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汀和顾天择同时愣住。
“快过来呀。”凌绢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等了片刻就催了起来。
设计师们识趣地退开几步，乔母也微笑着让了个位置。
顾天择只好上前，打开盒子，各式珠宝光华流转。
他犹犹豫豫地看向乔沅汀。
乔沅汀脸颊在发烧，可唇角微翘，黑亮的眼睛柔柔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抗拒。
于是顾天择拿着珠宝盒，走到她身前。
两人的距离很近，乔沅汀仰头看他，他的神情很认真很专注，还隐隐流露出几丝的紧张。
他先是拿出耳环。
乔沅汀心脏怦怦跳着。
长发被他轻轻拨开，绕到耳后。
他靠近，小心翼翼地把耳环扣在她耳垂上。
温热的呼吸落到她耳侧，燃起几缕燥热。
然后是项链。
他打开扣环，冰凉的白金项链绕过她的脖子，他的指尖碰到她光.裸的肌肤，乔沅汀忍不住微微一颤。
顾天择感觉到了，眸色一暗，定了定神，扣上项链扣环，伸手帮她把头发理顺。
像一个浅浅的拥抱。
接着是手链，乔沅汀乖乖抬起手腕，顾天择帮她套上。
最后是戒指。
乔沅汀依旧乖巧地抬起手腕，手指微张。
顾天择拿起一枚红宝石戒指，又向乔沅汀看去。
乔沅汀依旧柔柔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抗拒。
顾天择愣了片刻，然后，一手轻柔地执起她的手，一手将戒指套到她的中指上。
戒指套在中指，代表着热恋或订婚。
乔沅汀心神动荡。
她知道，她现在未婚，顾天择不能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
其它手指代表单身，顾天择既然答应了要在父母面前装她的男朋友，自然也不能戴。
他只能把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了。
这不过是用排除法选出来的选项而已。
可是……
呜呜呜好开心。
他在双方家长和几个陌生人面前，含蓄地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呢。
虽然是假装的。
顾天择握着乔沅汀的手，垂眸看着她手上的戒指。
他跟她，相识于七年前。
那时候，跟她朝夕相处，悉心教导她。
对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她健康快乐地成长，实现自己的梦想。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亲手把戒指套到她的中指上。
像是许下一个承诺。
他跟她这奇特的关系，从一场儿戏的伪装开始。
他迷惘过，自责过，逃避过，贪心过……又陷入到一场更儿戏的伪装中去。
一步错，步步错，导致了如今这局面。
可是……
他仍在贪心。
尽管一次又一次地被罪恶感拷问责罚，他仍贪恋着她。
越来越贪恋，越来越渴求，越来越难以舍弃。
顾天择发着愣，戴好戒指后，还握着乔沅汀的手，没有放开。
乔沅汀也没有提醒他。
手放在他掌心，任他握着，没有缩回。
顾天择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人，被他失神地凝视着，她的脑袋已停止运转。
围观群众津津有味地看戏，看着看着，渐渐不好意思了。
凌绢脸上挂不住，轻咳一声：“你们……干嘛呢，第一次握手么？”
还真的是第一次握手的两人：“……”
顾天择回过神来，赶紧放开乔沅汀的手，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失礼举动，一脸尴尬。
乔母微笑着打圆场：“还有很多套衣服要试呢，我们得抓紧时间。”
一提起这话题，凌绢立刻神采奕奕，她掏出手机，从各个角度拍下乔沅汀穿复古蓬蓬裙的样子，然后就无比热情地拉了她的手，进房间换另一套衣服了。
这次换的是空军军官礼服，藏青的颜色，贴身束腰，雅致的卷檐帽、礼服肩章、松枝叶领花、胸标、绶带一个不落。
乔沅汀长相气质偏柔，穿上军服后，平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然后是少数民族服饰，缀满宝石珠串的帽子，刺绣精美的艳色长袍，腰带长靴，尽显异域风情。
接着是校服。
韩绢准备的是日式的水手服，白衫红领巾，超短裙，配上长筒袜，乔沅汀一穿出去，又收获一片赞叹。
韩绢眼睛发亮：“沅汀穿上这身，看起来就是一个青春活泼的高中生啊！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唉，可惜她上学时，没有这么漂亮的校服穿，咱们国家的校服啊，又肥又大，跟面口袋没两样。”乔母遗憾。
“是啊，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真是没点审美！”韩绢跟着吐槽，“年轻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尽情享受青春，穿那种校服，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有设计师为本国校服挽尊：“其实穿那种校服也有好处啦，遮掩女性曲线，弱化女性魅力，有助于预防早恋。”
众人笑。
“对，严格些的学校，女生连长发都不许留，必须跟男孩子一样剪个超短发，什么前不过耳朵后不过衣领，再穿上面口袋校服，一眼望去，女孩子跟男孩子差不多，不容易产生想法啊。”
“我觉得吧，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再预防，该早恋的还不是早恋？”
“嗯嗯，漂亮的女孩子，剪了短发，套上面口袋，还是漂亮女孩子啊，追求者不可能少的。”
“预防嘛，早恋这回事，能少一点是一点。”
“你们干嘛把早恋说得像洪水猛兽似的？我觉得那个年龄段的感情挺美好的呀，真挚纯粹，是一辈子的珍贵回忆呢。”
“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不会这样想了。”
……
在场的人，大都有过高中时代，或者有孩子正在念高中，对这话题很有兴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乔沅汀抬眸，看向顾天择。
之前，她换过几套衣服，顾天择都微笑着欣赏她，偶尔称赞一声“很漂亮”“很好看”。
可这次，她穿上校服走出房门，他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低下头默默喝茶，没再往她这边看了。
他不想看她穿校服的样子。
她高中时喜欢的人，到现在还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呢。
乔沅汀摸摸中指指根处，他给她套上的戒指。
几次变换造型，他为她戴上的首饰，几乎都摘下来了。
除了这枚戒指。
凌绢和乔母，似乎都很乐意看她戴着这戒指。
就算戴在中指上的戒指，跟她现在身上的校服格格不入，两人都没要她脱下来。
在这段虚假的关系里，乔沅汀能感受到他真真切切的在乎。
有时候，也能感受到他的煎熬与挣扎。
他是一个道德观念特别强的人，正经古板到近乎迂腐，用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自己，不愿越雷池半步。
她知道，他正在被他那过高的道德观责罚着。
她不知道，该怎样帮他应对内心的撕扯拉锯，驱散他的罪恶感。
但是……
没关系的，她愿意等。
谁让她在那个早恋的年纪，那个时而烟雨迷蒙，时而明媚灿烂的季节里，没看上身边的男孩子，就只喜欢这位正经古板的顾老师呢。
付出的感情，交托给他的心，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凌阿姨，母亲，我们换下一套衣服吧。”乔沅汀微微一笑，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好啊好啊！”凌绢很宠乔沅汀，对她千依百顺，“这次我们换G家的裙子吧，我上次去意大利看秀时订做的。”
这天，乔沅汀换了一套又一套风格各异的衣服。
设计师们都说，她可塑性很强，各种颜色都能驾驭，各种风格的衣服，都能穿出独特的美感，以后要是不想做演员了，可以往时尚界发展。
凌绢拍了很多张照片，开心得不得了，有次拉着乔沅汀的手感叹：“所以说啊，女儿就是好啊，可惜我只有儿子，还是个从小就老成古板没有丁点情趣的，想打扮他，也没法打扮，唉。”
说着就“嫌弃”地瞟了顾天择一眼。
无辜被鄙视的顾天择：“……”
难得看到顾天择吃瘪，乔沅汀偷笑。
凌绢捏了捏乔沅汀的手，语重心长：“生女儿好啊……”
乔沅汀：“……”
这是在暗示她，希望她给她生个孙女吗？
这种事，八字都没有一撇好不好？
她今天才和顾天择拉上手呢……哦，之前好像拥抱过……不过跟那个那个还有整整一条银河系的距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