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还是先帝特意留下来给景昭的帮手。
这么一想,就觉得秦王这个身份,早晚是要回到景昭手上的。
卫燕喜说了这句,景昭微眯起眼:“你当然能生气。毕竟,我隐瞒了你很多事。”
他看着卫燕喜挑眉,低声笑了笑,“你还是生气了。是我不对。”
他说着,靠到榻上,“外面天冷,吹了那么久的风,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吧。”
卫燕喜泡在浴桶里时,同间屋子里的鹌鹑已经倒在床上打起了小呼噜。
等泡完澡,擦干头发,鹌鹑已经睡得昏天暗地,“霸占”了整张床。卫燕喜站在床边,长长叹了口气。
这种时候,莫名想念景昭房里的脚踏呢。
当然,卫燕喜最后还是把鹌鹑往床里推,艰难地给自己腾出了小半张床位来。
明天说不定那什么燕京的天使就要来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怎样一个情况。
她这么想着,阖上眼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然后……
鹌鹑的一条胳膊直接甩了过来,砸在她正在发育的胸上……
她需要一张单独的床。
捂着胸口的卫燕喜如是想道。
第二日清早,卫燕喜一早起来就准备先去趟包子铺。包子铺那边挨不住左邻右舍的催促,初三就开门做生意了。她在家里一待就待到十六,再待下去,也太对不起他们的照顾。
她急匆匆要出门,还没到门口,就先听到了外头的叫喊声。
“爹,娘!有大官!”
“先生!先生!”
“先生,有大官要来你家!”
都是胡同里小孩的声音,间或掺杂了一两句驱赶声。
卫燕喜打开门去看,当真有一队人朝着这边过来。仔细一看,哟,上回在麟州见过面的郑大太监也在里头。
“郑大人。”
人到门前,卫燕喜屈膝行礼。
不用抬头,她都感觉得到郑愔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一旁的小太监问:“殿下还未起?”
卫燕喜答:“诸位大人是来找我家公子的?”
一个称“殿下”,一个喊“公子”,听着实在有些古怪。
小太监尴尬地笑了笑,说:“姑娘,实在是军情十万火急,还请姑娘催殿下起……”
“我起了,但是军情与我一介庶民有何干系?”
景昭的声音突然响起,径直打断了小太监的话。
卫燕喜转身:“公子。”
景昭一身白衣,神情漠然的出现:“西北有韩将军,东北有高将军,西南有司马将军,东南则有柳婴。这四位以及各地都督,无一不是先帝在世时就重用的名将,经验丰富,能力出众。就是其中年纪最轻的柳婴,之前东南平倭乱的时候,也表现杰出。有他们在,陛下难道不该高枕无忧么?”
卫燕喜看得清楚,景昭每说出一个名字,除了郑愔外的几人脸色都难看几分。惭愧、无奈、激愤,什么都有,显然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但无力反驳。
眼看着几人哑口无言,郑愔这时候像是终于回了神,从身后取来一物,道:
“秦王景昭,接旨!”
第46章
“秦王”二字,虽然只是从郑愔的口中说出,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朝廷的意思不言而喻。
有随行的太监下意识要说话,对上郑愔的眼神,当下低头不敢再言。
圣旨一出,自然是跪下接旨。
即便是景昭,此时也心平气和的遵礼跪下。
然而郑愔却是脚下动了动,微侧过身子,这才展开手中圣旨,将上头的内容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正如昨夜他们猜测的那样。
小皇帝将秦王的封号归还于景昭,并命其尽早赶往东南沿海,重新领兵,驱逐南侵的倭贼。
圣旨自然不用皇帝亲笔提,所以字里行间看不出有任何问题,甚至隐隐还透着急切和恭敬。
郑愔念完圣旨,立即就有小太监着急道:“王爷,这军情如何,王爷快些吧。东南沿海的百姓可撑不了太久。”
“孤离开东南之前曾留在那的人呢?为何东南会再起倭乱?”
景昭接过圣旨,闻言冷着脸问。
小太监满脸尴尬:“这……这小的实在不知……”
他犹豫地去看郑愔。
郑愔看着景昭,行礼道:“王爷,东南沿海的倭乱为何而起,当地守军又为何节节败退,此事陛下自会处置。还请王爷早日出发,好救东南百姓脱离苦海。”
景昭应下,小太监还想说话,郑愔已经转身走人了。
他没办法,只好匆匆行礼,转身跟上。郑愔人高腿长,小太监追得有些累,一边追一边喘:“大人,陛下说了,让秦王接了圣旨立即往东南去……”
“去了之后呢?”郑愔停下脚步,“秦王的兵早就被陛下下令打散,没有兵,秦王一人去了东南能做什么?”
“陛下说了会给秦王兵马……”
“那秦王也一定会尽快出发。”
和郑愔这边完全不同的情况。景昭叫住了卫燕喜:“收拾收拾,我让人送你们先去燕京。”
“呃——”卫燕喜愣住,大眼圆睁地看着景昭,“王爷要带我去燕京?”
景昭沉默。
他当然知道这丫头做梦都想带着自由身,去外面过自己的日子,但真到了这时候,他却舍不得放手。酝酿了半日,景昭开口道:“你想留在覃县?现在是一月,你自小生在南方湿润温暖的地方,你还记得自己到覃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脸干、手干,甚至会流鼻血的?”
他拍拍卫燕喜的脑袋:“覃县,甚至北地的气候都不适合你生活。你要是想自己生活,不如跟我去燕京,那里机会多,气候也好。”
卫燕喜眯眼:“王爷,这理由好假。”
景昭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怀疑,只差拿笔在额头上写“我不信”三个字。
他心里有些好笑,张口道:“你不想走?”
他知道她在覃县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很多方向。包子铺只是其中一个。
他也信,离了他,她可能过得更自在。但北地太过危险,大靖和关外诸国之间的大小战争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再加上据探子回报,自先帝过世后,关外诸国也正厉兵秣马,准备趁机入侵。
到那时,覃县只怕难逃一劫。
但这些,他不会告诉她。
“包子铺那边……可能还需要我。”卫燕喜说到后面,自己都有些迟疑了。她盯着景昭,突然发问,“吴刀子一家,是王爷安排的?你早就准备好让我从包子铺出来了?”
景昭不作答,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卫燕喜冷笑出声:“秦王殿下,你算计了挺久的啊。”
她气得丢下话,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景昭看着她,见门外的鹌鹑追着跑了出去,始终沉默地坐着。
他是大靖的王爷,更是先帝的手足兄弟,他答应过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这片江山,但他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哪怕这个人如今只是叫他动了心。
“王爷。”鸬鹚出现在门外。
他一如既往的寡言,只是这一次,有了想说的话。
“王爷喜欢卫姑娘?”
景昭不语。
鸬鹚道:“王爷若是喜欢卫姑娘,可以等东南平倭后再将人接到身边。如果不是,等王爷回府后可以再挑女子到身边伺候。不过一个女子,王爷实不必放在心上。”
“将她留在覃县,你以为她能落得什么好?”景昭垂下眼帘,“放在我眼皮底下,哪怕她出府了,我也能护着一二。”
更何况,他如今并不打算让她出府。
景昭起身:“郑愔在何处?”
鸬鹚回:“郑大人已在山庄等候。”
景昭随即出府。除了他身边的人,谁都不知道他和郑愔在罗奎的山庄里谈了半个多时辰。就如谁都不知道,景昭与郑愔的关系并非不相往来,相反,还是十分牢靠的合作伙伴。
正事说完,双方都明显轻松了不少。
景昭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就好像刚才他们谈论的不是一桩可以将朝堂掀得翻天覆地的事。
“王爷准备怎么安置你那个通房?”郑愔靠着椅背,随口问道。
景昭抬眼看他:“先送她回燕京。”
郑愔不解:“王爷这是上了心?只是秦王/府内还未有正妃,王爷又往东南去,王爷是打算让一个通房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