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舞(112)

作者:鲁序涵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只穷奇体型较寻常老虎要大了许多,白底黑纹,翅膀雪白。

皇穆看着他毛茸茸的耳朵,觉得手感一定非常好。她看她们渐渐走近,便回到案前正襟危坐。

江添入内通报,皇穆道:“请进来吧。”

裴锦茵领着穷奇入内,向皇穆行礼:“见过主帅。”皇穆探头看看穷奇,笑道:“仙娥不必多礼,请坐。”说着命人上茶。

锦茵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主帅,公子出门前,和妾说,府中若是有什么变化,命妾将此物交于主帅。”

皇穆故作老城地点头,示意宫人接了锦盒递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个主帅之间传递信息的玲珑锁。皇穆取了印信,按入机关,玲珑锁应声而开,里面是一张鹿皮纸。

皇穆将之展开,却是首诗。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乃是《有女同车》。

皇穆将诗看了两遍,蒋策如此大费周折,将一首《有女同车》封入玲珑锁中,令裴锦茵携穷奇护送着给她。她将鹿皮纸拿在手上把玩,将诗又看了一遍,“蒋主帅可还说了什么?”

裴锦茵摇头,“再没有了。”

皇穆从书案后转出来,在她对面坐了,“仙娥请用茶。”她看着卧在裴锦茵脚旁毛茸茸蓬松尾巴荡来荡去的穷奇,十分想过去拽一拽它毛茸茸的大耳朵,揉一揉它的脑袋,闻闻它额间的味道。幼时读书,看过一本古籍,书上说灵兽额间常有香草气息。

穷奇似是感觉到她目光,抬眼定定看她一眼,她这才发现,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它懒洋洋地看她一眼,复又合上双目,前爪交叠枕着养神。

皇穆想起乐芝,不知它此刻在做什么。

“仙娥,可知这信中内容?”

裴锦茵轻轻摇头,“不知。”

皇穆将鹿皮纸递过去,裴锦茵有些犹豫,皇穆笑道:“还请仙娥看看。”

裴锦茵起身接了,草草看过后便又还给了皇穆。

“仙娥可知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裴锦茵轻蹙眉头,摇首道:“不知。”

“府上如今可还安好?”

裴锦茵惨然一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话皇穆最近还听过一次,出自曲晰之口。她毫不掩饰地打量她,裴锦茵这句话让她想起了曲晰。相较曲晰,裴锦茵多了些堂皇富贵气,也更艳丽,眉目间有些英武气,却又缠绵着些妩媚。她今日入麒麟,衣着昳丽,妆容隆重,额钿灿然生辉。她虽有些愁容,但那愁容十分有限,不伤筋不动骨,与爱人性命攸关不知生死,前路渺茫顿失所依皆无关系。

更像是不见了心爱的首饰,还是宴宴那般的失了首饰,心爱程度亦有限。有所遗憾,但不十分在意。

她知道蒋策会安然无恙。

皇穆心里感慨着□□缘何突然多出这么多女豪杰,一个比一个难交道。女孩子们为什么都不像周晴殊那般,可亲可爱,就是有一点点凶。总强过这一个个心思城府深不可测。

她喝了口茶,“府中指认蒋主帅之人,仙娥熟悉吗?”

裴锦茵摇首。

“仙娥可知主帅书房内,有一间暗室?”

裴锦茵轻轻摇首,“此事,妾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皇穆知道再问下去亦是徒劳,饶有兴致地看着裴锦茵,“那么敢问仙娥,是否觉得蒋主帅冤枉?”

裴锦茵轻叹了口气,看着皇穆,眼内无波无澜地笑笑,柔声道:“主帅,公子的事妾委实不是很了解。”

皇穆点点头,“东西我收到了,有劳仙娥亲自送来。”

裴锦茵低声道:“主帅客气了。”说着起身向皇穆又施一礼,看了眼脚边正在伸懒腰徐徐打了个哈欠的穷奇,向皇穆道:“主帅,妾告辞了。”

皇穆将蒋策所书的鹿皮纸丢在书案上。起身经骏疾镜回了福熙宫,今日宴宴当值,正在寝殿内侍弄花草,见她回来,将金剪放在海棠雕漆盘内,笑着起身,“今日回来的如此早。”

皇穆笑,“蒋策的宠姬带着一只好大的穷奇入了麒麟,在我眼前转来转去,我连摸都没有摸,及至她走了才觉得后悔,乐芝呢?”

宴宴失笑,“公主这是回来寻乐芝的?”

皇穆点头,“他那只穷奇那么大,想来毛发应该十分扎手,没有看起来那么毛茸茸,也不能抱在怀里,远不如乐芝柔软可爱。”

宴宴见她往寝殿走,笑着说:“这时候乐芝应该在书房的大榻上,那边阳光好。她每日这会儿都在那里晒太阳。”

“这是什么时候的习惯?”皇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固定时间固定模式,叹为观止。

“它夏天都这样,冬日里就在寝殿的榻上,那里冬日暖和。”

皇穆啧啧称奇,转身去了书房,乐芝果然正摊在大榻上睡得昏天暗地,头还枕着一本话本,身上不知被谁盖了一床小薄被。她上前一把将之捞起,抱在怀里。乐芝虽睡得昏昏沉沉,但也知道是她,头在她怀里蹭了几下,眼都没有睁地继续睡。

皇穆抱着乐芝经骏疾镜又回鹿鸣堂。拿了一罐荔枝饮,将之煮沸,取了春涧时鸣,用茶勺拨入茶则,静待荔枝饮不再沸腾,倒入茶叶。她喝茶看了会窗外景致,池内荷花已尽数开放,不知怎么想起句“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她起身看看边桌上小金笼里的翡翠蝈蝈,见笼子里没了吃食,取了个杏子,用茶刀切了小小一块送入笼中,她揉着乐芝枯坐了一会儿。拿着锦盒去了元羡那厢,还未落座,元羡便说:“过去你那边吧,这边不如你那边舒适,你身上还有伤。”

皇穆四下看看,“殿下觉得哪里不舒适?臣即刻命人重新布置。”

元羡顿觉失言,笑道:“没有不舒适,只是觉得你在那边自在些。”

皇穆点点头,随着元羡回自己那边,将裴锦茵送来的盒子递给元羡,“这便是蒋策府中的侍女送来的锦盒。”

元羡接过来打开,取出盒内的鹿皮纸,一手展开看了看,“《有女同车》?”

皇穆点头,“正是。”

“那名侍女回去了?”

“回去了。臣觉得蒋策意有所指,可他如今就在麒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臣想让陆深去问问他什么意思。”

元羡点头,又问:“见到蒋策那只穷奇了?”

皇穆有些不好意思,“见到了,确实漂亮,以前只见过橘底黑纹的穷奇,未见过白色的。”

“我也没见过,以前只见过白虎。”

“是冯将军的从灵兽吧?”

元羡点头。

两人便再无话。

“你手上的伤今日好些了吗?可还要换药?”元羡将鹿皮纸翻过来倒过去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遍,看向皇穆时瞥见她右手上脏兮兮的绷带,问道。

“伤好多了,今日还未换药。”

“那,我帮你换吧。”

皇穆点点头,“有劳殿下。”

元羡抱着药箱回来,坐在皇穆身侧,低头解扣,笨手笨脚半天也没解开,只能用剪子绞了。伤口并无好转迹象,依旧狰狞,元羡用药酒沾湿药巾,将昨日的药粉轻轻拭净,轻声问:“还是很疼吧?”

皇穆最喜欢他小心翼翼一脸抑郁不快的样子,尽力压着嘴角的笑意,也学他小声小气地道:“不疼的。”

“你总说不疼,可伤得这么重,如何会不疼。”

“今天好了许多。”

元羡没再说话,取了新的纱布将伤口层层包好,依旧系一个十分丑陋的结。

“蒋策说,他一直对裴锦茵有些怀疑,疑心是北绥或者什么人派到她府上的,想借此事试探一二,他在此女身上设了随符,《有女同车》意有所指,她若果真有问题,今夜必然有些动作。至于洛唯,”陆深看向皇穆:“主帅下午说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主帅确实听过,当初审周兆之时,送白虎殿的出入签名核档者,便是她。”

皇穆抬首看向元羡,笑道:“周兆当时就是见了她,才认下了复绘塔图事。”她看向陆深:“此女现在何处?”

“已收押在太廷司,用了真言剂,她与周兆同是北绥的奸细。她是昭晏六年入的淳熙。但她不承认偷过蒋策的私印及白虎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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