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觉得,他至少会训斥一下我才对。
像什么我的作法一点都不像魔术师啦、恋爱脑肯定是不行的啊,又比如我怎么这么笨连这种级别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但他没有。
他知道我在这十年里就算没有认真也成为了合格的魔术师,我没有恋爱脑一直在冷静的分析局势,我也没看不出切嗣将我作为诱饵的陷阱来。
从他签下契约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他并不是真心的。
甚至契约书上也没有「保护白川海音安全」这种条件。
但我仍然笨得不行的跟他一起出来了。
“没关系啦,反正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幸运有问题。”我挠挠脸颊冲老师说道,“所以老师,不要生气,你都为我生气多少回啦。”
幸运的与切嗣遇见,不幸的与切嗣分开。
幸运的联系上了娜塔莉娅,不幸的她后来死了。
幸运的找到了切嗣的联系方式,不幸的他不记得我了。
然后在幸运的独处后迎接我的——
是不幸的死亡吗?
我还真是和狛■■斗完全相反的类型啊。
原本应该对切嗣作为感到愤怒的我......几乎笑得生气不起来了。
“轰——!!”
飞机的坠落地点是海上。并不是说地点是水这种东西就能减少伤害,用手在平静的水面使劲拍拍就知道有多痛,更何况是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
我下意识的用了强化魔术,还是在冲击那一刻痛得几乎失去意识,骨骼几乎撕裂开了,痛觉散播到全身去。
再后来,就是下沉。
在掉落到海中前,飞机已经烧了起来,这一刻海水烫得不得了。
但越下沉,越冰冷。
我抱紧自己,诅咒似乎开始生效了,浑身都使不上劲来。
“......咕噜、咕噜。”
我张开嘴,最后的氧气从嘴中漏了出去。
「——好冷啊。」
我这样想到。
眼中有什么带有温度的东西溢了出去,却瞬间被淹没在海水中。
00
【视角切换,第三人称】
那个男人是被生物钟叫起来的。
他睁开眼,看着爱因兹贝伦城堡的雪白天花板,一时回味不起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梦,只有最后溺水的窒息感残留在身体上。
“亲爱的?”
妻子在一旁见他失神的模样担忧地喊道。
“......没什么。”他摇摇头,将意义不明的梦抛在脑后,“爱丽——”
他将妻子拥进怀里。
圣杯战争快要开始了。
-1
卫宫切嗣总会伤害他最爱的人。
爱他的人也是同样。
他知道这一点,甚至明白,这场圣杯战争的结局也一如既往。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必然会失去他的妻子。
也许这和娜塔莉娅说他是天生的杀手一样,是种天赋。
他自嘲地想。
-2
圣杯战争并谈不上多么顺利。
和自己合不来的Saber、无法预测行动的Rider、上门找麻烦的Caster都不能说是有利的事情。
但他仍利用了许多魔术师所不会在意的条件,电子设备、枪支,以及利用他们不屑利用的情感。
他们失败于他们的高傲,失败于对卑鄙的不屑。
唯一令他意外的是,名为言峰绮礼的男人一直对他纠缠不休。他对这个没有欲望、找不到弱点的男人感到恐惧。
幸运的是,最后的战斗中,他胜利了。
在胜利的那一刻,他触碰到了圣杯。
——唯一能实现他愿望的、唯一能拯救所有人的圣杯。
-3
“你选择哪一边呢?”
圣杯的问题让他禁不住发颤。
他一直都做着这种选择,选择拯救更多的人,而少的那一边就必然会牺牲。
哪怕差距只是一条人命也一样。
更多的,就是更多的。
然而他从没料想过在圣杯之中的场景是此般模样——
-4
是最后的场景。
「妻子」就在床上,「女儿」从床上蹦下来,而他就在这里。
看上去多么温馨——
「女儿」的体温却是冰冷的,城堡外的天空却是一片漆黑。
他颤抖着抬起手,就要放到那孩子的脖子上——
一只年轻的、陌生的手却按在了他的手腕上,在他停顿的片刻将那把枪夺走了。他视线上移,就看见那个凭空出现的、穿着短裙的少女。
十五岁的模样。
陌生的少女看了他一会,将目光移动到手里的枪上,似是眷恋地抚摸起来,然后蹲下身,朝着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
卫宫切嗣呆住了。
在他毫无动作的那个瞬间,枪声响起。
“砰。”
「女儿」倒在他身前,血淌了一地。「妻子」尖叫着从床上扑了下来,抓住少女的衣裙,抓住她的身体,指甲在她身上留下伤口的痕迹,她却依依然定定地看着他。
随后她站起身来,对着他笑了。
少女朝他笑着,就像小时候在海边一样,就像那时候分别的时候一样笑着。
黑泥淹没过来,此时卫宫切嗣才隐约从记忆的角落里发掘出来一些破碎的、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们结婚吧!」
「我等你呀。」
「嗨,你现在十八了吗?」
“你——”他嘶哑地喊叫出来,却怎么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一切语言都好像卡在了喉咙里,分明那一瞬间有了无数的话想要说出来,却全都止于身着短裙的少女的笑容。
“卫宫切嗣。”她说,“我喜欢你。”
“——”
“一直以来,最喜欢你了。”她继续说着,就算周围的黑泥不断地涌来,攀上她的身体,就算爱丽斯菲尔伤害着她,她依然笑着,“所以,切嗣一定、一定要幸福。”
“——”
梦境在那一刻结束了。
他回归到Saber还在战斗的地方,终于平复了心神,随后下达了两道令咒——
“Saber,摧毁圣杯。”
-5
那是场灾难。
火燃尽了冬木。
他行尸走肉一般在废墟中寻找着幸存者。
最终收养了那个幸存的孩子,取名叫「卫宫士郎」。
他像是累了,卸下了冷酷的面具,像个大孩子一样与卫宫士郎生活着。早就忘记日常的他在这种温馨的生活里笨拙得不得了,连洗衣做饭都不会。
然后言峰绮礼找到了他。
那个男人的头发长长了些许,神色与第四次圣杯战争有微妙的变化。看见院子里追着蝴蝶的赤铜发色的小鬼,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卫宫切嗣。”他说着与圣杯战争毫不相关的话题,“你知道白川海音吗?”
“——”
可以说是陌生的名字。
但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炸开了——
「嗨,你现在十八了吗?」
-6
原本被他以为来者不善的言峰绮礼解释起这次来的原由。
一方面是询问他愿不愿意将卫宫士郎转交给教会,他理所当然的拒绝了。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白川海音。
“我原本并不想来见你,现在的你......”言峰绮礼说了一半就止住了,似乎不想继续关于自身的话题,“卫宫切嗣,你体内仍残留有白川海音的魔力。”
“——?”
“怎么?很惊讶吗,我也一样。”他古怪地笑了笑,“同母异父的姐姐竟然和自己感兴趣的人早就有所接触。”
“你的......姐姐?”
“对,不过只见过一面。”
卫宫切嗣虚弱与声音干涩的模样愉悦了言峰绮礼。
他侃侃而谈,完全没有那种在第四次圣杯大战的时候那种让卫宫切嗣仿佛见到洪水猛兽的压迫感。
虽然仍有些不舒服,但卫宫切嗣觉得自己可以听下去。
直到他谈及诅咒。
“......你是说——”
“很意外吗?”言峰绮礼亲吻了下自己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将白川海音残留在你体内的魔力清理干净,连圣杯带给你的诅咒,都能得以破除。”
“——”
“虽然对她没有任何感觉,但不得不佩服她的预判与算计能力,真是厉害。”
面对卫宫切嗣一脸「开什么玩笑」但又迟迟无法开口的表情,言峰绮礼又笑了笑,但陷入痛苦的卫宫切嗣并没有看见。
「多么可悲又让人愉悦的矛盾......卫宫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