍晚时分,蒋鹿衔应该是刚刚从公司回来。他身穿精良的西装,一股矜贵气质扑面而来。身子斜斜倚着墙壁,领带攥在手里,微微昂首懒散地解着领口的扣子。举手投足间混着迷人的慵懒。
六目相对,电梯内外一片寂静。蒋鹿衔修长的手指理了理领口,漆黑的眼睛望着江蓠。
“你养狗?”
江蓠反应过来,立刻牵着大汪让路,“不是我的。”
这里虽然是两梯两户,但是对面常年没人住,她已经习惯了独自用两部电梯,突然多出来一个邻居还有点不适应。
蒋鹿衔扯唇:“也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江蓠不想因为不必要的人影响心情。她忽略他的话,拉了一下牵引绳对大汪说:“走了,跟小姨去找妈妈。”
大汪动了动耳朵,懒洋洋起身。与蒋鹿衔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被他身上哪颗因子刺激到,突然开始凶他:“汪汪汪!”
“大汪,不要乱认亲戚。”江蓠嘴角轻轻抬起,目不斜视地拉着它走进电梯。
电梯门即将关闭,蒋鹿衔慢悠悠伸手隔开钢化门。他高大的身躯懒洋洋靠着门边,挑眉问到:“你让它叫你‘小姨’?”
江蓠反问:“有问题吗?”
蒋鹿衔侧过脸笑了一声。弯下腰,用领带扫了扫狗子的脑袋,有样学样到:“大汪,叫外公。”
大汪:“???”
江蓠:“……”
自得其乐的男人抬起头,“你看它一脸开心的样子。”
它那明明是看智障的眼神。江蓠怕神经病会传染,面无表情地牵着狗从电梯里出来,换了另一部。
这次蒋鹿衔没有跟过来,只是目光幽深地抓着领带看着电梯门渐渐闭合。
下行的途中,江蓠跟狗子对视了几秒。大汪傻fufu地摇着尾巴,她嘴角的笑忽然一僵——
小姨。
外公。
靠!
这狗男人占她便宜!
——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跟辛以彤约好的意大利餐厅,江蓠将大汪暂时送进笼子里托管,领了钥匙走进去。
辛以彤穿着一身流行大牌坐在窗边,忙碌的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明明是一个时尚造型师,每次搞的跟个社畜小白领一样。
江蓠拉开椅子坐到对面,辛以彤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敲键盘。江蓠也不打扰她,慢慢喝着面前的饮品。直到菜上齐辛以彤扣上电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他妈发现自己不仅会烫头,还可以兼职策划,创意和小助理等等职位。”
“那你准备把所有人都辞退全部自己来吗?”
“我要是有十只手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辛以彤饿坏了,在飞机上就因为忙这个被退回来的计划没有进餐。现在对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食物都要流口水,就差狼吞虎咽了。
江蓠喝了一口柠檬水,随口问到:“怎么一下这么忙?”
“黄金九月啊,各种活动都多。”
江蓠了然地点点头:“我感觉今年的分红会很可观。”
提起这个辛以彤就酸成了柠檬:“蒋总大手笔,你现在是个身价上了不知道多少亿的小富婆。我们这点小虾米简直九牛一毛好吗!”
“蚊子肉也是肉。”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辛以彤不想继续聊这个糟心的话题,转而问起别的:“大汪还听话吗?有没有表现出想我的样子?”
“挺好的,”除了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外公,“它食欲很好,应该是不太想你。”
辛以彤撇撇嘴,“没良心。”将嘴里的食物狠狠嚼碎咽下去,又问,“你呢,最近有没有别的计划?”
江蓠反问:“我要有什么计划?”
辛以彤摇头。颓废,迷茫,不用多久就会感到空虚和焦虑。要不得,要不得。
“单身使人变态,不信你看看我。大好时光的,你要不要去谈个恋爱?”
这话说的……就像“你没事去扫个地也行”这么随意。
“我常因为不够变态感觉跟你们格格不入。我现在就想体会一把。”
辛以彤翻了个白眼,“你看,这就已经开始了。”
江蓠笑了笑,真心实意地说到:“讲真的,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有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不用再为了一点小事与人发生摩擦。她现在的状态是从身到心的放松。
“算了,你觉得好就行。”
她现在也是单身状态,但压力远远比江蓠大,有时候真是恨不得能立刻出现一个人可以帮自己分担一些。但是许多客观因素决定她只能靠自己,没有其他办法。
饭后江蓠跟着辛以彤溜了一会儿大汪。天色昏沉,路灯缓缓亮起。她们沿着道路慢慢前行,与行人擦身而过。不知走了多久,一块巨大的牌子映进江蓠眼中——世纪上品,诚邀您的光临。
这熟悉的小区名字唤醒了江蓠的记忆:“哎,我在这有房子。”
辛以彤啧了声:“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会醉成这样。”
江蓠翻包,没一会拿出一串钥匙:“真的,宋先生前两天送的。”
辛以彤看清钥匙盒上的字,惊讶到:“所以之前你把这事忘了?”
江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忙嘛。”
忙着数钱吗?
辛以彤啧啧两声。能送房子果然是亲爹,干爹只可能送床。
“还愣着干嘛?上去看看啊!”
世纪上品是市中心地带最贵的楼盘。来之前江蓠只有这样一个概念,并没有太多想法。可是进了门,她觉得自己的观念被颠覆了。
宋世伟给的这套房子是个跃层,楼上楼下各四个房间,装修风格是当下年轻人很喜欢的简约风。不突出但也不落俗,简简单单可以任凭自己的喜好装饰。
辛以彤站在正中央,只觉无数张人民币从高高的吊顶散落下来将她淹没。她此时化身一颗柠檬精,眼睛里都快冒出酸水了。
“亲爹,真亲爹。这房子少说得九位数起价了。”
江蓠与她并肩仰望着这套房子,也十分满意。这个地方确实很贴近她想象中的家的样子。
辛以彤酸溜溜地拐了她一肘子,“怎么不说话,吓傻了吗?”
“没。”江蓠摸着下巴,作深思状,“我就是做了个决定。”
“啥?”
“为了不辜负宋先生的一番心意,我决定立刻马上搬进来住。”
今晚我就要去远航,划起我智慧的桨。我的新邻居,隔夜味儿的蒋鹿衔,再见了!
.
蒋鹿衔又恢复了工作狂的模式,连续几天都没有回住处。所以江蓠忙着搬家的事他毫不知情。
前段时间蒋氏收购了一家新公司,这几天他正为了这件事的事忙得团团转。每个颇有规模的公司都有自己的内部结构,即便换了老板,但天高皇帝远,有些事他暂时还触摸不到。所以只能大刀阔斧慢慢瓦解根深蒂固的旧势力。
开了几个倚老卖老的中层,又要重新调配人员。整日被开不完的会和递上来的文件包围,好好一个大BOSS忙成了狗。
一团散沙的烂摊子终于有了点模样,本以为可以早点回去洗个舒服的澡好好睡上一觉,孙景行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
“闲着吗?出来喝一杯。”
闲你妈。
蒋鹿衔一口回绝:“不去。”
那边一顿,半晌缓缓传来一句:“有好东西给你。”
再次拒绝:“不要。”
嘶,今天说话是限单双号还是怎地?都跟他两个字两个字的蹦。
周齐光在那边低低笑了一声,商量到:“过来玩玩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人要。”
蒋鹿衔神情冰冷:“嚣张成这样,你有几个妈?”
“我们帮你支招追江蓠,你真不来?”电话那端孙景行给周齐光使眼色。
“再说一遍,我没说过要追她。”冷冷说完,蒋鹿衔直接挂了电话。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包间不大,坐三个人绰绰有余。孙景行跟传销组织似的上一道菜就洗脑蒋鹿衔有多么好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连盘青菜说得都跟龙肉一样。
“这里的厨子跟你什么关系?”蒋鹿衔打断他的哔哔。
孙景行握着筷子冲他笑:“我给他发工资。”
蒋鹿衔冷笑:“这么敢吹也不怕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