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添说。
邱岑默了默,声音更低却很诚恳:“我特别特别爱你。”
没法说明白的那种。
就想一心一意地跟在李添身边,即使什么都不说,也感到由内而外的开心惬意。
他以前觉得人不应该总把“爱”、“喜欢”挂在嘴边,那样显得太过轻浮轻佻,后来直到看到李添,遇见李添,他才发现以前所以为的都是错的。
不过是没遇见那个值得说出口的人。
“......”
李添听到他的告白后眸子可见地颤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忽然伸手扣住了邱岑的胳膊。
他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身边是繁忙的交通,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再过几个小时,月亮就出来了。
遍地月光,月亮就只有一个。
邱岑就是他的月亮。
身上似乎从来负重满满的重担一件件卸下去,李添逐渐站得挺直。
良久,他看着邱岑,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将整张看起来淡漠的脸都染出一圈圈柔光。
李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也特别特别爱你。”
第九十章 番外2
手机闹钟响起来时李添也一瞬间从梦中惊醒,下意识伸手飞快地关了闹钟,然后转头看了看身边睡着的邱岑。
昨天晚上为了庆祝邱岑顺利参加工作,两人喝了点酒,气氛正好,就顺便让邱老二跟小哥哥见了面,结果一宿都没怎么睡。
而邱岑显然并没被闹钟吵醒,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正香。
李添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感觉屋里还有昨晚未散去的气息,厚实的窗帘一拉,整个屋子都憋闷不已。
他轻手轻脚下床,打开了窗户通风换气。
怕邱岑睡冷了,还替他往上拽拽被子,遮住白皙胸膛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
李添坐在床边,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起身,打开衣柜开始穿衣服。
今天是周六,他估摸着邱岑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就没给他做早饭,收拾好自己之后又回了卧室。
彼时他已经穿一身黑色衬衣和七分裤,脚上一双白色休闲鞋。衬衣的衣摆掖在裤腰里,显得整个人挺拔精瘦,依旧顶着一头板寸,长眸深敛,有气质了不少。
至少不是以前那种别人看一眼就要绕道走的模样了。
他双手撑在床边上,动作熟练地弯腰吻了吻邱岑的鬓角。
邱岑依旧是刚才的姿势不曾变化。
“邱岑。”
李添轻轻叫了他一声。
等了一会儿,才见他微微睁了一只眼。
声音有些沙哑:“嗯?”
李添眉眼舒展,声音更轻了,邱岑甚至听得不太清楚,只觉得喷在侧脸上的热气格外的痒。
“我走了,中午回来一起吃饭。”
邱岑眨了眨眼,示意知道了,后来因为实在太困,便没回答他,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李添弯弯嘴角,目光柔和不少,将邱岑的被子整理好,才退了出去。
客厅里的沙发上有他昨天晚上整理好的背包,他背上后走到门口,从厨房的窗户处看到屋子外面艳阳高照,考虑了一会儿,将衣架上挂着的鸭舌帽戴上了。
这是邱岑的,他的脑袋比他大点,他戴着还有点松,电梯里他摘下来又调了自己适合的长度,才扣回了脑袋上。
李添直接坐到地下一层,从车库里自家的位置里开出车,出了小区,汇入街上来往的车流。
这车是去年买的,买回来他跟邱岑不怎么开,两个人还是喜欢走路或者坐地铁,车便一直在车库里放着。今天起得有点晚,时间比较赶,慢悠悠整理好后为了不让教室里那帮熊孩子等太久,才不得不开车出门。
行车二十分钟,他从匝道上出来,进了路肩上的低速行驶车道,眼见一座像是校园的建筑出现,便拐出路口,从建筑正门开了进去。
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看到他的车,眯着眼看了看车牌,没给开门。
李添将驾驶室的玻璃窗按下,将教师卡递出去,露出脸,语气平淡:“我素描班的。”
大爷看看他,又看看教师证,语气熟络下来:“李老师啊,今天开车来了啊,我都没认出来。”
李添点点头,“嗯,起晚了。”
“唉,年轻人啊,要早睡早起才能保持身体健康,你看我那儿子...”
“大爷,”李添赶紧打断他,看了看手表,“快开门吧。”
“...哦,好好好,瞧我这....”
后面的话李添没听见,门刚一打开,他挂挡踩油门,直接蹿了进去。
紧赶慢赶的,等到了教室里,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底下的小崽子们看到他快步走进来,闹闹哄哄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从教室角落里传出一声口哨,有个语气轻佻的男声传来:“哟,李老师,今天怎么晚了啊?”
李添没看他,将背包放在多媒体上往外掏东西,语气依旧平淡:“起晚了。”
“画板都架好,我们今天来了解一下...”
“起晚了?”那个男声打断他,“你这连句道歉都没有,就这么完事儿了?”
“...”
李添顿了顿,将目光落到了那个男生身上。
这男生十六七岁,被家里人逼着来学兴趣班,据说在学校无恶不作号称校园小霸王,心里不服管教得很,整日吊儿郎当,四处惹事。长得倒是挺帅气,就是挺能祸害自己的,这点跟邱岑挺像,但自从他看着他以后,就能好好穿衣服了。
眼前这小男孩三九天非得捂着长袖长裤,头发留得很长,在脑袋后面扎了个小辫,颇有种嘻哈风。
李添看看他,淡淡道:“架好画板。”
那男生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始终不为所动,才略显无趣地撇撇嘴,啧了一声,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随后问道:“老师你为什么来晚啊?”
“你今天不也来晚了吗?”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
是坐在教室前排的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脾气怪得很,讨厌所有男性生物,尤其是班里这个嘻哈风小男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这么讨厌了,每周依旧兴致勃勃的来跟李添学素描。
邱岑曾经意味深长地说,这是看上你了。
李添不以为然。
彼时那个小姑娘一句话呛过去,转头看向李添,面带少女般羞涩的笑容,“李老师来晚了,肯定是昨晚为我们备课到很晚,才没休息好。”
继而又猛地扭过去瞪视小男孩,“谁跟你一样,不尊重别人,屁话还这么多?”
“嘿我...”男孩一听,立马变了脸色,扬起手就对她一挥,意思是要给她好看。
那小姑娘却毫不畏惧,反而伸直了脖子,半个屁股都离开椅子朝他那边歪去,“怎样?你还要打女人么?”
李添:“.......”
李添扶额,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辞了这份工作。
他一毕了业就离开了体校,没有从事相关的对口职业。原本他来少年宫当老师,就是为了能跟更多人交流,加强与不同人的接触,才能更好地打开内心封闭的部分,更好地融入这个社会。
这也是他治疗心理疾病的一种方式。
是,他跟李医生还有联系。
所谓心理疾病,只要是个人,便都会有心理问题。只不过心里的问题映射到人表面情绪时,若是不明显其实无所谓,而过于激愤的则称之为“病”了。
治疗心里问题的路程漫长,一点一滴都要注意。
虽然李添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但处于稳妥考虑和让邱岑安心,便一直都与李医生保持联系,每个月还能见见面,做些心理辅导。
可如今看到教室里这帮不知何时又再次吵起来的小崽子们,深深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好好的当个8号的幕后老板不好吗?
中午十二点,下课铃准时响起,李添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让学生下课,就开始收拾东西,可见这地方他已经一秒不想多待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添也背着自己的包,缓缓往放车的地方走去。
外头更热了,出了楼门,太阳高高地挂在脑袋顶上,空气里都仿佛能看到一层层热浪,静止在闷热的空中。
李添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