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儿+番外(16)

作者:奶油馅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弹琴,不看书,偶尔船只靠岸允许她们下船透口气,比起添置首饰衣裳,她最常作的一件事就是——问收入。

问烧饼摊的老妪。

问胭脂铺的小二。

也问挑着担子经过的货郎。

看着卫燕喜嘴上说着认得不多,手底下却默默将一臂范围内杂乱无章堆放的书都分门别类地先垒了起来,景昭轻笑一声叫了她的名字。

“燕喜。”

卫燕喜回头。

景昭屈指,在她额上突然弹了一下。

“银钱和本王,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第13章

大概是因为这个弹脑门的动作,太过亲昵了,卫燕喜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兴许是秦王的神情太过君子,卫燕喜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这才慢慢消减了下去。

“银钱和……王爷?”

景昭假作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手指抚了抚自己衣袖上的褶皱,道:“对,银钱和本王,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卫燕喜飞快敛去脑海中飞过的“送命题”三个字,想了想,说道:“我从前听过一则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身长八尺有余,形貌昳丽。有一天他穿衣服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问她的妻子,我和城北徐公谁更美。”

这是《战国策》里的内容,她不信秦王会没看过。

哪里知道,景昭听她说到这,颔首:“他的妻子如何回答?”

卫燕喜咬了咬后槽牙:“他的妻子当然是说丈夫更美,徐公怎么比得上他。但实际上城北的徐公是他们国家当时最美的男人。主人公当然不相信妻子的话,于是又去问他的宠妾,他和徐公比谁更美。宠妾也说是主人公生得最美。”

见景昭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自己,卫燕喜摆出个笑脸,道:“妻子和宠妾都是依附主人公生活的,所以无论城北徐公是不是最美的男人,在她们口中,最美的都一定是自己的丈夫。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在,她们心里就不定会在那觉得,还是徐公更美了。”

“这个故事,与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景昭问。

卫燕喜微笑:“当然有关系。我是王爷手下的丫鬟,王爷是主子,是天,银钱和王爷比起来,自然没有王爷重要。”

景昭忽然嘴角斜了一下:“说真话。”

卫燕喜垂眼,老实道:“钱更重要。”

“你到是老实,要你说真话,你就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景昭切切实实地冷笑了一声。

“你说的故事,是《战国策》里的。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随便看了点,没记住多少。书架上有,就罚你把这一篇翻出来,抄上二十遍。”

抄书这活卫燕喜顺手。

上辈子读书的时候,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上课笔记摘得勤,下课书本也抄得利索。

抄点文章还是不在话下的。

她正欢喜地要应,景昭低头看着她:“疏云斋这边,从今日起,你可以随意进出。但是书房,没有我的应允,不得入内。”

卫燕喜应了声是。

景昭点点头,眸光低垂:“你平日里只要做好疏云斋的洒扫即可,偶尔我会让你进书房,整理下书籍,余下的事不用你伺候。”

这是不用她在旁边红袖添香的意思了?

卫燕喜的眼睛微微发亮。

“这么高兴?”

她的表情没来得及遮掩,被景昭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心下一时哭笑不得,面上却肃容冷声道,“人人都想在我身边伺候,唯独你,心眼倒是钻进了钱孔里。”

卫燕喜咳嗽两声,道:“王爷,是你说要听真话的。”

“对,不过听完了,觉得有点不痛快。”

“良药还苦口呢,真心话自然就不那么顺耳了。不过王爷放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疏云斋这儿我定然帮王爷打理得干干净净!”

她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左右只是打扫院子,擦擦柱子,最多再隔三差五收拾下书房,也不用笔墨伺候。光这么想想,她都觉得这位置钱多人闲,是个好差事。

话说到这里,景昭便留了卫燕喜一人在书房内收拾,自己重回门外檐廊,与站在廊外的蓝鹇说起事来。

没了秦王的存在感,卫燕喜只觉得浑身舒畅,将目光投放到身边堆积如山的书籍上。

《盐铁论》、《天工开物》、《商君书》……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堆。大多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有的甚至用笔墨在上面留了字迹。

上至天文星象,下至田间地头,这位秦王殿下倒是涉猎挺广的。

卫燕喜在疏云斋呆了几日,发觉能进出疏云斋的来来回回,不过只是几张脸孔。见得多了,也就都互相熟悉了起来。

像张仆,因为是景昭的伴当,是唯一能不用许可就可以进出书房的人。

蓝鹇和鸬鹚虽然是景昭的左右手,但也会在书房前停下脚步。

至于那些婆子丫鬟,多是传讯,或送茶水点心来的,只将东西放在书房檐廊下,那人自会来取。

她这几日,天亮便去疏云斋。

景昭要是在书房,她就候在院子里。要是不在,就早些回去。

每日回去的时候,太平就会和人一起凑上来,拐弯抹角地询问王爷的事。

王爷今天看了什么书?

王爷吃过茶了吗?

王爷有没有和你说话?

卫燕喜心知肚明,自己之所以能从蘅芜院调去疏云斋,说白了是因为那对主仆觉得她够安分。

疏云斋不需要一个仅仅只有好看的花瓶,但需要一个好看的并且听话安分,知道什么时候装聋作哑的花瓶。

于是,任凭谁来打探消息,她都是一问三不知。

尤其是面对有些还带着地方口音说话的丫鬟,她更是眨着眼,表示听不懂。

一来二去的,大家就都知道了,新调去疏云斋的卫燕喜,是个油盐不进的狐媚子。

一问三不知,一定是防着大家伙将来得了王爷的疼爱!

对此,卫燕喜毫不知情。

这日,她照旧在疏云斋里待着。

院子扫了,花草浇了。

书房是昨天进去整理的。她那天花了两个时辰理干净的书房,昨天进去的时候,又乱得……说得好听是一塌糊涂,说得难听,就是狗窝。

堂堂一介亲王,马背上东征西战的大将军,自个儿的书房却没几天就搞成狗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里面捣鼓什么事呢。

卫燕喜坐在书房门外的檐廊下发呆。

南面的槅扇摘下来,她要是回头,就能瞧见后头的画屏,以及画屏后隐隐绰绰的影子。不过她没那个心思。

她看看天,又看看地,最后视线落在自己的一双鞋尖上。

有只蝴蝶正好飞过来,听在上头。

翅膀一颤一颤的,黑亮的花纹看着像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燕喜。”

“王爷?”

卫燕喜扭过身应答,鞋尖上的蝴蝶扑着翅膀,飞了起来。

隔着画屏,她看不清那头景昭的脸,只听得见男人屈指敲着桌面,道:“去换壶新茶。”

蓝鹇和鸬鹚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疏云斋的,这会儿院子里没人,换茶的事自然就落到了卫燕喜的身上。

她应了一声,站起来掸掸裙子就往外头,丝毫不知画屏后的男人,倚靠着椅背,神情疏懒地看着自己。

等卫燕喜换了茶来,书房的槅扇已经装上了。她站在檐廊下喊了几声“王爷”不见应答,又在疏云斋里走了几个来回,也不见半点身影。

还是外头经过的婆子,见她端着茶壶找人,停下脚步,告诉她王爷临时得了消息出门去了。

卫燕喜嘴上道了声谢,低头瞅了瞅手里的茶壶,默默地啧了下。

浪费!

疏云斋没了主子,卫燕喜也就不必留着。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她自然是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里躺下来休息,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可惜,这一觉没能睡到天亮。

她是大半夜的时候,被蓝鹇隔着门叫醒的。

约莫是三更天的时候,景昭回王府了。

因为陪着许久不见的同僚喝了几个时辰的酒,即便酒量再好,回来的时候多少也有些醉醺醺的。

蓝鹇和鸬鹚不放心,扶着他进了内院。

内院伺候的下人没得张总管的通知,不敢随意熄灯。三更天了,院子里看上去还是灯火通明的。侍奉的丫鬟们虽然个个昏昏欲睡,可听到脚步声,立即都精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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