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忍冬靠在床头,内心整理着思绪。连乔竖起耳朵,等浴室里响起水声,他一下子窜到床上来,像条大型犬似的,把脑袋搁在徐忍冬肩膀上,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
“忍冬忍冬,你不好奇我晚上要讲的是什么故事吗?”
连乔下巴有点尖,硌得徐忍冬肩膀疼。他掰了掰连乔的脑袋,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顺手在连乔头发上揉了一把:“你怎么不喊我哥了?”
“因为三个字一起叫不顺口,而且不亲昵!”连乔撇撇嘴,“这不是重点!你快问我,到底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徐忍冬忍俊不禁:“不是说剧透会增加难度吗?”
“那是在‘三人成虎’的情况下,说出来会提前召唤boss。不过现在嘛……”他朝卫生间瞟了一眼,嘿嘿嘿嘿地笑起来,“现在我们是二人世界!”
连乔的头发毛茸茸的,蹭得徐忍冬脸颊发痒。他揉着连乔的头发,心情又柔软起来:“那你说吧,你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连乔狡黠一笑:“嘿嘿,我先给你个提示,让你猜猜!”
徐忍冬道:“好。”
连乔关了灯,让徐忍冬钻进被窝里去躲好,假装很害怕的样子。徐忍冬照做了。被窝里黑漆漆的,又热又闷。但害怕的样子该怎么装?
徐忍冬想了想,很认真地道:“嘤嘤嘤,我好怕。”
床尾传来噗嗤一声轻笑。很快地,连乔捂住嘴,不再发出笑声。徐忍冬猜测着他这是要搞什么把戏,忽然就觉得脚下一凉,被子被人掀开一个角。
……这是要干什么。
正当他以为连乔要钻进来的时候,有个凉凉的东西摸上他的脚踝。徐忍冬下意识地一脚踹出去,居然踹了个空。徐忍冬瞬间懵了,只觉那一丝凉气顺着他的脚踝,钻进裤子里,沿着小腿,越过膝盖,渐渐往上……
从未体会过的奇异感觉。徐忍冬忍不住想了许多有的没的,脸上悄悄发烫。他知道连乔在故意使坏,不由有些恼了,低低软软地唤了一声:“连乔。”
这一声低唤就是制止了。
徐忍冬不愿意的时候,连乔绝对是点到即止,不会强行与他亲近——当然,除了情绪失控的那次。
那股凉意果然没再往上攀爬,只是被角的缝隙越掀越大。有风从脚边灌了进来。
徐忍冬感觉连乔的靠近,像大型猫科动物扑在猎物身上。这种想象让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他觉得自己不该想这么多,可却控制不住。心下着恼,他一咬牙,抬手“啪嗒”开了灯。灯光亮起,被窝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头。
徐忍冬无语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连乔:“你这是拍鬼片还是拍毛片?”
连乔一本正经道:“我这是恐怖片经典桥段,难道你没看过?”
徐忍冬道:“没看过。”
连乔戳了戳他的鼻尖,笑眯眯地道:“恐怖片没看过,毛片倒是看了不少。”
徐忍冬:“……”明知连乔是在故意逗他,徐忍冬还是红了脸。他别扭地转过脸去,把红透的耳朵根暴露在连乔面前。
娇小嫣红的耳垂简直是在诱人犯罪。连乔眼神一暗,把身体往下压了压,低低笑着说:“忍冬哥,我毛片看得少,你们成人片里都是这么勾引人的吗?”
徐忍冬恼了,微微喘着推了他一把:“下去!睡觉了!”
“我不。”连乔八爪鱼似的缠紧了他,把头埋在他颈间,嗅吸他身上的味道。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猫科动物。
“我好喜欢你沐浴露的味道。”连乔柔声道,“我更喜欢的是,我们身上有同样的味道。这让我觉得我离你很近很近,让我觉得我属于你,你属于我。”
徐忍冬的心又软了。
连乔用嘴唇轻蹭着他的耳垂,在他耳畔低低哑哑地道:“忍冬,我想亲你。”
耳垂那敏感地方哪里经得起这番挑逗。徐忍冬被他蹭得心神不宁,恍恍惚惚地,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身上软软的使不上劲,就连推开他都做不到。
徐忍冬回想起被连乔强吻的那一次,也是这种晕晕的感觉,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
呼吸间不知何时带上了甜腻气息。徐忍冬垂下眼,微微侧过头去,“嗯”了一声。
得到应许之后,连乔嘴角一扬,温柔地靠过来。呼吸灼热地拂过肌肤,弄得两个人脸上都痒痒的,心尖上也热热痒痒的,无比躁动。
忽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钟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我洗好了,你们要不要……”
“砰!”
一声巨响,连乔滚到了地上!
钟秀:“???”
徐忍冬一把掀开被子,干净利落地下床。两脚刚一落地,他忽然感觉到身体某处的异样,登时又脸色一变,从床上捞起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整个人裹得跟蚕蛹似的,面无表情地从钟秀身边走过。
“我去冲凉。”
钟秀:“???”你裹成这样去冲凉?你到底是冷还是热?
连乔被踹到地上,本来还在不高兴,结果一看到徐忍冬把自己裹成这个样子,他瞬间懂了,就这么坐在地上嘿嘿嘿嘿地笑起来。
钟秀惊愕地看看连乔,又看看响起水声的卫生间,一脸懵逼。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6章 三人成虎
午夜再次降临。
众人睡了个饱觉,纷纷来到顶楼玻璃房内。那个黑漆漆的箱子还在门口,所有人路过时都忍着朝里张望的冲动,以免和社员A一样被夹断脖子。黑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狂风拍打在窗户上,震得玻璃哐哐作响。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玻璃房格外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不安感。
大家围坐成一圈,面上都带着惴惴不安的神情。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大家都刻意把凳子搬得远离电影社那仅存的两人,仿佛他们的存在就预示着不祥。社长和冷艳社员C自然也发现他们被孤立了,两人索性靠得更近,相依为命般地紧紧贴在一起。
摇滚和尚左手念珠,右手抓着铜钵。只是那姿势不是乞讨化缘,而是像抓着块搬砖似的,时刻准备着一钵砸上去。他看上去也有些紧张,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念着经。众人一声不吭地听着,身体都情不自禁地侧向了他,仿佛想要与有荣焉地蹭点佛光。
时针终于指向十二点。“啪嗒”一声,灯光熄灭,玻璃房陷入彻底的黑暗。那股犹如身处孤岛的无助感再次笼罩了众人。
徐忍冬抿了抿嘴唇。果然,无论经历多少次,他还是很厌恶黑暗。连乔轻轻捏了捏徐忍冬的手,这才站起身,缓缓开口:“我今天要讲的,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真实的故事。”
黑暗中,徐忍冬听到椅子搬动的轻微响声。他感觉连乔拎起了椅子,但却没有像他那样绕着大家制造立体声效果,而是径直走到了众人围成的中心位置。于是所有人都感觉连乔是在对着自己说话,宛若一次深夜倾诉。
“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我四处寻找住处。那时囊中羞涩,不好意思跟父母要钱,租不起太贵的房子。我又是个没吃过苦的人,挑三拣四,不肯去住又破又小的老房子。就这么兜兜转转,居然还真被我找到了一套房源。这房子位置很偏,是个独栋的小楼,周围没有别的住户。房子挺旧的,但胜在家具齐全,租金又便宜。奇怪的是,这么好的房子却只有我一个人来租。房主解释说这套房子他一直空关着,直到最近才放到网上出租,所以暂时只有我一个租户。”
“这种鬼话,即便是我这种没有社会经验的愣头青也是不会信的。这房子肯定有问题,要么是凶宅,要么出过别的什么事情。不过我一个从小接受马列主义教育的无神论者,当然对此毫不在意。反正只要租金便宜就好了,而且没有其他租户,我也正好落得清静。”
“就这样,我搬进了这栋房子里。”
“这栋房子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几间卧室,三楼是个玻璃阳光房。白天进来的话,采光非常好。但如果是晚上上来,就会有点吓人。因为周围没有灯光,方圆几百米都只有我这一栋房子亮着灯光。这让我感觉我仿佛一个人站在孤岛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大海。特别是起风的日子,就会像现在这样,呼……呼……像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嚎叫,又像野兽用爪子在窗玻璃上刮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