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夫人瞪了樊东方一眼,接过手提袋,眼尾带着一丝笑意说:“镜头总是不嫌多的,当然喜欢,不过下次来家里就不许破费了啊。”
我笑着应了一声,说:“记下了,您要是不嫌烦,以后我常来。”
樊夫人把我让到沙发上坐下,把沙糖桔往樊东方那边推了一下:“给笪溪剥个橘子吃啊。”
樊东方耸肩,拿了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爸爸和曼曼呢?”
樊夫人说:“你爸爸在厨房,曼曼在楼上睡觉。”
樊东方把橘子送到我嘴边,笑着说:“你有口福了,樊院长可是轻易不下厨的。”
我用余光偷着瞄了樊夫人一眼,拿过橘子一掰两半,分给了樊东方一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个厨房杀手,不知道叔叔需不需要帮倒忙的帮手。”
樊夫人摆摆手:“不用,他差不多就忙完了,你俩先坐着,我去叫曼曼起床。”
目送着樊夫人上了楼之后,我轻舒了口气:“阿姨看着严肃,人还挺温柔的。”
樊东方笑笑,未置可否,而是贴到我耳朵边低笑着说了一句:“晚上记得叫几声啸竹哥听听。”
我耳朵温度瞬间超过了37℃,我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哥,别瞎瘠薄撩了行吗?”
樊东方捏捏我的耳垂,坐正了,道貌岸然地给我剥了个桂圆:“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我被他撩得简直没了脾气,好在樊夫人很快就回了客厅。
樊夫人坐稳了之后,把手里的红丝绒盒子推给了我:“你第一次来家里,这是我和你叔叔的心意,别嫌款式老旧。”
我看了樊东方一眼,双手接过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块玉牌,玉质温润,包浆莹润光滑,一看就是件有些年头的东西,我指尖从那句诗上拂过,合上丝绒盒子,又推给了樊夫人:“阿姨……”
“什么阿姨?”樊东方把盒子拿过来直接塞到了我怀里,“收了这玉牌,你可以直接改口叫妈了。”
情节发展太快,我直接涨红了脸。
樊东方扬着眉,问我:“怎么,不乐意?”
我跟他对视了一眼,如实道:“发展的太快,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开口。”
樊东方轻哼了一声,指指樊夫人:“一回生二回熟,多叫几声就习惯了。”
我无语,特别想给他来一下子,樊夫人直接替我完成了我愿望,抽了他一巴掌,说:“别欺负笪溪!”
第74章 再入室
虽然第一次登门就改口叫“爸爸”“妈妈”有点不可思议,但扭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做好了心理建设自然而然地就能改口了。
我摸了下似乎有些烫的脸颊,笑着叫了声:“妈妈。”
樊夫人点了下头,说:“啸竹这人骨子里太过霸道,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妈妈说。”
我笑着应了,随后微扬起下巴看着樊东方:“听到没?”
樊东方抬手佯装着抽了我一下,笑骂:“有靠山了是吧?”
我大笑:“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以后你再敢欺压我,我就来找妈妈告状。”
樊夫人斜了樊东方一眼,点头:“嗯,甭怕他。”
樊东方莞尔:“好好好,你找了个强力外援,我再不敢随便造次了。”
樊夫人真的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虽然面相端肃,但既不会让你觉得不好亲近又不会过于热情,分寸距离都拿捏的刚刚好。
樊院长卸下了板正的正装,居家的样子显得随和亲切了不少,除了问了几句我父母那边的态度便没再多言。
第一次见面就指着我骂狐狸精的东方曼小姐初见面便大大方方地向我道了歉,收到我送的礼物后更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席家宴,和谐而又愉快。
家宴结束,樊院长对樊东方说:“晚上有事和你谈,今晚就别走了。”说完,又对我说,“笪溪也在家里住一晚,不介意吧?”
当然不能说介意,虽然心里有一点点的抵触,但我还是扬着笑脸应了下来:“当然不会介意。”
樊院长颔首,直接把樊东方叫进了书房。
我看着一桌子杯盘狼藉心里有点儿庆幸——还好有点事情可以做,不用和两个女士面对面坐着想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然而,我才刚伸手摞了两个碗就被樊夫人制止了,樊夫人说:“不用收拾,一会儿让啸竹来。”
我笑着拒绝道:“不用,还是我来吧,平时也是他负责做饭我负责洗碗的。”
这次樊夫人没有再制止,而是动手帮着我一块把餐桌和厨房收拾了。
收拾完了厨房,樊夫人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笑着问我:“要不要看啸竹以前的影集?”
东方曼自告奋勇:“我去拿!”
厚厚的三大本影集,从趴在床上的黑白百岁照,到他带着博士帽意气风发的毕业照,全是樊东方的单人照。
从他憨态可掬的婴儿时期,一直看到了他干练睿智的青年时代,伴着樊夫人恰到好处的解说,就仿佛跟着这些照片经历了一番他的成长历程一样,樊东方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意犹未尽,完全没察觉到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两个小时:“哎,这张照片的构图真棒!”
樊东方站在我背后看了一眼,笑着说:“妈妈拍的。”
我并不夸张地说:“我都想请妈妈帮我拍生活写真了。”
樊夫人眼尾挂上了一丝笑意:“没问题,什么时候想拍给我打电话。”
樊东方笑着说:“不行,要拍也得先拍结婚照。”
我被这个随时随地都能撩得飞起的男人撩得无话可说,樊夫人看着我失笑,起身拉了一把东方曼:“时间不早了,曼曼,咱们去做面膜。”
樊夫人和东方曼退出了“战场”,我轻舒了口气,跟他打商量:“咱能不能悠着点,别总不分场合瞎瘠薄撩可以吗?”
樊东方抱住我,低笑:“太开心了,有点放飞自我。”
我挣了一下,说:“哎,还来劲了你!”
樊东方笑笑,松开手,问我:“要不要出去走走,到小花园里赏赏月?”
对他家的私家花园我还是挺感兴趣的,只是外边那呼呼吹的风让人有点望而却步,我跟他说:“是挺想去看看,但是我更怕被风吹走了。”
樊东方莞尔,牵着我的手上楼:“走,带你去不会被风吹走的地方看星星看月亮。”
樊东方说的地方是他的卧室,被他拥着进门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这是要“骗”我到那张超大的床上去ghs,直至被他推着掠过大床,进了与卧室相连的开放式书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只有我脑子里装的是黄色废料进门只注意到了床没留意到书房,人家脑子里装的确实是诗和远方。
书房连着一个用玻璃做了全封闭的大阳台,在阳台上低头可以俯瞰大半个私人花园,仰头可以透过玻璃顶观星赏月。
樊东方从背后拥着我在窗边赏过了花园,又揽着我躺在双人摇椅上,仰着头看星星。
摇椅一晃一晃的,晃得我有些昏昏欲睡。
樊东方指尖挠了挠我的下颌:“困了就洗洗睡吧。”
我躲着他的指尖,在他臂弯里蹭了蹭,懒懒地应了一声:“哎,跟做梦一样。”
樊东方低笑,说了一句:“我也是,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没指望过会这么顺,然而,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顺遂,宁愿再磨上几年。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矫情。”
不了解他的人才会觉得矫情,了解他的人只会觉得心疼。他之前就说过,樊夫人的宽容与东方晟的突然离世不无关系,今天回到了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他难免会伤感。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指着他书房里的照片对他说:“他在另一个次元一定笑得比那时候要灿烂。”
樊东方莞尔:“那他一定过得很幸福。”
我足尖点地,晃起摇椅,看着天空里挂着的星星:“没准就在最亮的那颗星星上呢。”
樊东方跟我一块儿看着星空:“Tu es mon ange.”
我笑着用法语问他:“Guérir ton chagrin?”
樊东方颔首:“Oui.”【注1】
我晃晃他的手,笑着玩笑道:“哎,换母语吧,我这水平有限,再继续下去我就得露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