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陆沫燃笑音中带着认真。“若哪次任务中，我们被迫分开，你一定要冷静，不要慌神，好么？”
“好，相信我。”阙湉汐撑起身，仰首认真道。
浩瀚无垠的广袤海域之下，万物生生不息。
一对情人的身影身临其中，渺小如飞灰。
深蓝海水带着他们衣摆微动，两人额头相抵，四目相望。
他们眸中情深无底，一如无垠深海。
高大的男人俯首倾头，在她唇上印下下吻。
手指绕向她脑后，将盘起的长发打散。
微有些卷曲的发丝蓬松地在海水中飘摆，将一张小脸衬得愈发小巧。
陆沫燃直起身子，由衷叹道：“真美。”
他早想这么做了。
阙湉汐嗔他一眼，连忙将长发梳拢到脑后，重新盘起来。
“真的很美。”陆沫燃强调。
这是在暗示她，他喜欢看她这个样子？
阙湉汐嘴角抽搐，无奈解释：“我现在站着不动还好，可若要披头散发在海底乱游，脑袋还不炸成一只海胆？！”
“是吗？”陆沫燃失笑。
怎么会？
美人鱼的头发也没乱炸啊。
陆沫燃眼中跃跃欲试，阙湉汐瞪他：“还去不去找下一位了？”
“去。”陆沫燃瞬间恢复正色，“不过，剩余两位物种特殊。”
“我们得琢磨琢磨。”阙湉汐点头应道。
如今，妖观八位化形大妖，已探查过六位。
龟王道尊：待定。
虾兵沧采：待定。
玉蟹汲源：待定。
章鱼文滨：排除嫌疑。
虾将泽洋：排除嫌疑。
蝴蝶鲤藻涿：排除嫌疑。
“沧采和玉蟹放在一起解决，只剩下海马慕蓝，及水母飞浮。”
阙湉汐想起这两位，感到有些棘手。“他们似乎不喜欢红玉。”
化形那天，明显不情愿的就是这两位了。
“红玉也不喜他们。”陆沫燃唇角微翘。
笔记上记载这两位排除的原因是：不男不女、雌雄同体。
只能是出自红玉之口。
有了章鱼文滨的经验，这两位‘特殊物种’真须得琢磨琢磨。
它们的繁衍机制，到底怎么回事。
“海马我不太清楚，但水母……好像是无性繁殖。”阙湉汐面色复杂。
她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物种幻化成人后，会是什么状况！
阙湉汐艰难地说道：“文滨道长化为人形后，能正常‘哔——’是因为他原本就有交接腕。可雌雄同体的水母，似乎没有这个器官……”
难道……还能凭空长出来？
还是……化为人形后，仍然没有……
陆沫燃直直盯着她。
“怎么了？”阙湉汐道。
陆沫燃微微弯腰，“没什么。”
听她一本正经地说那种事……
好吧，这确确实实就是正事！
但他仍不受控地有了反应。
陆沫燃不着痕迹地深呼吸，缓释敏感的刺激。“海马我也不甚了解，但知道有一点……”
“海马是雄性生子。”
“？？？”
阙湉汐一脑袋问号。
她嘴巴微张，眼眸瞪的浑圆：“雄性生子，男人生孩子？这……应该是化形后也改变不了的属性吧？”
“从章鱼文滨那边来看，物种本身的属性，是很难摆脱的。”陆沫燃分析道。
阙湉汐豁然开朗，顺着往下分析：
“红玉显然是个外貌协会。龟王道行那么高她不爱，反而迷恋原形飘逸美丽的蝴蝶鲤。”
“水母的原形最为美丽，可是，有那种属性在，根本没法……咳，所以，红玉那天表情复杂。”
笔记上记着：红玉不想提这种物种。
原因很好理解了。
红玉提到就心情复杂。
看得到吃不到，长的再好看，可惜没有‘哔——’的能力啊。
“至于海马，分明是雄性，却能跟她一样生孩子，她自然要说对方不男不女。”
以红玉的脾性，连龟王这种级别，她都毫不留情地让人家发觉她的嫌弃了，那么，海马……八成也是知道的。
水母……大概也是知道的。
“所以，海马和水母那天不愿配合化形。”
陆沫燃点头，“不是所有雄性都愿意像鬼王道尊那般，对心仪雌性无限放低身段。”
阙湉汐试着将自己代入海马和水母的角度。
“在海马和水母眼里，红玉是一个不懂得尊重其他物种的妖女。”
也的确很不尊重。
“先去找海马？”阙湉汐提议。
……水母那种情况，她着实想晚点面对。
想想都尴尬。
“好。”陆沫燃应道。
就剩这两位，谁先谁后都一样。
直到人身蟹爪的小妖领着他们往妖观三楼上，阙湉汐才忽然意识到，海马这种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了先前二楼的见识，上三楼时，阙湉汐已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饶是这样，她也被三楼景象震撼了下。
金枝玉树环绕整个圆形大厅，形状粗犷张扬，却极具美感。
真的是金枝，所有树形金枝散发出的金光，乍一看能闪的人花。
金枝间的明珠如一个个小月亮，光辉铺洒在枝桠间，美到极致。
原身为海马的慕蓝道长正悬在空中，静静仰视穹顶。
穹顶是由无数切工完美的透明水晶拼成，海水在穹顶上漾出蓝色的水波，光影不停流动，惊艳动人。
小妖划着水到海马妖跟前通报，可对方毫无反应。
人身蟹爪的小妖疑惑地瞪着眼，守在空中眼巴巴地看他。
“金刚石拿来。”慕蓝说道。
几名小妖打开一口箱子，将一面无数碎钻镶成的圆盘抬了出来。
慕蓝仰首，直指穹顶中心，“放上去。”
小妖们听话地往上游，将圆盘镶在指定位置。
刹那间，穹顶的光辉照在钻石圆盘上，明珠的光晕与之相对，无数星星点点的光反射在金枝上、墙面上，都多了一层钻石的光辉。
海马这才缓缓落下来，湛蓝的眼睛中透着冷清。
阙湉汐刚弯出笑意，还没来及打招呼，对方已率先开口：“难不成为红玉的事来的？”
阙湉汐点头：“对……”
“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
慕蓝皱紧了眉，“觉得我跟她，可能吗？”
阙湉汐：“……”
“为何不可能？”陆沫燃道。
“为何不可能？”慕蓝磨着牙缓缓重复了遍这句话，讽声道：“不如你们问问红玉？”
……因为红玉嫌弃你。
阙湉汐干巴巴道：“可是红玉不知道那晚是谁。”
慕蓝眼中泛出怒意，脸色因激动而涨红，他腮帮绷紧，掐到腰上。
他长吐一口气，忍不住回身大吼道：“我告诉你们，我慕蓝，就是彻底变成只雌马！去跟雄性怀孕！生孩子！我也不会跟那只鸟发生这种事！”
“……”
这语调好熟悉？
“那，事发当时您在哪儿呢？”阙湉汐顶着对方暴怒，硬装的若无其事：“只要时间不一致，我们自然排除您。”
慕蓝不耐烦地抱臂，“我正巧在与一只雌海马共赴云雨，这个答案可行？”
阙湉汐犹豫着问：“那只雌海马在何处？除了你们两位，可还有旁人……”
“你们繁衍时会喊人在旁看着？”慕蓝眯着眼问。
“……”
阙湉汐被噎的满面通红。
陆沫燃蹙眉道：“也就是说，当晚，没有其他人见到你们二位？”
“对。”慕蓝理所当然应了，冷笑道：“怎么，要不要我雌海马唤来，再将地点指给你们看？”
陆沫燃略想了下，“好。”
慕蓝脸脩地沉了下去。
赤红色的茂密珊瑚蔓延整片缓坡，缓坡下，是一大块毛茸茸的短海草，就像陆地上的草坪。
“就是这里。”慕蓝抱臂而立，面色不虞。
陆沫燃点头，“好。”
三人悬浮在海水中，等了许久，去找雌海马的小妖才将人带来。
保留着海马尾的少女慢慢飘移过来，漂亮的眼中闪着崇敬：“慕蓝道长。”
慕蓝伸手将人接过来，抬眼觑着他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面对着个少女，阙湉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阙湉汐问道：“请问，一个半月前，你和慕蓝道长在这里会过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