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一边哀求公主救命,一边迅速脱了外衣往角落里一藏,打散了头发,死皮白赖地扑到人家怀里,末了还不忘拉着人家的手环上自己的肩,装成是正在被公主宠幸的爱姬。
换做是现在的骆凤心她大概早就被一脚踹下了车,可当年骆凤心是真的软,估计从来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惊呆了,除了那柄匕首自始至终没离开过乔琬的要害以外,任凭乔琬就这样抱住了她。
“你那时不止脱了外衣,腰带都解了,裙子也弄乱了!”骆凤心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非要跟乔琬辩个明白。
“乱了又没脱!哪儿都没露过好吗?”乔琬反驳道。明明是件江湖救急的事,怎么从骆凤心口里说出来就那么色|情呢?
“怎么没露?”骆凤脾气上来,怒道:“你当时左小腿露了一截出来,要不是我及时看见帮你遮着,就让别人看去了。”
乔琬一愣:“有吗?”
“本宫还能骗你不成!”骆凤心闻言更生气了。
真的有吗?乔琬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手上不自觉地又想去揪毯子毛,在骆凤心刀子一般眼神的注视下,堪堪在把那撮毛拔下来之前停了手。
可是她确实不记得了,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女孩子穿短裤短袖多正常啊,天热的时候她也经常穿短裤。那会儿她才刚到这个世界,对小腿有没有露过还真没什么警觉性。
实在想不起来,乔琬只好去向当时的旁观者求证。小白这个基本没啥用的鸡肋系统难得有了一次发挥作用的机会,特别热情地给她回放了那天的影像。
那时是冬天,乔琬身上穿着小白给她准备好的一套衣服。
画面中,她的左腿确确实实有一瞬间露了一点儿出来,真的就一点点,两指宽的一小截,只是骆凤心车上暖和,加上她那会心里又很慌,所以不曾察觉到。
四年过去了,这点细节骆凤心竟然记得清清楚楚,连她露的是哪条腿都没弄错,这让乔琬十分诧异。
再说露也露的是她的腿,骆凤心生个什么气?
乔琬抬眼偷瞧骆凤心,骆凤心还在瞪着她。乔琬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我的腿差点被别人看见,惹你不高兴了?”
“你身体被不被人看见,关我什么事?”骆凤心只被乔琬的问题问住了一刻,反应过来后立刻否认,“就算你胳膊、腿全露在外面被人看见也不关我的事。”
这有什么,以前又不是没露过,乔琬一撸袖子,作势要起身|下车:“那我去了?”
“你敢!”
骆凤心刚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乔琬半站着的姿势重心不稳,眼看着头要撞到车壁上了。她闭上眼,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个温热的怀抱接住了她。
乔琬抬起头看向骆凤心。骆凤心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瞬间收回了扶在她腰上的手,揉了揉肩膀,不高兴地说:“你这半年吃什么了,长这么重!”
然后她便一掀车帘,飞快地下了车。
乔琬坐在车里摸了摸自己并没有没什么赘肉的肚子和腰,莫名其妙地问小白:“我长了胖了吗?”
“没有啊,比过年那段时间还瘦了一斤呢。”小白回答。
乔琬又想了想,突然兴奋地对小白说:“刚才,就她扶我那段,再给我回放一遍,快快快!”
第6章
“怎么回事?”骆凤心扶了乔琬那一下,脸上挂不住,干脆下了车。眼下他们已经来到西市外,一伙家丁从西市里出来,正在把道上的行人往路两边驱赶。
送乔琬回去的路并不需要进西市,她们原是自北向南而来,要在西市路口拐向东去。可那伙家丁不光赶了里面的人,还把从西市往西直到明启门的这一段路全封上了,将将把骆凤心的车堵在了路口上。
“殿下稍等,待阿成去打探一下。”
车夫阿成放下缰绳,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后下车的乔琬叫住:“不用去问了,一看就是张子何那伙纨绔。”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骆凤心常年不在京城,回京这两个月大多深居简出。她好清静,而西市这边胡汉交融,鱼龙混杂,开市的时候人声鼎沸,最是热闹不过,是以她这段时间还从未来过,今日要不是乔琬绕了路,她的马车也不会路过这边。
“殿下想知道啊?”乔琬背着手走到骆凤心身边,刚才她在小白回放的影像中已经确认,骆凤心在扶了她又被她看着的那一刻是真的红了脸。
肯定是害羞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下了车。
乔琬摩挲着先前被骆凤心触摸过的地方,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看来公主殿下这些年虽然变凶了些,内里还是跟当年一样纯情可爱嘛。
这么一想,再看看骆凤心此时板着脸高冷的样子,乔琬一颗不皮不舒服的心就又开始活络起来,嬉笑着对骆凤心说:“想知道的话求我呀!”
骆凤心冷冷地看了乔琬一眼,拒绝跟乔琬说话。
这人还是这样轻浮、孟浪、没正经!非得被罚的狠了才肯老实点。
乔琬还不知道此刻骆凤心已经在琢磨着这次要怎么把她罚到哭了。她刚刚在上一轮与骆凤心的交锋里占了上风,当然要乘胜追击,趁这个机会多调戏几句。
“我这人呢很好说话的,你只要像过去一样喊我一声‘小碗姐姐’,说一句‘小碗姐姐,你就告诉阿凤吧’,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乔琬,本宫看你是病的不轻!”骆凤心一甩衣袖,回身上车:“阿远,一会儿回府之后去叫御医来给乔御史好好看看脑子!”
左右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正在横行霸道,她作为前戍北军统帅,这些京城的纨绔公子哥们在她眼里就跟鸡崽儿似的。
一群鸡崽儿想要跑过去,她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还要去街上撵小鸡吗?
“哎哎哎,别走呀!”乔琬拉住骆凤心,“不跟你闹了,说正事。陛下那事,眼下正是个好机会,不过我一个人干不了,需得你出点力。”
说罢她跟着骆凤心回到车上,附在骆凤心耳边把想让她帮忙做的事说了一遍。
骆凤心听完神色颇有些怀疑:“真有用?”
“当然啦!不然你想个别的办法?”乔琬看向骆凤心。
骆凤心眉心微蹙,她虽熟读兵书,可这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还真不是她所长。
机不可失,无论有用没用姑且先试他一试。
她掀开窗帘的一角,见张子何等人骑着马冲出了西市,正朝这边过来了,低声对阿远吩咐道:“冲去路中间,快!”
阿远得了命令,猛地一抖缰绳。先前开道拦路的那些家丁哪想得到这好端端停着的车早不走晚不走,看着人家的马来了反倒往前冲,因此不曾防备,硬是让马车闯了出去。
眼看双方就要撞上了,张子何“吁——”地一声,勉强在撞上之前勒住了马,而他自己却因为这一下急停,差点被甩下马来。
“嘿!谁家的马车这么不长眼!没看见小爷几个正要路过吗?”张子何下了马,拿着鞭子就要去抽那车夫,然而鞭子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这路是你家开的?只允许你们走不成?”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车里传来。
张子何见车主人徒手就能抓住他的鞭子,本来心里还有些慌张,听车里是个女人,便又放下心来。
一个女人而已,也就是功夫好一点罢了,他们这边人多势众,难道还会怕了?
“是不是小爷家开的你管得着吗?爷是靖南候的嫡子,爷的舅舅是定国公,两位表兄一个是兵部侍郎,一个是禁军大统领。爷身后这几个弟兄们看见没有?哪个不是王公贵戚之后?看你是个女人,小爷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识相点赶紧滚!”
张子何这番话说完,和他一起的那帮纨绔子弟都笑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侮辱的话。
“小娘子莫不是看上我们小侯爷了吧?赶紧出来让哥儿几个瞧瞧,要是个美人儿,咱哥儿几个就帮你说说好话,让咱们小侯爷娶了你如何呀?”
“怎么不肯下车来让大伙儿看看呢,别是个母夜叉吧?”
“就算长得丑,要是身段凑合,晚上吹了灯脸一蒙,让张兄将就将就也行啊哈哈哈哈……”
主人们说得带劲,他们的那些家仆们自然是跟着起哄,不停地吆喝着让车里的人下来,只有跟在队伍最末尾的那个年轻公子看着事情好像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