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看着杜氏道:“这鎏金芙蓉玉簪是我的嫁妆,你且拿去送给国舅夫人。我们伯爵府可不能被人轻瞧了。”
柳妈妈上前,将盒子放在杜氏的手里,杜氏打开盒子瞧了眼,红色的绣布上,躺着两根长约半尺的玉簪。
玉簪的一头由金丝勾勒出芙蓉花,却又紧紧地与黄田玉粘合在一起。这玉通体晶莹,无一丝杂质,当真是稀罕。
杜氏将妆奁盒轻轻盖上,转头交给自己的贴身妈妈。
“多谢母亲了。”杜氏诚恳道。
如今伯爵府败落,的确是没有好礼送给国舅夫人。若不是这对鎏金芙蓉玉簪,她还真是怕会被人看笑话了。
太夫人虽然也心疼自己藏了多年的宝贝被一朝送出去,可既然是为了伯爵府的将来,也只好忍痛割爱。
如今,皇帝也要去国舅府,那她的三位孙女便有机会遇见皇帝。尤其是那位荆海月,如果有幸遇见了皇帝,可一定要在宴会上夺得皇帝的青睐。
思及此,太夫人冲荆海月招手:“海月,到祖母跟前来。”
荆海月起身,乖乖地走到太夫人跟前。太夫人拉着她的手,亲昵说道:“你已经知道后日要去参加国舅夫人的生辰宴了吧?”
荆海月微微颔首,小声答:“知道。”
太夫人道:“皇帝也去,后日,你得打扮得光鲜亮丽,明白吗?”
荆海月自然明白。祖母是想她在生辰宴上见了皇帝能够吸引皇帝的注意,可她不能这么做。
前世,后宫之主是国舅府的单二姑娘的;今世,虽然出了些岔子,单二姑娘还未进宫,可皇后之位,还是她的。毕竟,她是当朝太后是的亲侄女。
祖母要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可她不能。她是去国舅府参加国舅生辰宴,不是去选妃。若是打扮得太出众,甚至是抢了单二姑娘的风头,自己恐怕是竖着进国舅府,横着出来。
那单二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妒妇,她眼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
荆海月道:“海月知道,海月会尽力而为。”
太夫人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芊芊玉手,把她都弄疼了,“不是尽力,是拼了命,也要让皇帝注意到你。”
荆海月无奈,只得先点头。
杜氏回头,看了眼自己对皇帝丝毫没有兴趣的女儿,不禁幽幽叹气。
这李国公的儿子小公爷到底是施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的女儿神魂颠倒,连进宫为妃都不愿意?
杜氏连连摇头,却也没多话。
第13章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三位姑娘依次离开悠然居回自己的院子用午膳。冬云替自家姑娘拿着字帖,走得极慢。
如今天气大好,斑驳的光影落在曲折回旋的长廊里,任谁都想走慢些欣赏欣赏这自然的馈赠。
自从知道今世皇帝还未将单若敏娶进宫里时,荆海月就十分纳闷。怎么这一世,这些事情和前世的不一样呢?
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她上一世明明见过皇帝,可今世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前世的所有,却唯独忘记了皇帝的长相。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荆海月一边走一边思索,却被身边冬云的问话打断了思绪。
“姑娘,您想进宫吗?”
荆海月扭头,“你为何这么问?”
冬云道:“我听厨房的刘妈妈说,进了宫做了皇帝妃子的女人,可就一辈子都出不去那巍峨的皇宫了。皇宫很大,而且里头的人都是冷血无情的,妃子之间为夺帝恩争风吃醋,尔虞我诈,什么卑劣手段都使得出来,可吓人了。”
荆海月抬手戳了戳冬云的额头,“你没事儿就爱去厨房听刘妈妈说这么些胡话,可别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还不如同我多看书。”
冬云摇头:“还是不了,姑娘,我一看书就想睡觉,你还是饶了我吧。”
荆海月笑了笑,不知怎么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个人,嘴里当即便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北公子过得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荆海月随即太好搜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怎么能随便说一个外男呢?这要是让人听见了,肯定会大做文章的。
不巧,冬云离她实在太近,全都听见了。冬云笑嘻嘻的看着荆海月,头凑近她,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少有的狡黠。
她道:“我刚刚就是想问姑娘,你是想进宫为妃,还是想嫁给北公子那样的人为妻。”
荆海月难为情的摆摆手,不愿意回答。
冬云紧追不舍,“我瞧着,姑娘是喜欢上北公子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荆海月娇.嗔几声,加快脚步往雁落阁走去。
曲折回旋的长廊上,留下主仆二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的场景,女儿家的心事,便和这即将到来的春日相遇了。
上元节刚过没多久,国舅夫人又摆了生辰宴,还听闻皇上也会去,一时之间,这倒是要赶上上元节的热闹了。
一大早,国舅府便大开府门,四名办事伶俐的小厮和国舅府的邵管家一起,在门口迎接赶来参加宴会的宾客。
国舅夫人广撒请帖,整个京城的权贵和世家大族,不看僧面看佛面,都会前来恭贺,国舅夫人生怕在接待客人上会出什么纰漏,特意让邵管家亲自接待客人。
邵管家曾经随国舅入过宫,见过的人不少,对于今日的场合,倒一点也不慌乱,
国舅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内院,红芜居。
国舅府的单二姑娘单若敏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了,她已十九岁,再过七个月,便是二十岁了。姑娘家到了她这个年纪,不出意外,孩子都已经有了。可她,依然待字闺中。
普通人家,到了十九岁还没有嫁人的姑娘,可是会被街坊邻居笑掉大牙的。可也只有她——单若敏,国舅府的二姑娘,十九岁了还不嫁人也没人敢说半个不是。
大家都知道,单若敏虽然十九岁了,可并不担心没有人娶,宫里的那位,可是谁都不娶却偏偏会娶她的。
单若敏坐在宽大的长凳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目如水杏,眉如柳条,唇如樱桃,面如桃花。娇滴滴的美人坐在镜子前,越看越觉得自己无可挑剔。
她身着湖水蓝的广袖襦裙,深紫色刺绣抹.胸,整个人十分娇艳。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她头上左右各戴了一支嵌红宝石的蝴蝶形金簪,耳朵上的葫芦形玉耳坠在光下斑驳琉璃。
在镜子前左看又看,抬手去摸发饰时,单若敏觉得自己的手空落落的,便低头看着梳妆台上的纯银打造的妆奁盒,从里面取出去年生辰时单太后亲自赏赐的西域红玛瑙手镯,戴在左手上。
梳妆打扮完,单若敏心满意足的起身。
贴身丫鬟银秀道:“姑娘,今日陛下见了你,一定会夸赞姑娘貌美如花。”
单若敏嘟囔道:“花儿有什么好的,花无百日红。我要美若天仙,这才更能留住表哥的心。”
银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姑娘美若天仙,怕是让广寒宫的嫦娥仙子瞧见了,都要羞愧呢!”
单若敏问:“什么时辰了?”
“刚到巳时,时辰尚早,姑娘还是在红芜居在待一会儿。”
单若敏叹气,自己费时间打扮了这么久,居然才到巳时,离母亲的生辰宴还有一个时辰,她可要做什么才能打发时间呢?
她在房内走来走去,看到了放置于桌几上的字帖。她上前,拿起字帖看了看,又厌弃的扔下。
“也不知那些府邸的姑娘家们是在做什么美梦,以为自己练得一手好字就可以搏得皇帝表哥的欢心,还真是做梦。”
银秀煽风点火:“就是。姑娘这个未来的大梁皇后还待字闺中呢,哪里轮得到她们搏得皇帝的眼入宫呢?不过,姑娘也不必急,左右太后是会帮你登上后位的,不用管其他姑娘在做什么。姑娘什么都不做,依然是中宫之位的不二人选,我们只消五个月之后的选妃就可以了。”
单若敏看了眼银秀,随即笑出了声。
是啊,她这个大梁未来的皇后可是稳稳当当的,她又何必去计较那些在勤练书法的姑娘们做梦呢?
以后进了宫 ,她要是知道哪些进宫为妃的人是特意练过字的,她定要人偷偷的将她们的手指指腹用银针狠狠的扎。
不过是些想夺取表哥宠爱的无知女子罢了,她得要让她们瞧瞧,自己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如何告诫她们不要动歪心思和她争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