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吴肖的好感,是从一开始就有的,从吴肖还是软乎乎的一团那时起,到现在,慢慢长成让他又爱又恨又不知该如何处置的模样,每一面都有他的参与,为他左右,仿佛不知不觉发长于心深处的一枚毒刺,即使痛着,也成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而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要将这个刺拔除。
这是一种该怎样界定的感情?
他喜欢吴肖吗?像喜欢女人那样吗?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不可思议。
还记得几天前他找上吴肖,只是气愤吴肖糟.践自己的行为,他很清楚吴肖再怎么落魄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事,可吴肖理直气壮的说出的那些肮脏自贬的话,让他无法理智,甚至粗.暴的对待吴肖,逼他签下了那份合同。吴肖真的签了,温顺妥协了,他却又想着只是这样,像小时候一样相处也很好。可心里还是会觉得不满足,想要更多。
也许,他想要的是,更彻底占有吴肖。
像对待爱人一样。
刚刚在看影片时,他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大概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认识这种行为,有点恶心。可回想早上出门时那个模糊的吻,分明又没有丝毫不适,甚至悸动雀跃。就连此时,想着吴肖躺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也抑制不住心潮澎湃,想要触碰,想要感受更多。
屋子里黑下来之后,那些荒唐的画面便是纷至沓来,所有的脸都变成了身边的人,让他呼吸渐重,燥.热难.耐。
他忍不住翻了个身。
吴肖猛地僵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住了衣服下面的手。可颈后的呼吸却无法躲避,一开始还像是试探,接着便放肆的凶狠起来。
在他开口挣扎之前,莫匀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扳过身来,迅速压下。
冷风从被强硬扯开的睡衣里钻进来,肆意来去的粗粝手掌几乎瞬间让吴肖想起了白天经历的场景,嘶哑的悲鸣被堵在口中,羞愤,耻辱,疼痛,被摊开在冰冷的黑夜里,无处躲藏。
“······滚!”
吴肖一巴掌扇了出去。
莫匀脸被打偏,顿了顿,还卡在下巴上的手指触及脸侧一抹湿.热,忽然摸向吴肖的眼睛。
他拍开床头的灯,吴肖在灯光亮起的瞬间,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可莫匀还是看到了那一抹泛红的水光。
火一下子冲上头,如何都压不住。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过碰你一下,就跟要死一样!那种电影都看,之前不是也这样和别的男人做过,跟我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妇的嘴脸!”
“你以为我想碰你吗!”
“艹!”
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眼泪却在这一瞬间回到了眼眶里,慢慢渗回心里。这一刻,他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是啊,我这么脏······还是不要脏了你才好。”吴肖拿开手,眼底空洞的发凉,看不出一丝红过哭过的痕迹。他推开莫匀,坐起身来,将散开的睡衣慢慢拉起,下了床。
“我去隔壁睡。”
门关上,莫匀猛地将床头的台灯挥了出去。
台灯破碎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吴肖心脏狠狠揪住,靠着门跌坐在地上。
那么艰难才憋回去的眼泪,爆发一般,无声而又疯狂的冲眶而出。
这一间是妈妈住过的房间,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摆着妈妈的照片,笑的那么明媚,怀里抱着小小的他,仿佛抱住了全世界。那也是他的全世界,曾经是。
妈妈走后,他的世界几乎崩塌,支撑他的却是莫匀乐此不疲压榨。相识二十年,有过小心翼翼的渴望和依赖,有过天真懵懂的悸动妄想,也有过失望绝望的隐忍坚持,原以为最痛莫过于那用拼命还债来划清彼此界限的六年,这一刻才发觉那些都不过是记忆里的奢侈。
莫匀总是能够用最残忍的方式刺穿他的心。
莫匀后悔了,那些尖锐的话语只是被拒绝的瞬间,气愤之下脱口而出,气的是吴肖对他的冷漠和抵触,更气自己冲动之下粗鲁莽撞的行为,将自己变成了吴肖眼中彻头彻尾的禽.兽。本该忍住的,他却没能忍住。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没能忍住?!
他宁愿吴肖再狠狠的打他一顿,哭也好,骂也好,可是吴肖瞬息恢复平静,甚至是死气一般的淡漠的那个眼神,让他慌乱的没能立刻伸出手挽留,只能像个暴躁的傻子一样。
吴肖进了那个女人住过的房间,一整夜都没有出来。几次他想要推开门进去,却都止在了门口。他不想进入能够让他想起那个女人一丝一毫的房间,怕会再次控制不住自己,将怨恨发泄在吴肖的身上,而他也不知道面对吴肖,他还能够说些什么。
快天亮的时候,他从浴室拿了抹布拖把,回到卧室将摔碎的台灯收拾了。这盏台灯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碎掉的玻璃罩都磨得发暗了,这家里的家具差不多也都是很多年前留下的,因为钱都拿来还债了,吴肖一直没有换过。他想着,这两天可以去商场看看,把改换的换一换。
或者,直接换个房子更好,他不想吴肖继续住在这里,看见他时就会想起那一笔沉重的债务,想起那个死去的女人。
隔壁的门打开时,莫匀抓了抓头发,也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去热一热牛奶,早上吃炒饭吧。”吴肖没有看他,径直进了厨房,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姿态,让莫匀心口一阵发堵。
莫匀盯着吴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朝洗手间走去,“别忙活了。今天出去吃吧,早上空气好,顺便散散步再回来。”
吴肖停下手,愣了一会儿,又把牛奶放回了冰箱,走到灶台前烧了一壶水。
他一晚上没睡着,在地上坐了一夜,这会儿也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
水开了,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僵冷的身体似乎慢慢暖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已经提前回到岗位上了。提醒大家一定主动做好防护,传播正能量,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安全!
第24章
莫匀从洗手间出来,摸着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道:“刮胡刀有点钝了,一会儿顺便再买个新的吧,剃须水也不多了。”
他的胡子长得快,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刮一次,刚刚用刮胡刀时感觉刀片钝的把脸上的肉都快刮下来了,分明昨天用着还挺顺手的。
吴肖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昨天用了没把刀片取下来擦干净?”
莫匀愣了愣,“刮个胡子还这么麻烦。”问题是,现在谁还用这种老古董的刮胡刀啊。
“家里还有备用的刀片,先换上凑合用吧。”吴肖听出了他的腹诽,放下杯子,从厨房出来,“我胡子有点硬,用电动的刮不动。”
莫匀觉得挺神奇的,这种时候来看,吴肖也不比他少了多少男人味,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想要将吴肖看成是女人一样的存在呢?只是因为脸长的好看吗?
他特意看了看吴肖的下巴,遗憾的发现那张脸就算是胡子拉碴,也是别有味道,叫人忍不住心旌动摇。他以前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你······快仰起头!”莫匀忽然一把抓住正要从身边走过,进洗手间找剃须刀的吴肖。
吴肖被拽的微微趔趄了一下,直到看见地板上两滴鲜红才回过神,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出。连忙仰起脸,用手捂住了鼻子。
“你先别动,就这样仰着。”莫匀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进洗手间,飞快的抓了一条毛巾要往他鼻子上捂。
“别,毛巾脏了不好洗······”
“你还管毛巾!血都快流干了!先捂着,等血不流了再洗。”
“有纸······”吴肖偏头躲开,从旁边的纸桶里扯了一截卫生纸捂在了鼻子下面。
莫匀真是快要被这个抠嗖德行气死了,可想一想,吴肖这么节俭的过日子,也都是因为他这些年的逼迫压榨,又忍不住心头微微一酸。
现在再来弥补的话,真的还来得及吗?
“头晕吗?”他轻轻托着吴肖的头,目光落在吴肖仰起的侧脸上。这几天吴肖饮食还算正常,但也瞧着不比前段时间气色好多少,细看之下,似乎更瘦了。昨晚大概也没睡好,眼下都是青的,整张脸苍白的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