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三人离得太远,并见不到孔雀。三人在院子里已经放置好的梨花木桌旁坐下,桌子上摆着大家都叫不出名字的做工精致五颜六色的糕点。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名门贵女,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未过多打扮自己,倒是坐在一众人堆里的单若敏,扎眼得很。
她一身鹅黄色对襟襦裙,头上插着两只嵌红宝石的蝶恋花金簪,怕是不够出众,耳朵上便缀着拇指壳大小的绿宝石耳坠,耳坠随着她脑袋的摆动一晃一晃的,亮极了。
荆芙婉叹道:“国舅府就是财大气粗。你看看单若敏,一堆人围着她,她怕是都听不完那些人的夸赞。”
荆雁柔脸上带着笑,眉眼里也是羡慕。
荆海月没言语,静静的看着远处单若敏一颦一动的身影。
没多久,东道主青德公主终是来了。虽然她不喜打扮,可还是不能有损皇室的颜面。
她着素白色广袖襦裙,袖口和领口都用金丝勾勒出云纹,华贵明艳。她梳着两个发髻,一左一右发髻上都簪着三枚铜钱大小嵌着各色宝石的金面。脖子上戴着碧绿色东珠项链,腰间的黄色束带上全都缀着玉石。
荆芙婉见状,笑道:“单若敏的风头可被青德公主抢走了。”
荆雁柔闻言,急忙拉着荆芙婉的左手,小声叮嘱道:“三妹妹可不能说这些话。”
荆芙婉目视前方:“我说的是实话。”
荆雁柔还欲说些什么,荆海月冲她摇了摇头,她便只好将在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青德公主自台阶款款走下,冲着人群道:“诸位姐姐们久等了。”
青德公主刚刚满十四岁,而今在座的却都是十五岁已经及笄的姑娘家,她唤一声姐姐也是应当的。
单若敏起身,走到青德公主身边道:“表妹哪里的话?我们等你多久都是乐意的。”
青德公主没看单若敏,只是看着众人问道:“请帖上的可都是到了?”
宫女答了是。
青德公主不动声色道:“除了若敏表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为了方便待会儿的诗会,我还是先一一见过吧。”
说罢,青德公主装模作样的点名:“勤远伯爵府的姑娘在哪里?”
“这儿。”
“户部侍郎家的呢?”
“公主,这儿。”
……
“勇宁伯爵府呢?”
坐在角落里的三位姑娘齐声道:“这儿,公主。”
青德公主循着声音望过去,瞧见了模样最出众的荆海月。她暗暗点头,不愧是皇兄看上的姑娘,是个绝顶的美人。
认识完了一众人,诗会便开始了。今日的主题是“梅”,大家便都得想用“梅”来作诗。
荆海月读的书不多,也没什么才学,没打算作诗,就打算老老实实的等着诗会结束。不一会儿,有宫女上茶。
到了荆海月这里时,宫女一不留神,将所有的茶都泼在了荆海月的衣裙上。
“姑娘恕罪。”
荆海月道:“无事。”
青德公主立刻道:“还不带姑娘下去换身衣裳?”
宫女点头,领着荆海月出了院子。
进宫前,伯爵府的三位姑娘都带了一套干净的备用衣物。可一进宫,这衣物便被宫女收走了。宫女说,不能将这些衣物带进公主的寝宫,会不吉利。
虽然这理由够蹩脚,可三位姑娘还是不敢说不。
于是乎,荆海月随着宫女一道出了寿鸾宫,走在禁军巡视的长廊上,去换打湿了的衣物。
可也不知怎么的,荆海月越走越不对劲,尤其是询问了宫女还有多远可宫女并未回话时,她就更觉得不对了。
之前,宫女倒的水也没有多少,她还在杯子被弄倒后双腿往后挪了挪,那水并未有多少落在她的衣裙上。
思及此,荆海月不打算去换衣物,便停下来道:“这位姐姐,我这衣物并未打湿多少,还是不去换了。劳烦这位姐姐带我回寿鸾宫吧。”
宫女道:“姑娘还是换了吧,这天儿冷,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荆海月摇头,下定决心要往回走。
前方拐角处,一道隽丽的身影划过她的眼前。她恍惚看去,才看清来人的轮廓就吓得不轻,呼吸急促起来。
宫女以为荆海月怎么了,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一身蓝色锦袍的康王正往她们走来。
宫女松了口气,道:“四姑娘,你是不是受了凉,怎么身子抖得这么厉害?”
荆海月摇头,扭头转身就跑了。
手抬到一半正欲开口的康王:“……”
康王站着原地,心道:这姑娘怎么一见到我就跑?我又不是黑白无常?
第21章
荆海月已经跑远了,宫女无奈,也只得向康王福礼后,转身去追荆海月。
康王愣了半晌,有禁军前来行礼时,他才回神。他愈发觉得这姑娘有趣。那日在国舅府也就匆匆见过一面,可明媚的面容一直在他脑海里。
今日那浅绿色的窈窕身影又在他眼前晃了晃,便把他的心都要勾走了。如此美人,倒真得让他费心了。也不知,她是在哪家府上的。依照国舅府那日的情形,皇上似乎也对她有兴趣?
康王一边想,一边低头看了眼自己所在的长廊。
今日姑娘们进宫,不过是来参加青德公主办的诗会而已。可刚刚那逃跑的女子,却是来了这里?这条长廊……
随即,康王冷笑。这条长廊可是去正阳殿的路啊,皇上可真是好计策。
康王挑起右眉,继续往前走。
这姑娘,他倒是一定要找到才行。
……
荆海月惊慌失措的跑了,还跑得极快。没了宫女带路,她很快迷失在偌大的皇宫里。
这里偏僻,又没什么人路过,她停在原地,心急如焚。直到一名一席白衫的男子路过,她才上前询问。
来者正是国舅府的嫡长子单元开。他昨日离开了望远书院,回了国舅府,如今正在为春闱做准备。春闱共分三场,分别再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
今日已是二月初五,离第一场考试已经很近了。
“姑娘可是今日来参加青德公主诗会的?”单元开礼貌的作揖询问。
荆海月道:“刚刚衣衫湿了,我便被宫女领着去换衣衫,我走得慢,和领路的宫女走散了。”
单元开立刻明白,她是忘记去寿鸾宫的路了。
“姑娘随我来。”
荆海月见男子温润如玉,眉目清秀,书生气与浩然正气并存,便放松了警惕。
“那就有劳公子了。”
荆海月随着单元开一起往寿鸾宫去。宫廷的亭台楼榭大多都相似,可细细观察,还是有些不同的。
绕过几处楼宇,瞧着周围的景致越来越熟悉,荆海月松了口气,自己终于是要回到寿鸾宫了。她暗自感叹自己运气好,遇到了好人。可她又有些怀疑,这男子不像是皇室中人,为何对皇宫如此熟悉?
思及此,荆海月道:“不知公子是哪家的,我也好记下公子的恩情,来日送礼道谢。”
“送礼就不必了,举手之劳,不用记挂在心。”
见人不愿意说,荆海月也不好再问。她跟在单元开身侧,余光瞥了眼他的眉眼,觉得她和北公子倒挺像。
今日见到青德公主时,她也觉得公主和北公子有些像。不过,模样好的人,像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荆海月还是忍不住,便问了一句:“公子,你可有亲戚姓北?”
单元开摇头:“没有。”
荆海月抿唇,没再多问。
快到寿鸾宫时,为了不引起别人过多的非议,荆海月停下脚步向单元开道谢:“前面就是寿鸾宫了,公子就不必再费力气送我了。公子今日的相助,海月铭记于心,来日若有缘再见时,一定会还。”
单元开也明了,便笑道:“那就有缘再见。”
荆海月目送单元开离去,小跑着进了寿鸾宫。院子里,诗会还在继续,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去与回来。
她在原来的椅子上坐下,听着姑娘们即兴作的诗,消磨时间。
……
正阳殿里。
沐北良坐在书桌后,左等右等,终于等来寿鸾宫的宫女进了正阳殿,可身后却没有跟着荆海月。
沐北良一问才知,荆海月半路跑了。
一听到“跑”这个字眼,沐北良尤其敏感。明安曾告知今日康王进了宫,他便问跪在底下的人:“你们来时,可是遇见康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