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芝,扭回去。”满江白开口,略微沙哑的嗓音听的景历又看了看他。
文兰芝说扭就扭回去了。
“你想不想吃糖?”景历捏着塑料糖纸,细长手指从满江白手心袭过,圆润指甲搔着他手心那片细嫩纹路,不松手。
“上课不能吃东西。”满江白抽回手,又重新握上了他的笔杆,专心的记起了笔记。
满江白好爱学习,景历环顾了全场,都在认认真真的听讲,只有他一个,想睡觉。
景历再睡醒的时候,下一堂课已经讲了大半了。
“什么课?”景历盯着埋头苦读的满江白,怎么也想不明白,谈恋爱为什么要选这种地方,读书人的爱情它能叫爱情吗?
它是苦海啊。
“数学。”满江白停下了笔,景历饶有兴致的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满江白从抽屉里抽出了草稿纸,凝眉深思,面上带了几分倔犟,活脱脱的勤奋学渣模样。
三好学生还有不会解的数学题吗?景历探了个头过去看满江白的桌面,整页的数学书,几乎每道题都被圈了起来。
都不会?
景历有些诧异,这架势他都以为是要考清北的人了,结果一道数学题也不会?
“满满,要不我们出去打球吧。”景历按下他的笔,大腿碰着他的大腿,瞬时就亲密无间了。
“作业还没写完。”满江白木着脸,为什么这些题……这么难?
他都做好准备了,多活了十年再回来居然还是这么难?
心态要崩,满江白视线再投到课本上,发现自己怎么也放松不了了。
为什么数学题那么难懂?满江白开始了反复的自我怀疑。
“反正你也不会写,我也不会,还不如出去……”
景历一点都不觉得他在打击满江白的自信心,学渣就该有学渣的自觉,快乐学习,适当放弃,快乐我有,天长地久。
“景历,你站起来,给我说说这道题用的是哪个公式?”老陈把景历叫起来,就见不得这种自己不学习还拉着别人讲话的同学,这不是耽误别人考名校吗?
“我不知道。”景历坦荡荡的站起来,他刚睡醒,教材都没拿出来。
满江白依旧是见死不救,不过景历现在也不觉得这个同桌是视而不见,他怀疑满江白是一直想帮他,但是不知道答案,所以就默不作声。他发现每次他被点起来,满江白都会立刻看向课本,一目十行那种,最后演变成为埋头苦读。
他找不到答案啊。
“你不知道你还不好好学习,你看看你同桌,今天我们班被通报批评,因为满江白同学深夜亮灯学习,记了个小过。你们能不能向人家学习学习,这种精神那都是国之栋梁才具备的,来,满江白,你来说说这个题的公式。”老陈又叫起了满江白。
“我也不知道。”满江白低着头,不敢看台上的老师。
哈哈哈,班上不知道哪个同学开始笑的,一笑就笑遍了整个班级。
景历没笑,他偏头看满江白,满江白的面部表情并不丰富,被笑了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笑什么?你们会你们怎么不回答?有起哄的时间这道题也讲完了。”景历厉声呵斥了他前方笑的最为猖狂的几位同学,顺便看向了台上的老师,可真是个好老师。
老陈有些尴尬,他哪知道满江白不会啊,这半堂课下来就满江白听得最认真,他寻思谁不会满江白都得会,他都准备好夸满江白的词了,可惜了。
满江白勤奋到令人发指,就是成绩总不理想而已。
“你们俩坐下吧。”老陈无奈,自己讲了这道题用的公式。
景历拽着满江白一起坐下的,高高大大的Alpha好像坐在昏暗宫殿的小侍卫,擦着他破旧的战枪。真落魄。
“你说为什么回答问题的总是我?”景历伏在桌上,还是那副没有骨头的样子,不甚在意的问着满江白。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个答案,他就是想跟满江白搭个话而已。
满江白摇摇头,他已经变成不知道先生了。为什么啊?他明明听得那么认真,感觉自己都听懂了,为什么站起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学不会的时候看看我,你还会写一道。”景历指了指满江白没有圈起来的第一道题,“我一道也不会。”
众所周知,选择题的第一道,送分题。景历写对的概率就是百分之五十吧。
满江白一点都没觉得他有被安慰到。
课堂嘈杂了起来,他们开始讨论问题了,景历头也不抬的看满江白,满江白也头也不抬的看数学题。
景历一直在想,满江白想要的早恋是哪种早恋,是那种纯情小男生拉拉手亲个嘴就会怀孕的?还是热狗加牛奶那种?
可根据满江白短短几个小时的表现,景历觉得他想要的早恋,一定是那种炼狱式的,把人都逼疯的富有学术气息的恋爱。
满江白笔尖顿了好几顿了,黑色浓墨印在白净书纸上,显得他不太聪明的样子。景历的目光太直白了,这样盯着他,他怎么能静下心来解题。
他的目光带了香草可乐味道,满江白筑的牢固城堡要被碳酸气泡腐蚀掉了。
漂亮诱人的Omege挨着书桌露出的锁骨线条太精致了,满江白喉头滑动,脸有些烧。
景历下巴抵着桌子,点着头凑向他的同桌,轻轻地亲在了他的校服袖口。
满江白诧异的对上了那双笑眼,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捏着景历亲过的地方捏到了下课。
第4章
晚间吃过饭,还要上晚自习,教室内没有人讲话,刷刷的写字声如同沙漏内倾落细沙的时间暗示。
你离高考还有四百六十天。
景历食指绕着笔,左手插兜,伸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同桌,满江白岿然不动,他已经陷入了题海,要被溺死了。
满江白瞳孔震了又震,他似乎忘了他也曾是一名化学教授,现在对上基础化学,他竟然也有些无措了,记不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啊。
景历在满江白面前晃了晃手,开口道:“要不是你在看课本,我真的以为你在搞带颜色的东西。”
满江白皱眉,Omega怎么可以这样讲话。
“莫皱眉,哥哥带你看点有趣的。”景历得意洋洋的对满江白招手,丝毫不觉自己语气不妥,也不知自己那只手看起来贱兮兮的,看得人想……一把握住。
满江白攥住了景历那只手,景历不动弹了,他饶有兴致的看满江白的举动,觉得自己有戏。
满江白拿着笔,捏着景历的右手,锐利笔尖点着表皮稍稍嫰弱的皮肤,落笔成线。
唔。景历有些不自在了,笔尖带过的地方有些痒,不同于有温度的手指,微微凉的笔落在他皮肤的时候,他觉得不舒服,想撤回手的时候被上方的满江白看了一眼。
强势的眼神看的景历忘记动作了。
满江白在景历的中指画了一枚戒指,朴素的戒指上只有一颗钻石。
他怎么那么笨,笨到戒指都不会画?景历看着自己的手,粗犷的线条跟细长手指一点都不搭。
这个位置,景历想到了他刚拔掉的戒指,以及他的丈夫。
生气。
“你不喜欢?”满江白捕捉到了景历表情的变化,他放下了笔,黯然反省自己的主动。
他不会喜欢的。
他并不会喜欢我,满江白紧紧抿着嘴巴,偏执的想法里容不下其他了。
其他人都可以,就是满江白不行。满江白加固了自己的认知,愈发阴沉了。
“你很介意我结过婚?”景历把手放回了口袋,他不笨,他能察觉到满江白对他的不一样。满江白把戒指画在他手上,不就是介意他的婚姻吗?
不会有Alpha自大到,会介怀一个随随便便捡到的已婚Omega的。除非……满江白对他一见钟情了,所以才欲擒故纵。
他决定今晚再试探一下。
满江白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默认了,景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突然想到,他跟满江白实在是,才认识了一天,还不熟。
如果遇到的不是满江白,而是另一个Alpha,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找人随随便便的标记他?
没答案,因为没有如果。
景历的沉默让他俩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了,直到回了宿舍也没缓和。
他们的宿舍是二人间,应有尽有的大环境让景历宽了心,他母校就这一点好,亏待谁都不会亏待祖国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