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夹枪带棒,做事拿腔拿调,半点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卫燕喜笑了声:“黄鹂姑娘不愧是宫里出来的。”
她俩的仇已经结下了,她也就没打算给黄鹂低个头,服个软。那样就不是她卫燕喜了。
这秦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未婚的丫鬟,打秦王主意,想要攀高枝的不在少数。黄鹂一直觉得,她们之所以没有成功,一个是因为王爷本身的心思不在她们身上,第二个就是因为她看的严。
但凡谁有那风吹草动,想要爬床、献殷勤的,都被她堵在了外头。
可没想到,徐家送来的瘦马里头,竟然出了卫燕喜这么个人物,几句话就把她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一想到王爷下了命令,不准她在内院伺候了,黄鹂就恨得磨了磨牙。
“说起来,王爷也是男人。从前不显,但说不定还真就喜欢你这模样的。”
卫燕喜捡起地上的木盆便想离开,见她还在挑拨,索性站定,道:“是。王爷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一定会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我长得好看,你不好看,所以我赢了,你输了。”
“你!”黄鹂瞪圆眼睛,张嘴要骂。
“你看,我照着你的意思说,你要生气。我不打算理睬你,你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挑拨离间,想让她们排挤我。”卫燕喜歪了歪头,截断黄鹂的话,认真问,“这位姐姐,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回答,你才会满意?”
黄鹂简直气坏了,想要再拦,院门外被人匆忙喊来的蓝鹇笑眯眯地叫了她的名字。
于是卫燕喜就看见黄鹂脸色一变,再不见刚才的气焰,尽管满脸不甘,到底还是听话地跟着走了。
黄鹂前脚刚走,后头小丫鬟们也不好意思再留着,纷纷低头离开。
一时间,院子里终于清静了起来。
卫燕喜把最后一件东西放回到房里,又将房里被砸碎的东西收拾出来,东云从那头迎了过来。
“你今天真的见到王爷了?”东云试探问。
“见着了。”
“王爷是不是长得很好?他凶不凶,对你好不好?说话温柔吗?黄鹂姐姐这么生气,是不是王爷真的为了你教训她了?”
东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甚至还亲昵地去挽卫燕喜的胳膊。
卫燕喜不动声色地避了避,想到她之前还偷偷设计自己,败露之后慌里慌张地搬去东屋,这一下又变脸似的回来套近乎,当即笑了声。
“长得挺好的。只是叫我过去问个话,不凶。温柔不温柔,我不知道。王爷不是为了我才教训黄鹂的。”
她飞快地回答完东云的问题,见东云还想挽手,毫不客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天气挺热的,我不想被人黏着。”
东云满脸尴尬:“燕喜,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搬去东屋,也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毕竟是和婉婉她们一起、出来的……”
卫燕喜摇头微笑:“一个人住挺舒服的。”
她这么说,东云的脸色越发显得难看。
卫燕喜懒得跟她纠缠。
见她要走,东云咬了咬唇,又往上凑。
“你别生气,是我对不住你……”
“东云!”
茵娘隔着院子,在东屋门前喊了一声。
卫燕喜下意识回头去看,屋檐下,茵娘和婉婉站在一处。前者跺着脚,满脸气恼,后者冷着一张清秀的脸,望过来的眼神都冰冷冷的,十分不满。
卫燕喜还没收回视线,东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她总是这个样子,要谁都听她的话。稍有一点不满意,就冷着脸看人。”
这个“她”不用说,指的就是婉婉。
燕喜认识婉婉也有段时间了,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
古代女文青。
但是又不是那种正正经经的女文青。
“两位老爷很看好她。”卫燕喜道。
“你也看出来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进了王府,大家都一样。老爷看好有什么用,老爷又不是王爷。”
东云带了明显的试好意图,说起婉婉来,也丝毫不客气,“先不说王爷还没有要我们伺候。就是将来我们都伺候了王爷,也不过就是王爷身边一个暖床的,最多将来当个妾。她倒是摆出一副无人能比的姿态,恨不得王爷第一个看上的人就是她自己。”
卫燕喜闻言笑了笑,回头看向东云:“难道你不想?”
东云红了脸:“你呢?”
她没等来卫燕喜的答复,那头茵娘已经急匆匆过来,一把把人拽回东屋去了。
卫燕喜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走回去,也若无其事地回看了冷冰冰的婉婉一眼。等到东屋那扇门关上,她这才伸着懒腰往屋里走。
她当然不想了。
是钱不好赚,还是单身不够快乐?
非要为了一个男人,将来和一群女人你争我夺,可从来不是一件令人身心愉快的事。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的互相睡一下,不考虑其他因素,秦王景昭的那张脸,她倒是能很愉快的接受。
第11章
王爷回来的消息一放出来,秦王/府上下就好似冷水滴进了热油锅,院里院外都热闹了起来。
那些头一日没听说的,等当了值,也都跟着高兴的不行。
尤其是得知王爷一回来就去了蘅芜院,还见了被黄鹂丢去蘅芜院成日里搞得灰头土脸的卫燕喜,不少人羡慕不已。
隔三差五就有人想托关系进王爷的院子里伺候,内院有黄鹂把持着进不了,那疏云斋也成。
偏疏云斋除了王爷和张总管,谁也不许随意进出,更难接近王爷。
谁又能想到,那个荒了那么久,破得只差房子没倒的蘅芜院,有一天竟然会引起王爷的注意。
鹌鹑悄悄拉了卫燕喜,贴着耳朵说话:“王爷那天教训你了没?以后怎么办,你还是留在蘅芜院么?”
她不关心小姐妹们关心的问题,更想知道燕喜后面会怎么安排。
如果留在蘅芜院,那就是当个寻常的洒扫丫鬟,做最苦最累的活,每月不过三四日的轮休,院子里的角角落落都要收拾干净。
有时候前一刻才扫干净的地,风一吹,就又是一地叶子,还得从头再扫。
“府里都在说,王爷见过你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要点了你去身边伺候。”鹌鹑一脸天真,欣喜道,“要是你能去到王爷身边就好了。虽然、虽然我有点怕他,但是王爷是个好人,一定会疼你的。”
她说着,皱了皱鼻子,“不过,给王爷做妾一点都不好。姐姐,你还是给王爷做大丫鬟吧,就跟黄鹂一样。”
她掰着手指,一点点数当大丫鬟的好处。
“大丫鬟就跟半个主子一样,热了有凉汤,冷了有热茶,冬天屋子里冷的时候,还能用上好炭,屋里更是会有几个伺候的小丫鬟。除了衣裳首饰没有给王爷做妾来的多,其余没多少差别。”
卫燕喜戳她额头:“你想什么呢?”
鹌鹑哎哟一声,捂着额头,说道:“我是为了姐姐好。姐姐要是在王爷面前得脸,就不用再受人欺负了。”
卫燕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话?”
“就是、就是些不大好听的、话。”
“不大好听的话,应该就是说我长相狐媚,花钱走了关系,所以王爷才一回王府就去了蘅芜院,不光跟我见了面,还说了话。”卫燕喜快人快语,说话丝毫不加遮掩。
鹌鹑鼓起脸:“她们就是嫉妒!”
“有什么好嫉妒的。”卫燕喜抿了抿嘴巴,看着院子里正在折腾木板的工匠,“长相也许比不上,可王爷要理谁,不应该是她们的事吗?况且,说我花钱收买人才换来和王爷的见面,她们是不是把王爷想得太蠢了点?”
鹌鹑:“……”
卫燕喜的声音被院子里吹过的风送到了每一处墙角。
连带着蘅芜院外的秦王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蘅芜院有了工匠在忙,景昭带着张仆等人去验看时,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自己府里两个丫鬟的这番对话。
他侧头,看了眼张仆。
后者即便一贯是张笑脸,此刻也免不了带了一丝尴尬。
“我在她们眼中就这么蠢?”景昭挑眉。
主仆三人没进蘅芜院,听了那些话,又见那个叫卫燕喜的瘦马认真监工,索性转道回了疏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