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番外(76)

――

沈芜弋几乎是一下飞机就赶来学校,因此身上还穿着私服,在和余暮渊见过面后又得回家收拾行李,因此第二天才能回来上课。

“晚上上完晚自习,我在校门口等你,带你去一个地方。”沈芜弋脸上的红还未散去,声音也有点软,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于是晚上下了晚自习后,一向习惯于留到最后的余暮渊破天荒地早早离开,并提前把钥匙还给何子情,让她今天晚上另寻他人最后锁门。

“晚上有事,所以要早点走。”余暮渊是这么和何子情说的。

他的心情看上去格外轻松愉悦,眉眼间都含着极其浅淡的笑意,把这一个多月以来盘踞的郁结和疏离都一扫而空,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何子情拿着钥匙,等余暮渊走远以后,才扭过头找苏巧,语气肯定:“我打赌,芜弋肯定回来了。”

苏巧:“啊?”

何子情一脸理所当然:“要不然为什么余哥这么开心?”

苏巧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赞同。

试问世间万物能有什么能让余暮渊一颗铁石心肠化成阳春水?答曰:只有沈芜弋。

余暮渊出了校门后顺利地和在一旁等待的沈芜弋汇合,两个人并肩走着,穿过繁华的大街,走进一条街道,最后停在一家清冷的清吧面前,沈芜弋将门推开,转过头,对着余暮渊笑道:“进来吧。”

在门的背后,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沈芜弋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因此陈老板一瞥见他,就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沈芜弋回之礼貌的笑容:“好久不见。”

陈老板半开玩笑道:“你知不知道在你没来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客人流失了有多少,三天两头就有人过来问我‘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小孩去哪了’。”

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说完这番话,才注意到沈芜弋背后跟着的男生:“这位是……”

沈芜弋眨了一下眼睛:“我……男朋友。”

陈老板有些意外,但随后又释然:“怪不得……我说呢,以前从来都不见你带人过来的……”

余暮渊看了一眼沈芜弋,随后又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和陈老板互相打了个照面后,陈老板趁着余暮渊不注意,他招呼来沈芜弋,和他咬耳朵:“真你男朋友?”

沈芜弋认真道:“真的。”

陈老板毫不吝啬地夸奖:“眼光不错啊,长得帅又有涵养,气质也好。”

沈芜弋微微翘起嘴角,眼睫弯了弯。

陈老板点了点沈芜弋的肩膀:“行了行了别笑了,都快笑开花了,快带你男朋友过去吧,我看他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

临走前沈芜弋又问了一句:“吉他还在吗?”

陈老板:“在呢在呢,尽管用,今天舞台刚好空着,去吧去吧。”

于是沈芜弋和陈老板交流完毕,回到余暮渊身边,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走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狡黠:“别问,别说,等一会儿,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领着余暮渊坐到台下视野最好的那个座位上,然后转身去了后台取他的吉他。

今天的客人寥寥无几,而坐在台下的也只有余暮渊一个人。

沈芜弋脱了厚重臃肿的羽绒服外套,露出里面驼色的毛衣,宽松的领口上蔓延出一截细白的脖颈,他抱着吉他,修长的手指摁在弦上,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隐约可见;沈芜弋半坐在长脚凳上,一只腿随意地曲起膝盖,另一只则是自然地垂下,脚掌点地,衬得他的小腿又长又直,裤腰微微上收,踝骨的形状嶙峋,但线条却格外优美圆润,让人忍不住想一掌握在手心把玩这埋藏在深海里的玉珠。

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呈现一种如同黄昏的质感,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让沈芜弋有一半的身子埋没在沉沉的黑暗里,有一半却又在黄昏中如一朵被浸漫晕染的云,光和影在他脸上交错,却又在互斥之中找到了诡异的契感,以至于能和谐地糅合在一起,落在沈芜弋眼底时,便化作了长久存在的微光。

他又密又长的睫毛自然地垂下,羽毛落在眼睑处就被切割成破碎的影,如同整齐划一的一排琴键,光踩着琴键在舞蹈。

熟悉的伴奏响了起来,沈芜弋微微扬起下颌,指尖轻轻打着节拍,目光穿过泄下的朦胧灯光,注视着头顶的黄昏,柜台上的酒杯又一次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他低声唱着:

so I sat down and wrote this song for you

I wanna take you everywhere I’ve been to

Through all the corners where I thought I’d meet you

Plan out each night with all the things we'd love to do

Travel the world still think you are the greatest view

……

他没有去看台下余暮渊的表情,只是沉醉地轻唱着歌,手指拨动着弦,用独树一帜的方式来清楚地告诉余暮渊: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而在他的耳后,原本藏在黑发下的创口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若贴近了细看,只能看出那纹的是三个字。

如果需要完完全全地看清楚,必须得走到面前,拨开黑发,才能发现那纹的三个字是什么。

――是,余暮渊。

曾经有无数个在感情上受过挫伤的人以过来人的身份反复告诫世人,如果要纹人的名字在身上,可以纹家人的名字,但不要纹你喜欢的人,你爱的人。

因为洗去纹身要经历多次的切肤之痛,因为你不知道现在陪伴你的人会不会陪你走到最后。

但如果真有人义无反顾地将恋人的纹身纹在身上,

要么是对爱情仍然抱着过于天真的赤诚想法和期待,要么是过于笃定,笃定自己能和恋人一起走到最后。

而沈芜弋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第49章

沈芜弋唱完歌后,从台上下来,直奔到余暮渊前面,眼睛亮晶晶的,“生日快乐。”

他的眼眸都笑得半眯起来,神色中的期待难掩:“我从来没带人来这里听过歌,你是第一个。”

沈芜弋说:“这个礼物,喜欢吗?”

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敛眸弹唱的沈芜弋会在无形之中散发出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微微眯起眼,淡色的唇一张一合,指尖上缠着光,沉静却又万众瞩目,模样陌生又熟悉,宛如被水雾蒸腾模糊了镜面的镜子,只能隐约反射出暧昧的轮廓,但在水雾消散之后,镜面又会百分百还原出照镜人最真实的风采。

然而即使是从台上下来恢复了往日模样的沈芜弋,面上依旧残留着未褪去的神采奕奕,自带着一身旁人难以企及的光亮扑到了余暮渊的身前。

余暮渊定定地注视着他,抬起手,指腹抚上他的耳后,轻轻摩挲了两下那块皮肤。

沈芜弋微微别过头,将雪白的侧颈暴露在余暮渊的眼底,让他更加方便去触碰纹身:“你要看吗?”

沈芜弋说着,就要去抬手拨开自己的头发,但手腕却被一股力道捏住,“现在不用。”

余暮渊终于说话了:“待会再看。”

他的面容平静无波,眸色沉沉,暗色的灯光将他英俊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出彩,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过分的冷淡自持,绷成一条直线的唇忽而一松,溢出一声喟叹:“还有,礼物我很喜欢。”

原本正在抚摸耳后的手向前摸去,指骨抵上他的颧骨,修长的食指曲起,像逗猫似的挠着沈芜弋的下颌,刻意压低嗓音,温润的尾音中里带着循循善诱和蛊惑,让人难以拒绝:“晚上去我家住,嗯?”

沈芜弋心尖颤了一下,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

沈芜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余暮渊家了,但二楼的客房里却依旧留着他上次借住时留下的衣物和痕迹。

沈芜弋用完外面的浴室出来时,站在紧闭着的主卧和客房之间,脑中理智和情感还在激烈地天人交战,犹豫踌躇了半晌,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秉着“有男朋友了还睡什么客房”“之前又不是没睡过,睡一次也是睡,睡两次也是睡”的念头,脚尖一转,手搭上门把手,向下用力,推开了主卧的门。

余暮渊看见从拉开的门缝中露出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放下手机,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隔壁等着我去抱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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