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他哪里不敢？
凤老爷子眸低骤然一沉，这边匆匆赶来的凤儒和莫氏都惊在了一旁，迟迟不敢上前。
大厅骤然安静下来，神隐这是公然不给凤老爷子面子。
这时候，伊老缓慢走了过来，在神隐面前站定，打破了这股死寂：“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神隐。”
“神……你母亲的姓氏。”伊老眼中有些还念，“你和她长的很像。”
神隐唇角松动了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伊老爷子都需要尊敬一下，他微微点头，嗓音里也温和了些：“是像母亲多一些。”
伊老爷子抬手拍拍他的肩头，瞬时坐在了神隐刚才的位置上道：“今天是你们爷孙除此见面，不要因为陌生伤了和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对对，迟早都是一家人。”
低下的人见伊老给了凤老台阶下，自然都开始赔笑起来，只希望这紧张的气氛能好一些。
凤老三番两次被下面子，若不是这一身气量在和克制在，早就发火了，可这伊老给的台阶，他下也要下，不下也下，否则，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了间隙，那就得不偿失了，在这些人传开了，那这闲言碎语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凤老爷子瞧了眼神隐，语态有了长辈人特有的亲厚：“和你母亲一样，都倔。”
神隐凉凉扫了他眼，未语。
凤老爷子见他有无视自己，心头有股火气，可今天是自己的寿诞，怎么也不能因为他在众人面前失了大家风范。
凤老爷子起身，对众人摆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这才语重心长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凤家找寻凤三已经二十余年，如今他能回凤家，是我们凤家祖辈保佑，让这孩子终于回归。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家团圆。希望大家以后也对凤三多多照顾，老头子在这里感激不尽。今天，也算是双喜临门，来，上酒，老爷子收藏了几十年的好酒，今天就和各位好好分享分享，各位可要赏脸啊。”
“凤老太客气了，您的孙儿，我们怎么可能不给面子呢！”
“您对着孙儿可是太好了，凤老真是好福气。”
“以后啊，凤老就等着享福吧，愿您长命百岁，以后这孙儿有了曾孙，您就更开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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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一场笑话
风老爷子这番话，立刻让众人没那么紧张了，这恭维的话自然脱口而出，要多顺耳有多顺耳，连带着一向不苟言笑的凤老都忍不住畅怀大笑。
神隐却是看向了伊老爷子：“伊老，有机会，晚辈会上门拜访。”
伊老点点头，手中依旧转动着佛珠，可双眼却比任何时候都精亮，里头都是老人特有的喜爱和慈祥，他对神隐的印象特别好。
只是，伊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边强装喜悦的凤老，他这老伙计，可就没那么喜欢神隐了，他视线一斜，扫向了一侧站着的凤儒，又错开视线。
这凤家怕是惹了一头狼回来。
可……
伊老自嘲一笑，苍老的眼底都是疲惫，他也没好到哪里，这伊家，他是养出了一群狼。
只希望那孩子回来后，能够挺住，不要让他这个老头子失望，他守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长子守住这份家业，也希望，那孩子继承了父亲和父亲的善良坚韧，不要让伊家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
神隐深深看了两眼伊老，对一侧的夜斓颔首，这边阔步，直接离开。
凤老爷子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凤三！”
语带警告，显然已经要动怒了。
刚刚赶到轻松一些的众人，立刻又开始紧张，这气氛高高低低，让所有人都有些惶恐。
神隐眼皮一掀，一双和他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眼就落在了凤老眼底，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通过神隐看到了那个孤绝的女人。
“凤老，该给您的礼物，都已经送到，我也该退场了。”
“你当凤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自然。”神隐懒懒道，“有些话，斓应该已经传达，您莫不是当作一个玩笑？”
“你！”
凤老爷子差点就没忍住，他又开始公然放肆。
神隐见他强忍怒气微抽的嘴角，凉凉笑了：“这凤三的身份我暂且很喜欢，老爷子不想找麻烦，就离我远一些，我和我母亲一样，是来讨债的。”
这何止是嚣张，更是公然挑衅！
风老爷子双拳微收，火气漫天。
“凤三！你真当凤家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凤老爷子还没开口，安静站在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就率先开口，言辞冷淡，隐含逼迫，是凤儒的弟弟，凤家二爷凤江。
“要试试吗？”神隐散漫的撇头，抬手示意身后的夜斓。
凤江阔步上前：“神隐，别以为你是凤三，就真以为自己是凤家人！你真以为唔……”
凤江刚开口，人一脚就被踢飞了出去。
夜斓随意的弹了下衣角，笑得温和：“休要对我家先生无礼。”
大厅中的众人如今大气都不敢出，公然反驳凤老爷子，如今更是直接打了凤家二爷，这神隐完全没把自己当作凤家人，来这，更像是来示威。
凤老爷子骤然拍案，怒喝：“神隐，你这身份，也要我认才是！”
神隐低低笑出了声：“您错了，这身份要我认才行，我说是就是，我说不是才不是。”
“把他给我扔出……”
“您倒是试试看。”神隐静静看着他，一双狭长幽深的眸低毫无惧意，反到有几分玩味在。
凤老爷子心头瞬间被一口气堵住，他深吸了几口气，后退了几步，莫氏反应很快，一直冲发呆的凤锦和凤翎打眼色，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扶住了凤老爷子。
“爷爷，您别动气，今天本来是喜庆的日子，不值当伤了自己。”凤翎一向会说，这会就率先开了口。
“爷爷，您先顺口气，别气坏了自己。”凤锦这个时候也附和，手拍在他的后背上，帮他顺气。
凤老爷子这么一对比，立刻有了个高低，更别说神隐从来都不是个自家人。
“凤三，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替你母亲报仇？当年是她一意孤行要走，伊家谁没拦她？”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风老爷子自然不会让凤家名声也跟着损坏，神隐母亲当年的事，老一辈人知道的也是他们有意为之的结果，而如今这些小辈知道的更没几个，风老爷子自然会把错误都归结到神隐母亲的身上。
神隐眼底划过讽刺：“当年的事，你们以为掩饰就是事实吗？”
风老爷子对上神隐这双眼，竟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心里那股不安也开始蠢蠢欲动，为什么，他会觉得他知道当年的事。
风老爷子忍不住想到那个乖巧到不行的小娃娃，不过两三岁的模样，走的时候，他那双眼静静的看着凤家，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看着所有人，像是要将他们全都印在脑海里一样。
可怎么可能！
当年的事，早就已经成为过去，知道事实的，也都只有伊家那些重视的老仆人，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外人知道。
风老爷子有底气，就沉沉道：“凤三，对你目前，我们从没做错过什么，要说有错，也不过是你父亲再娶而已，可说到底，凤家需要一个当家主母在，更何况，我们找了你那么多年……”
“是，不过是再娶，娶的一个，还比我们家先生大上两岁。”夜斓此刻道，眼带笑意，“不知，这两位是不是您的亲孙儿？”
凤老爷子的脸骤然僵住，连带着扶着他的两个男人也是，这要他们怎么说。
是？
那就是他父亲婚前出轨。
不是？
那他们又是实实在在的凤家血脉。
这说与不说，都不对，这就是个陷阱，明目张胆，等着他们跳或不跳，都会造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低下的众人远比之前更安静，关于两人的身世，今天之后，就会出现另一个版本。
而这凤家嫡孙是谁，已经不用去猜了……
这神隐，才是真真正正的凤家龙子。
神隐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笑道：“凤老，晚辈告辞。”
夜斓微微躬身，嘴角带笑，一丝礼节未失，赏心悦目到让众人差点忘记他之前的暴行。
众人让出来一条道，而神隐就那样不疾不徐款款而去，身手的凤老爷子一口气没喘上来，踉跄后退，惊得凤家人一个个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