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那头的张裕，久久没有等来他的毒舌，心头笼上一层乌云，一些不好的想法蹭蹭往上涌。
“你没事吧！”
“发生了什么，谁刺.激你了？”
“你别激动，有事儿跟我说……”
张裕急了，语音一条接一条往外冒。
良久，穆尚文回了一句，“我害怕。”
半躺在沙发上的张裕，看完这三个字，哗的一声滑到地上，顾不上其他，张裕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自从接手穆尚文后，他等的转机终于来了。
他说了他害怕，意味着他终于肯正视自己的病情，主动要求治疗了。
张裕太激动了，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在打了无数个字后，他只留了，“你害怕什么？”
此刻，他是他的心理医生，不是他的朋友。心理医生是专业的，不能掺杂私人感情。
“害怕伤害她。”
张裕打了一个响指，bingo！当初他劝林雨烟不要太过忧心，说爱会治愈一切。其实，那只是他的一场赌博。
现在，他赌赢了。
穆尚文爱上了沐玥，为了她愿意迎战心魔。
“你的心魔最近出来过？”张裕猜测他突然改变心意，可能是无法克制心魔，才想着还有他这个庸医在。
“没有。”
穆少爷依旧惜字如金，张裕心道他这个心理医生太难了，与病人沟通全靠猜。
“可否具体些。”外加一个捂脸的表情。
“我没睡，它出不来。”
张裕：“……”
靠，这也太硬核了。这么强大的自制力，用来对付一个心理疾病太浪费了，他该去做特工。
“那你最近的体感，和以前有没有差别。”张裕想再确认一下，恋爱对这位硬核人物到底有没有作用。
“最近能睡了。”
“？”
张裕懵了，他一会儿说不睡对付心魔，一会儿又说能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单独跟她在一起，我不睡，怕出事儿。”
张裕迅速在心里翻译他的话，遇到她，他能睡了，但是单独跟她在一起，他是不睡的，怕出事儿。
等等，单独！
“单独，你对我女神干啥了，说好的公平竞争的。”外加三个哭泣的表情。
“我寻思着非洲人民也很需要Blue Angel ，不如我在那儿开个分校，你去当校长如何？”
竟然想把他发配到非洲去，想得美！他可是有人质的，张裕嘴角含着笑，回了一句，“我也很想支援非洲人民，就是要苦了你小舅子要跟我一起受罪，你说沐玥得多心疼。”
穆尚文：“……”
“再说，我也舍不得你这个VIP，我还指望干完你这一票，余生乐逍遥呢！”
穆尚文：“……”
“这会儿心情如何？”
“不爽，想揍你。”
“这就对了，这些年我每时每刻都是这么想的。”
穆尚文：“……”
“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
穆尚文：“……”
“收下文件，这是我苦研多年，给你量身定做的治疗方案，全球独此一份。”
文件传送过来，穆尚文打开一看，还真是独家，张裕在每张纸的顶部都臭屁地写着“神医张裕特.供”。
穆尚文很想顺着网线过去，将那个庸医胖揍一顿。
但是张裕比他动作更快，打了一句“贸然停药对身体不利，请仔细阅读药物使用指南，另外，请协调好时间，我需要承包你每晚十点到十二点的时间，明日准时见，我的少年。”
退出微信，关机一条龙服务。
想象着穆尚文抓狂的样子，张裕兴奋地跳起老年迪斯科。
穆尚文咬牙切齿地读完药物使用指南，他，真的很想打人。
就在这时，门外橘猫的叫声响起。
“吵什么！”炸毛的穆少爷被猫叫得心烦，一嗓子吼过去。
两只橘猫倏地缩回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沐玥，想喝口奶太难了！
“尚文，是我。”沐玥试着敲了两下门。她知道他性子偏冷，但是刚刚他吼得那一嗓子，里面参杂着烦躁，还有暴戾。他是个清冷的人，但是向来绅士，暴戾这种字眼不该跟他扯上关系。
他这是怎么了？
沐玥很是不安。
门内，穆尚文听到沐玥的声音，迅速收起被张裕激出来的怒气，深呼吸再呼吸，将那个想要出来晃荡的恶魔强行压下去，恢复正常的样子。
将张裕发的文件删除，整理好衣服，穆尚文过去开门，“抱歉，刚刚睡着了。”
沐玥看着他的眼睛，清亮透彻，哪里有睡意？他在骗她。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若是对她有什么不满，会立刻各种损招伺候，表达他的不满。
撒谎，倒是第一次。
沐玥一时也猜不透他为何撒谎，干脆将疑惑藏在心底，“猫要喝奶。”
“奶，我都忘了。”穆尚文快速转身去房间内的小冰箱里找牛奶，他对她撒了谎，心里很慌，必须找些事情做。
沐玥跟着他进了房间，环顾四周，摆设一切如旧，床头摆放着他最近读的书，没有异常。
两只橘猫蹲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微仰着脑袋，乖巧地等着他的临幸。
沐玥想起在网上看过的段子，猫这种生物，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贵，无论你健康还是疾病，它都看不起你。
可穆尚文是个例外。
沐玥感觉自家的两只猫主子很怕他，怕到为了两口吃的，不惜谄媚于他。
当初林东照顾它们的时候，两个家伙天天踩着林东的脸练习猫步，只要林东稍有怠慢，它们张爪就来，哪像现在这副卑微弱小的可怜样儿。
“奶要热一下，你先坐一下。”穆尚文不敢看沐玥的眼睛，搓着手略显局促。
沐玥狐疑地看着他，这太不正常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沐玥又将最近的相处情况整理一遍，确定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问题不在她身上，那就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惜对她撒谎。想到这些，沐玥心里越发难安。
他不说，她还不能追问。
沐玥没有听他的话坐下来等，而是直接走到他的跟前，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胸前，“尚文，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讲，我永远是你的倾听者。”
沐玥的声音很软，没有甜言蜜语，却胜似千言万语。
穆尚文僵硬的手臂慢慢软化，低头枕在她的肩上，“我累了，会告诉你的。”
“嗯。”
他依旧没有坦白，她也没有追问。
他想要一些自己的空间，她愿意给，只要他累了困了，记得回家的路就好。
她愿意成为他永远的归途。
一场心事，在两个人简单的对话中结束。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沐玥提议给喝奶的两个小家伙取个名字。
穆尚文指着跟沐玥微信头像一样的那只，你喜欢它，就叫“水晶肉”；这只不受宠的就叫“雪花鱼”。
沐玥：“……”
“谁说我不喜欢这只的。”沐玥快速捞起另一只，“猫跟鱼是天敌，雪花鱼这个名字不合适。”
“谁说猫跟鱼是天敌，猫跟老鼠才是天敌，我又没叫它‘雪花鼠’。”
沐玥：“……”
“雪花鱼，过来喝奶。”穆尚文拿出温好的奶招呼道。
靠，雪花鱼挤掉水晶肉，冲到第一个，乖巧地坐在穆尚文手指的地方。
“人家很喜欢这个名字，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沐玥还想再挣扎一下，“雪花鱼和水晶肉是烟雨楼的名菜，你这样做属于侵犯商标权。”
“雪花鱼和水晶饺当年也是我取的名字。”
沐玥：“……”
“名字而已，它们不会在乎的。”穆尚文指着喝奶的两个家伙。
“可是，我想给它们取个好听又顺口的。”
“行，那你取，只要它们同意，我没意见。”穆尚文摊手，让她随意。
“雪球。”沐玥唤道。
无猫应答。
“奶糖。”
无猫应答。
“布丁。”
无猫应答。
“草莓。”
无猫应答。
……
沐玥连续取了十来个名字，那两家伙光光顾着喝奶，都不知道招呼她一下。
眼见她越来越沮丧，穆尚文又心疼了，拍手喊道：“起立。”
两只小猫立刻停止喝奶，竖起爪子，瞪大眼睛，呆萌呆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