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架势应该是要解散了。”
“听谁说的，靠谱吗？”
“战队解散我们好歹有笔遣散费，哎。”
“怎么样，继续打电竞还是回家找工作？”
“二队那小子才惨，合同拖着没钱，什么也没捞着。”
然后他就在俱乐部门口看见了陈庭，无处安放的恨意就被他放在了陈庭身上，他紧攥着手盯着陈庭，一口牙差点就被自己咬碎。
“你们究竟是为了混口饭吃，还是为了希望和梦想？”陈庭放下一句话，在静默的会议室掷地有声。
“可以把作为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段就这么混过去，我心甘情愿养着你们。但是你们对不起的是自己。”
陈庭不擅长讲说，他说是要开个会，其实也就是讲这么几句话而已。他永远不可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别人看，让别人明白他有多么用心良苦，他有多少遗憾和倔强。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这就是他最大的努力。
展飞就一直这么愣着，以为陈庭会骂他们，骂他们配不上他给他们的资源，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很明白，陈庭给他们请最好的生活经理，他们的战队环境住宿条件简直堪比豪门战队，一天三餐都是自助形式；就算不骂骂他们配不上资源，好歹也要骂他们常规赛快要开始了还没紧张起来；甚至展飞以为干脆会来一个解散发言。
这是大老板第一次跟他们说这种话。
这种话放在其他战队恐怕是每天都要说上一次，梦想，希望，要对得起自己。这些简直快要变成电竞行业的标签了。
但是陈庭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些。
那天陈庭签了合同直接就留下了，一队有两个成员办了解约，二队的summer和单雷顶了上来。他们每个人都像是劫后余生一样高兴，狠狠松了一口气，等着新的老板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
陈庭就站在那里，认认真真把他们每个人打量了一遍，然后说了一句话。
“好，那就散了吧。”
他们每个人都懵了，没有想象中的加油鼓励，也没有鸡汤，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
在那之后的两年里，这是他们几个第一次听到陈庭说这种话。
苏澜下意识看队长Fall。
Fall的名字叫边梁，他一直是战队里成绩比较稳定的人。之前的老板是个纯粹的生意人，直接选了数据排名第一的他当队长。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适合当队长的性格。他不爱说话，独来独往，懒得和别人交流，在游戏有时候也会因为不习惯沟通造成一些失误。他们游戏里的指挥是苏澜，但是苏澜性子比较软，不愿意当队长，其他几个人也对队长不感兴趣，于是MG三年的队长都是边梁。
他有点像陈庭，从来不跟别人说什么，甚至还有点不合群。
几个人被留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边梁站起身来，他声音清冷。
“训练了。”
第17章
中午的时候方知闲给魏放打了个电话。
“起了？”方知闲那边有点吵。
“爸爸我今天十点就起了。”魏放今天起得太早，还有点没精神。
“今天这么乖。”
“那是。”魏放没反应过来方知闲幼稚的文字游戏，得意洋洋。
“你那邻居什么作息，早上六点半过来敲门。”
“啊？那么早。他昨天睡得比我还晚。”魏放吃惊。
“你主动出击了？”方知闲听见他的话，问。
“放屁！我们才认识几天。”
“菜，睡都睡了。”方知闲评价。
魏放挂了电话之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开日历看起了时间。中秋节是爷爷的生日，按照以往的惯例父母和他都会一起回爷爷家庆生。以前魏父一般在八月底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忘记这件事情，他们俩一年可能也就通这么一两次电话。但是今早他充电打开手机之后竟然看到了魏父的未接来电。
他没打回去，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就有点烦躁。
在魏放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她妈妈是舞蹈演员，常年在外面参加表演，离婚的时候主动放弃了魏放的抚养权。但是魏父又是个基本不会回家的商人，他竟然也不想要魏放的抚养权。当时魏放刚刚上初一，就算父母没有离婚平时家里也是常年只有他和保姆，难得一次爸爸妈妈都在家是因为他的抚养权吵架。
小魏放紧紧抓着书包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憋住眼泪，站到了爸爸妈妈中间。
“你们不要吵了，我跟谁都可以，不会麻烦你们的。”
等到魏放高中毕业之后，他就给了家里的阿姨一笔钱，让她另寻新的主顾。父母每年给他打的钱他也没有乱花，大部分都存在一张卡里，毕业之后在哪里住，找了什么工作，他的父母也从来都没有问过。小时候还会觉得自己身世悲惨，没有爸爸妈妈之类的，长大之后倒是觉得清闲。也没有必要非要找一份在长辈眼里体面的工作，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没有人催婚。
魏父的一个电话让他想起来很多东西，虽然说是已经不在意了，但是难免还是会觉得心情低落。下午开播的时候他自己没注意，就以这种丧丧的状态打开了直播。
“今天就单排吧，你们喜欢看单排还是双排，还是做点教学视频？”
“我的天，什么时候还轮得到我提意见了”
“你播什么都喜欢么么哒”
“想看露脸，请您开始表演”
“摄像头已经在安排了，有生之年一定让你们看到爸爸的帅脸。”今天碰上游戏更新，魏放没提前打开游戏，只好让直播间里几万人陪他一起看更新进度条。
“你今天不对劲”
“喂狗是不是心情不好”
“今天气氛怎么怪怪的”
“没有闹闹也没有邻居，人生没有意义”
魏放咬牙切齿，“你们一直喊的摄像头现在要开了不应该是所有人齐声呐喊喂皇英明的壮观场景吗！”
弹幕被他这一串语速飞快的话逗笑了。
“喂皇英明”
“喂皇英明”
“喂皇英明”
开播半小时基本观众就稳定下来了，每天蹲着看他直播的人就差不多到齐了，剩下的都是平衡流动的路人。
陈庭开完会之后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四点过了十分钟才打开了笔记本。他其实认真看魏放直播的时候不太多，除了第一晚基本上没怎么看过，但是已经习惯了每天拿他的直播间当背景音。怕一会忘记，陈庭进了直播间之后就先把今天的礼物刷了。
“感谢CT的五个菠萝……老板太破费了每次都送这么多。”魏放读他礼物的时候说。
陈庭听见他的声音不自觉就会轻松许多，慢悠悠在弹幕里回复。
“你值得。”
陈庭现实里冷冰冰，端着点大老板的架子。一旦披上马甲，就什么话都能说出来逗小朋友。他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弹幕瞬间就炸了锅，连魏放也在电脑前面红了脸。
现在的观众都这么会撩主播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魏放哽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过了会憋出来一句：“大家合理消费哈。”
弹幕笑他越来越受了，以前还能骚一骚，遇上CT连骚话都不会说了。
现在魏放的直播间差不多有四股势力，有的站方知闲，有的站邻居，有的站CT，还有一小部分站展飞的邪教党，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无聊程度和敏感程度。
还是老规矩，第一把小乔找手感，结果三楼也是法师，魏放在五楼。
“我只有法师铭文。”魏放发消息。
“我玩别的贼菜”三楼也发消息。
“没关系兄弟法师给我你躺赢。”他今天玩的大号，不太好骚。
三楼没再回复，到了三楼选英雄的时候魏放紧张地看着他头像上的英雄蹦来蹦去，最后定在了上官婉儿上，按下了确定。
“法师没了，今天不宜直播，下播了88。”魏放这么说了一句，弹幕都开始和他88。
“好的一个菠萝和你说88”
“五颗黄水晶跟你说88”
“一个夏日狂欢跟你说88”
“？那个说夏日狂欢的今天刷不出来我就人肉你，晚上在你睡着了之后去你枕头边上跟你说夏日狂欢。”魏放五楼垫底被安排了个盾山，点了确定之后看了一眼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