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高人。”柳希夷看他这就走了,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柳渊笑笑:“前辈便是如此了……哥哥,摧锋大哥,你们随我来。”
柳希夷重新伏到摧锋背上,心里还放不下柳渊:“你的毒,连药王前辈都没法么……”
柳渊走在前面漫不经心地道:“没事了,反正也不是时时刻刻发作,解不解没什么的,你就先安心治病吧。送你们去连雾阁,我便回书院见师父了,明日再来看你们。”
“啊?”柳希夷一顿,“这便要走?”
柳渊点头:“嗯,告了那么长时间的假,该回去了。”
柳希夷一想也是,便道:“的确离开太久了,自己路上小心。”
连雾阁离得不算太远,在山腰上,地势高些,常常是山岚横漫,与别处相比自是多些阴凉。这楼阁隐在雾中,远看去只有一个影子,走近些才窥得全貌。
柳渊停步道:“这便是连雾阁了。”
那门还开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少年人来,手中抱着些杂物,该是刚在里面收拾。
少年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便立马转头跑开,与三人擦肩而过,跟只怕生的家猫般。
后脚那门里又出来一个男子,朝三人一点头:“三位,里面已经收拾好了,若还缺些什么,可同我说。”
“有劳了。”柳希夷说着把那楼阁打量一番。
这山谷极大,中间建筑不计其数,可里面住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很多地方都是不常有人来的。此处楼阁应当也是鲜有人至,房子周围都长了许多杂草,匾额之上也蒙了灰尘。
“告辞,若有事,可至揽云楼寻我。”男子说完完,便是一挥袖,同样朝着山下去了。
柳渊同他们一起进屋子,又跟他们嘱咐几句:“方才那位是大弟子楚南柯,年纪小些的是尹温,两人一般都在揽云阁,哥哥你若是有事要他们帮忙,便可去那里找他们。”
“嗯。”柳希夷回应完,拍了拍摧锋肩膀轻声道,“摧锋,放我下去啦。”
阁楼内里倒是洒扫得十分干净,不像是很久没人来的样子。屋里的靠椅都擦得泛着光亮,可以直接坐了。
柳渊还在那里收拾些屋内摆设,他则又被摧锋抱到椅上,一想之后不知多少日子得在这里过,又没有轮椅在,少不得被人抱来抱去,不禁道:“我轮椅还在谷外,这不是出个门都得要你抱着了?”
摧锋柔声道:“有我在,不用轮椅。”
柳希夷脸一红,便听得柳渊在旁边有意咳了一声,十分识相地要离开,把这屋内留给二人:“哥,我先走了啊,明日再来看你。”
还没能出门,小陆又抬着托盘进屋,上面摆了几个碗,里面都是些黑褐色的液体,浓重的药草味道顿时充满整个屋内。
柳渊见状问道:“小陆,你这端药来?”
小陆点头,朝摧锋道:“这是给你的。师父说了,从今天开始,你除了我们送过来的东西,什么都不能吃。”
“好。”摧锋看这些东西还挺重的,他一个小孩抬得摇摇晃晃,便伸手接过,“这些我都要喝么?”
小陆道:“对,都喝了,你得喝上二十几日。”
柳希夷听得惊叹,二十几天不能吃别的东西,只能喝药?这对常人而言也太难熬了些。
不过摧锋似乎对这事没什么感觉,直接抬了碗,把这几碗都喝了个干净。
小陆看他喝得如此干脆,便收了药碗,正要抱着这堆东西出去,手上一轻,那几个碗都到了另一人手中。
“行了吧,你手还有劲么?我帮你拿。”柳渊连那托盘也拿起,同人一道出去了。
这回真是只剩了他两人。
“那药苦吗?”柳希夷望着摧锋转过身来,走回自己身前。
“有些苦。”摧锋说着苦,神情却不像刚刚喝了什么苦药,反倒是勾起嘴角,笑容不是那么明显,却也极让人感受他心中的喜悦了。
他这般含着笑意,轻轻摩挲柳希夷脸庞,明明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却让柳希夷嗅到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柳希夷有些紧张起来,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只听他道:“我……若不是药王说了,我除了那些药物,什么都不能吃……我还真想……”
这种话说便说了,可他偏偏还要往柳希夷身上瞟几眼,弄得柳希夷一下子脸上发热。
摧锋还是这般,时不时语出惊人一下。
柳希夷强忍着羞怯道:“我又不是真的让你吃了咽进肚里去,胡说些什么。”
“嗯。”摧锋点点头,目光却慢慢下移,“你是甜的,我喝了苦的,就想尝尝你的味。”
柳希夷被他看得如坐针毡,而后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气血翻涌,扬手狠狠敲了他脑袋:“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书,不许看了!”
上回那本《巧语录》,极其误人子弟,把摧锋都教成什么样了。
那人挨了打却是面上带笑,仍然盛着满目柔光,静静凝视着眼前之人。
柳希夷抬手轻轻描摹着摧锋的面庞,那点羞怒也变成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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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苦如蜜糖
摧锋一连喝了二十多天的药,一日三餐是药,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
换了别人,尤其是贪食之人,这无异于是一种酷刑。而摧锋本也对吃的东西没什么要求,好的都没吃过几顿,什么都能忍受下去。
二十多天服药,将他变成了一个只属于柳希夷的药人。他体内的血液,经由药物改造,已经有了刺激经脉的效用。
死魔城那所谓的“万灵”药,便是靠着刺激人体本已衰弱之处,令其宛若重生,以此治愈病症伤痛。这也正是死魔城历代城主所求的不死之术,奈何行此法所需的药人,便是废上百年光景也炼制不出来一个,至今此法也没被用过几次。
然而至少有人成功过,每任城主也就都没有放弃。炼出来的次品,也能作为城中战力,要么入“非天”,要么入“绞杀”,并不亏。
这任城主得了摧锋,自然宝贝得紧,就算他叛逃出死魔城,也没舍得杀他。可惜却是为柳希夷作嫁衣,到头来人跑了,药也没用在自己身上。
摧锋喝完最后一碗药,药王尹安也踏入了房中。
“把衣服脱了。”尹安进门便直接开口命令,正坐在床上发呆的柳希夷都被吓了一跳。
摧锋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立即依言解开了腰带,脱下上衣。
柳希夷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绯色,别过眼去,只看药王:“前辈这是……”
尹安道:“你躺好,等会儿可能有些痛,自己忍着点。你必须清醒着,只能是吃点苦头了。”
这意思,是现在便要取血了么?柳希夷虽是觉得此事有些过于突然,却也没多话,只是点了点头,躺回床上。
在药王国这段时日,他们两个便一直是谷里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药王谷中之人也从来不会解释任何缘由,向来如此。他们自然也不会多问,乖乖听话,照做就好。
此时面对药王的这个要求,他们也是一如往常。
“过来。”尹安朝摧锋道。
摧锋依言走到床边,尹安又道:“打坐运功。”
随后他取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枚极细的金针。指上发力,内力顿时渡入金针,不待旁人反应,就直冲摧锋身上飞去,陡然穿过皮肉,刺进他体内。
摧锋当时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内力晃荡不止,连忙凝神稳住。
他能感觉到,那根金针入体之后,就开始被尹安的真气所引导,顺着自己的经脉游走,每移动一寸都是钻心的疼。身上被疼得冷汗直流,便是他这般对疼痛感觉极为迟钝的人,也要强咬住牙关,才能勉强不发出声音。
尹安手指轻弹,又是两根金针钻进去。疼痛瞬间由一化三,摧锋忍不住一声闷哼,但见床上柳希夷投过来的目光,立马把所有的痛呼都咽了下去。
金针走动的速度奇快,仿佛有几把小刀在体内将自己一寸一寸割裂一般。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尹安又取出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